蓮花紋(三)(1 / 1)

趙燃爻推開房門,映入眼簾地一片金閃閃晃瞎人的眼。

“單閣主家境非常,就連偏僻院落裝飾的也如此金碧輝煌。”趙燃爻瞪著眼睛,表情誇張地上下打量著。

“過了過了。”南寒臨抿唇拍了拍趙燃爻的肩膀,趙燃爻見好就收,收了笑臉,微躬身離去不忘將房門帶上。

他自聽聞有一從宮裡出來的太監後,便自告奮勇要去套些情報出來,為南寒臨與單秋禾營造出私人空間。

“秋禾姑。其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南寒臨拽著單秋禾,神情嚴肅,續又開口,“嘉陵城中有人豢養妖獸。”

“妖獸?”單秋禾站起身來,冷嗤一聲,“我說怎麼寧王也派人來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

南寒臨見狀,急忙安撫單秋禾道“秋禾姑莫急,我們還探查到豢養妖獸的地方就在嘉陵城城門口的那家皮影閣。”

“皮影閣?斷不可能啊。”單秋禾搖了搖頭,眸中俱是不可置信,“嘉陵城每家店鋪開業都會請我過去,我每次也都會將你師父教給我的隱陣施展在每家店鋪的中心,若有妖物橫行,陣法會通知我的啊。”

“如果,就是彆家門派參與,讓秋禾姑你施展的陣法無法實現呢。”南寒臨提出假設。

假設成立。

單秋禾歎息:“這件事情我來解決便是。”

單秋禾狠狠飲下一茶杯的茶水,心頭的火氣卻還是不曾下去,南寒臨在一旁忍俊不禁。

她將她這些天的見聞統統告知了單秋禾,也告訴了對方賀珂羽死而複生以及喪失複活李聊凇機會的事情。

單秋禾隨手撚起一顆葡萄默默剝皮,同時肯定地朝南寒臨點了點頭:“你現在身上的行伍之氣倒是愈發明顯。練了很久吧。”

南寒臨聞言卻是笑笑:“嗯。秋禾姑好眼力。我現在軟劍使得極妙,殺些死侍暗衛倒是不再話下。”

單秋禾將葡萄放入口中歎息:“那便好。不過那個趙燃爻絕非良人。”

她凝眸語氣中帶著些怒意:“你們……”

南寒臨打斷單秋禾:“我找到了蓮花紋的蹤跡。”

“你還沒有放棄麼!”單秋禾似乎聽到不得了的事情,猛地拍了下桌子,望著南寒臨歎氣:“我知道你一心尋找殺害你父母的仇人,也一直在想辦法要覆滅歸雲劍派,可是一個人的力量太小。我可以幫助你,可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可以覆滅那麼大的勢力麼?阿臨!”

她的聲音悲切:“當年你師父是多麼少年風氣,他的開創了獨屬於他的江湖派係,那又如何,不還是被歸雲劍派覆滅,身首異處。”

她握緊南寒臨的肩膀:“蓮花紋,世界上用蓮花紋當門徽的數不勝數,難道你要讓他們都覆滅麼?錯殺一千都不放過,你父母你師父的在天之靈都不會允許的啊,他們臨終所願你忘了麼,隻願你平安喜樂,彆無所求啊,阿臨。”

“可是我有乾凃紋身。”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笑意,她就那樣望著單秋禾不發一言。

她看著南寒臨的笑臉,終究歎息:“阿臨,我氣得不是無法複活李聊凇這個老東西。我氣得是你從來都不曾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我擔心你啊。”

“再說,印有乾凃紋身之人,俱是心狠手辣之徒。就說他的行為舉止,我不信你沒發覺他的表裡不一,竟敢真的與他組隊。”

“我聽你說,他還當過殺手。那更是視人命為草芥,我知道阿臨你心思縝密,可是與虎狼為伴終究不是良策啊。”單秋禾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秋禾姑說的,我會好好思考的。”南寒臨抿唇起身就像將單秋禾送出門去,“不過就算不去探查蓮花紋,我也會為秋禾姑你解決豢養妖獸這件事情,我不會讓這件事情成為歸雲劍派的把柄。”

“你倔脾氣又上來了。”單秋禾瞧著南寒臨的模樣,又飲下兩大杯茶水,才堪堪壓下火氣。踏出門的一刻終究認不出歎氣,“跟你師傅一個脾氣,犟啊。”

歎息過後,她還是將腰間象征的玉牌拽下來放在南寒臨手上:“我歲數大了,不過以如今實力也是能挺上一陣。目前嘉陵城還是以我為尊,若有什麼事情捏碎玉牌,我會即刻出現。你小心為上。”

轉身怒氣衝衝就要推門離去,轉瞬間怒氣又都消散下去。

“罷了。”單秋禾將腳又收了回來,拽住南寒臨道,“我讓手下的人辦了宴席,你來跟著吃幾口,賀珂羽與寧王派來的那個太監也會來。”

踏入正廳的時候,趙燃爻正被那位寧王府來的太監纏的煩不勝煩。

“單閣主來啦。這位,可是李聊凇李宗主的徒兒?”陳宮笑意吟吟直起身板,上下打量著單秋禾身旁的南寒臨。

趙燃爻則給南寒臨一個放心的眼神,想必是萬事大吉。

南寒臨將目光放在一旁沉默寡言的賀珂羽身上,對方一直垂著眸子,還是陳宮向她走來時拍他一下才眯著眼睛起身,其中透露著迷茫與空洞。

“好丫頭。不愧是漆鶴劍傳人。”陳宮拍了拍南寒臨的手背,“如今江湖之中皆有姑娘的傳言,姑娘手段非常。”

“大人見笑。”

南寒臨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出來,麵上仍然是一貫的微笑,她亦是在上下打量陳宮,這位寧王府出來的太監。

寧王是聖人的親哥哥,這樣的身份,竟然會親自派遣手下的人來偏遠北境,說明北境中定然有著非同一般的東西。

想來與皮影閣樓中的妖物有關。南寒臨心下一凜,不說蓮花紋,單說寧王派人前來就證明這場冒險他們非去不可。

“天官同屬下都說了姑娘的豐功偉績,為聖人鏟除為禍世間的絕苦閣,理應獎賞姑娘。”陳宮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一明晃晃泛著光芒的玉牌放在手中擺弄,“聖人口諭,姑娘不必下跪。”

這些年四處流浪混跡江湖,南寒臨自然懂得四處地禮儀樣式,雖然對於皇宮內院的規矩不如趙燃爻熟悉,也知曉些皮毛。不然也不會發現那位在茶樓中很明顯地來試探他們的人非皮影閣中人,而是皇室之人。

南寒臨承認其中有一些趙燃爻的幫忙。

南寒臨露出歡喜模樣,雙手過頭頂,靜靜等待陳宮繼續發言。

“朕竟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奇珍,屆時定要讓朕好好見識漆鶴劍的風采。”

已經傳到了聖人的耳朵裡。

不過也好,隻要名聲夠大,殺她父母與師傅的人,才會早早地露出馬腳。

“民女拜謝聖上。”

陳宮將玉牌安安穩穩放在南寒臨手中,同時將南寒臨扶了起來,“屆時,姑娘可要記著帶這塊玉牌。”

“民女謹記。”

一陣客套過後,總算落座。

“姑娘這身紫色鳶尾裙極美,襯得姑娘如沉魚落雁,讓在下移不開眼。”賀珂羽舉起手中酒盞,眉眼間俱是對南寒臨的欣賞與讚美。

南寒臨微微含笑,看著賀珂羽這幅生疏的模樣。心下也不由感慨,這賀珂羽失了記憶性情卻是大變。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南寒臨擺弄著腰間單秋禾送給她的玉牌等待著趙燃爻。

這人的確是同此前大不相同,也有可能是遇上相熟的人便守不住話匣子,總之與那位陳宮聊得是如火如荼,如今還不舍得分彆。

喝醉了酒一步三晃著走到南寒臨身旁,南寒臨扶著對方,便亦步亦趨地走到一處偏僻角落,便是這間院子的偏門。

“爬牆出去呀?”

趙燃爻此時哪裡還有一點喝醉的模樣,此時皺著眉頭不解但照做地蹬腿翻牆落地。獨留推開偏僻角門的南寒臨抿嘴無語。

南寒臨輕啟朱唇:“有門就先走門哈,要不一會就走不了門了哈。”

“你猜我從陳公公那裡打聽到了什麼?”趙燃爻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也不等南寒臨詢問便道,“他們二人此番前來,是為了勸單閣主能夠加入歸雲劍派。若實在不想加入也可以加入乾門一脈。”

南寒臨了然於心垂首擺弄著自己腰間的銅幣,開口笑著:“倒是比我師父那陣溫柔多了。”

趙燃爻瞧望著南寒臨的臉色,被發現後掩飾地仰頭瞧起天象繼續開口,“現在的門派,一派是乾門受聖人監管,不過如今監管的權力被聖人交給了寧王。另一派則是不受皇室管理自立門戶的歸雲劍派一脈。”

趙燃爻搖頭歎息“不過最近,歸雲劍派似乎在與寧王有所聯係。”

“可是寧王覬覦皇位?”南寒臨問著,心裡思考起這些線索是否可以與皮影閣樓豢養妖獸這件事情聯係到一起。

“他若真的覬覦皇位,聖人就不可能成為聖人。他可是皇上親哥。”趙燃爻搖了搖頭。

南寒臨搖頭輕笑,“莫要無禮,寧王與聖人不是我等可以議論的。”

趙燃爻聽著南寒臨的回應亦是淺笑,“不過有一點很古怪,古怪的點便在賀珂羽身上,他不僅死而複生,他還成為了歸雲劍派掌門弟子。”

“不過你可曾在他身上發現不同尋常的一點。”

交談間,二人已然行走到了皮影閣樓的門口。南寒臨止住話頭,抬眸望向天邊圓月,拽著趙燃爻走著皮影閣樓的側門。

側門大開似乎早就等待他們的到來。

南寒臨將一個紅瑪瑙手串遞給趙燃爻,“你好好帶著,與白玉手串差不多功效,我說過到了秋禾姑這裡就給你做個新的。你好好戴著哈。”

趙燃爻重重地點頭,心下一派感激,迅速接過將其戴在自己的左手手腕處。

“皮影閣恭候二位多時。”

門童一身黑色長袍,在月色的籠罩下熠熠生輝。

果然是有身份了,連服裝都變化了。

南寒臨感覺自己這些天笑點又變低了,此時瞧著門童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就控製不住笑出聲。

“你在笑我?你難道不想知道皮影閣為什麼敢豢妖獸?”門童被南寒臨的笑聲笑得有些惱羞成怒。

“我可沒笑你,這是笑你大難臨頭。”

旋身退後,趙燃爻押著陳宮出現。

“陳公公跟著我們走了一路了,可累了?”趙燃爻猛地一推將陳宮推倒在門童身前,自己則退後到南寒臨身旁。

“你竟敢劫持朝廷命官!我就算隻是一個公公,也是爾等敢輕舉妄動的?”陳宮完全惱怒起來,他歇斯底裡地大吼,拍打著地麵,的確是氣急了。

“公公無怪。將你推進來隻是想讓公公聽到,北境中可是有人豢養妖獸啊。”趙燃爻蹲下身子阻止胡亂發瘋地陳宮,強迫陳宮直視他的眼睛,“公公可還記著,聖人禁豢妖獸。”

頭頂的圓月漸漸被黑霧掩蓋,南寒臨一直在觀察著戰栗不安的門童。當月光一絲不曾顯露出來的時候,門童一雙眸子被黑霧籠蓋,他手一揮,霧氣彌漫,三人被黑霧裹挾去。

“滾!”

大門隨著他們被黑霧扔出去的時候閉合。

趙燃爻下意識要使出長劍劈散黑霧以將桎梏斬斷,被南寒臨製止。於是抿唇,收了手中長劍,順著力道飛出。

一隻黑色的娃娃在大門即將閉合之時飛出,碰巧落入南寒臨懷中。

南寒臨明知是陷阱,仍然收入懷中。

她不曾畏懼,反而有些期待。

趙燃爻墊在陳宮的下麵,灰塵嗆鼻,他不由咳嗽幾聲。

南寒臨率先站起查看陳宮的狀況,她一眼就看出陳宮中的咒,心裡暗罵,抬眸瞧著一臉懵的趙燃爻痛罵一聲。

“是記憶喪失。”南寒臨將陳宮從趙燃爻身上踢了下去,陳宮身體沒有支撐點,於是軟軟塌塌地以一種詭異地姿勢躺在地上,縱使眸子睜得極大,裡麵卻空洞。

“這門童下得力度不清啊,這陳宮沒有三日醒不來,醒來後會不會癡傻看他是否命好吧。”南寒臨搖了搖頭,皺著眉頭將視線轉移到彆處,實在是因為現在的陳宮神態太過駭人,連她都不忍去看。

“不如你給他算一卦,算算他會不會癡傻。”趙燃爻提出建議。

南寒臨歸結於趙燃爻看熱鬨不嫌事大。不過她也很想知道,今日這皮影閣是探查不了了。

於是倆人就在皮影閣樓偏門門口,為這位姿勢怪異奇特的陳宮大太監算起了卦。

據打更劉大爺說,他當時就是正常報時,一抬眼就看見一男一女不好好在家待著睡覺,背著一個不像人的東西四下亂竄。若不是他年輕的時候見多識廣,恐怕會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