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野獸,隱隱就慌忙捂上眼睛,說出的話裡帶著哭腔,“我不要做野獸的食物,我要找我父母,我要回家!”
“那就接著趕路?”伯墨居摸摸嘴唇上的水泡,暗暗瞪了麥玧芝一眼,然後看似是在征求隱隱的意見,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嗯嗯。”隱隱連連點頭,抓起伯墨居的衣袖就往前跑,生怕身邊突然冒出個野獸把她吃了一般。
晚上走夜路真的沒有危險嗎?茅星瀾和鄭其進兩人對視一眼,怎麼都覺得夜行危險係數比較高。
如果晚上休息之時遇到山中野獸,對他們仙界仙術中最低的弟子來說那也沒什麼可怕的,可伯墨居為什麼會拿野獸來嚇唬隱隱呢?
可要是夜行的話,一旦遇到妖魔偷襲,以他們兩人的仙術能把自己護住就已是萬幸了,還怎麼可能護得了彆人?
對夜行同樣擔心的還有麥玧芝,她的身體雖然沒有之前虛弱了,但若是長時間行走怕也難以支撐多久。
對於法術高強的伯墨居來說,橫衝直撞的野獸又有什可忌憚的,還值得他拿出來嚇唬一個孩子?
莫非他口中的野獸是妖,而且法術還不低的妖,他根本就沒有把握能保護好隱隱?
若是最後一點的話,那麥玧芝現在的恐懼神情就和隱隱剛才的模樣如出一轍了。
若真遇到法術高強的妖,伯墨居連隱隱都護不住,就更彆提她了。她回頭看看仙界的兩個弟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是太能讓人信賴的樣子。
為了安全起見,她隻能咬咬牙,準備拚著老命跑夜路了。
她剛說服自己,就聽鄭其進不屑說,“伯公子,夜間的野獸充其量也是野獸,也不至於拿來嚇唬一個小孩吧?”
茅星瀾很讚同鄭其進的問題,她也疑惑的看向伯墨居。
伯墨居張望了下漸深的夜色,對他們神秘一笑,“咱們本來就不一路,你們自便!”說完,拉起隱隱就快步往前走去。
地上剩下發愣的三人。
“就這麼走了?”鄭其進不可思議的撇撇嘴。
茅星瀾愣了片刻,揣測著剛才伯墨居那神秘的笑容,心中隱有擔憂,“是不是這林中有非常厲害的野獸?”
“再厲害也是野獸,對於你們兩個仙門弟子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麥玧芝試探著問。
兩人頓了片刻,才保證道,“沒問題!”
麥玧芝本就對他們半信半疑,再加上剛才他們那短暫的停頓,她心中已然明了,他們竟然連對付野獸都沒有把握,她還是選擇夜行吧。
她抬腳咬著牙,拖著仍然有些虛軟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前走。
鄭其林和茅星瀾本在猶豫是走是停,但見麥玧芝一走,兩人就不得不追上,要是保護不好她,那他們兩個還怎麼回去交差?
幾人走了半個時辰,被一座高山擋住了去路,伯墨居歎了口氣問隱隱,“你記不記得你家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隱隱胡亂擦去額頭上的汗,回憶了許久,最後低下腦袋,失落的搖搖頭。
“過了這座山就是虎泉鎮和華莊鎮,再往前走可就到九山了。”伯墨居提醒道。
隱隱在聽到虎泉鎮時感覺很是熟悉,“虎泉鎮,我家好像就在虎泉鎮……”
“哦?那過不多久你就要到家了。”伯墨居輕笑。
隱隱抑製不住的開心。
麥玧芝已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本來恢複一點的體力也已被消耗儘了,身體雖累但心裡也對隱隱能夠快點回家和家人團聚而感到欣喜。
可惜她的父母……
幸福終究不是自己的……
想到這些她有些暗暗沉悶,緊接著心底就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不安,再看到黑漆漆的夜,又想到體力不支還要硬撐著趕路,她眼眸間不覺就升了怒氣 。
“我好累,咱們休息一會兒好嗎大哥哥?”
隱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當聽到伯墨居嗯了一聲,麥玧芝煩躁的心緒才被壓下去了一點。
“這裡一馬平川,若是遇到野獸根本就無從躲避……”鄭其進的聲音刺破夜風鑽入耳朵,
麥玧芝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見四周平坦無物,遠處隻有那突兀兀的九山,這處境對於弱小的她來說確實不利躲藏。
茅星瀾卻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盯著遠處那黑乎乎的山峰。
山峰高聳入雲,在漆黑的夜色中讓人心中微堵。
伯墨居轉向隱隱,輕飄飄的說:“隱隱,你看,大家似乎都不同意呢!”
隱隱與那棵老榆樹相伴習慣了,她每天都會爬上爬下,如今被他們一說身邊無樹,不由生出一種不安全感,“那還是找一處有樹的地方再休息吧。”
“好。”伯墨居隻說了一個字,便又牽著隱隱前行。
麥玧芝心底的火氣不知怎麼就冒了出來,她皺眉冷哼,腳下步子邁的艱難。
鄭其進和茅星瀾緊隨其後。
走了一段路後,明亮的半月自九山的頂端閃了出來,一下將漆黑的夜照的銀白一片。
幾棵稀鬆的樹披著月光出現在幾人眼前,隱隱當先走到一棵樹下,甩開伯墨居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這裡有樹,我要歇會兒!”
看隱隱實在累的走不動路,伯墨居隻好默認停下休息。
麥玧芝尋了最後麵的一棵樹,抱著樹乾慢慢滑落在地,好累!
茅星瀾和鄭其進的的疲累神態雖然比麥玧芝好些,但也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一人找了一棵樹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地上。
幾人中就屬伯墨居的神情最為輕鬆自在,像是剛才走路的全是他們,與他無關一般。
氣定神閒,沐月迎風。麥玧芝撇了他一眼,心中就突然冒出這幾個字,一想起這一路上他隻顧照顧隱隱而對自己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就有些委屈縈上心頭。
鼻尖一酸,“我也是個孩子好麼!”她低聲說道。
是啊,她剛幻化成人形才短短幾天,確實是個比隱隱還要小的孩子,可是她的長勢良好,隻用了短短時間便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
唉!長大的煩惱——沒人護著!
可她再看向隱隱那弱小的身軀,還是覺得長大更好,最起碼可以不被人騙。
如此一想,她心裡似乎平衡了許多,嘴角也慢慢扯起笑意。
隻是她的笑還未達眼底,就感覺身前有一個黑影略過,不會是來殺她的吧?
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尋找伯墨居的身影,見他安坐在地對黑影無動於衷,這才有些安心。
隱隱,一頭紮進伯墨居的胸膛,害怕的躲到他的懷裡。
這位置以往都是她的!麥玧芝突然生出一股嫉妒,但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茅星瀾和鄭其進自這黑影出現之後就警覺的從地上站起,紛紛拿起他們的仙器,時時戒備。
那黑影自他們幾人之間來回穿梭,似暗夜鬼魅,又似在尋找著目標。
它盤旋幾周,撲閃著翅膀朝麥玧芝襲去。
被攻擊的麥玧芝卻被黑影那奇怪的長相給驚住了,大紅冠子不是大公雞嗎?怎麼這種獸也有?
直到那大紅冠子在眼前無限放大,她才後知後覺的驚叫一聲。
“烏龜的身子,白紅的腦袋,是蛫獸?可它怎麼會有翅膀?”茅星瀾不得其解,隻得祭出自己的水蘇金根在它攻擊麥玧芝之際對著它的腦袋打去。
鄭其進雖然聽說過蛫獸這個名字,可從未親眼見過,今日一見,卻如鬼魅,手心緊張的出汗,他手中的斧頭就慢了,手中偏了一分砍到了麥玧芝身後的樹上。
隻聽半空咣當一聲響,就像是鐵器碰撞的聲音,茅星瀾的水蘇金根被彈了回來,斜插在地。
茅星瀾麵上雖有驚恐,但手中動作卻是利落乾淨,隻見她掐訣而躍,在半空中淩厲的手指對著蛫獸一揮,地上的水蘇金根就一個飛起如一把金光閃閃的錘子,而那錘子周身長滿了尖刺,直接撞向對麥玧芝張開大口的蛫獸。
那蛫獸被刺紮的嗷叫一聲,就憤怒的一把揪住麥玧芝的後領,張口就往嘴裡塞。
麥玧芝瞪大的雙眼在看到蛫獸口中黏膩的分泌物時,又驚又怕又惡心的她胃裡翻湧難耐,一個忍不住“嘔”了出來,正巧吐到那蛫獸的嘴裡。
麥玧芝又是一陣乾嘔,連連吐了一陣,直吐的那蛫獸一臉一身都是。
蛫獸似乎是愛乾淨的,丟開大爪下的人就往樹葉間亂蹭。
於是樹葉被它堅硬的外殼給蹭落了一地,空氣中一股酸臭的腐蝕之氣。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麥玧芝痛苦的揉揉屁股,她和這個蛫獸有仇麼?為何它偏偏要吃自己,而不是彆人呢?
她本就身虛體乏,再被這樣一摔,整個骨架感覺就像碎了一地,她掙紮著,卻怎麼也坐不起來。
那蛫獸見蹭不乾淨身上的臟汙,獸眼怒紅一片,齜著牙,惡狠狠的朝麥玧芝俯衝去。
鄭其進就站在麥玧芝的身後,眼尖的他一手拽住她的胳膊,拖拽著地上的人就躲。
雖然躲過了一擊,但是麥玧芝卻被他拖拽的狼狽不堪,泥土糊了一身,頭發又臟又亂,猶如瘋子一般。
蛫獸一看攻擊不成,就換了攻略,直接跳上最高的那棵大樹,屁股對著幾人的方向,放了一個通天響的臭屁。
在這聲震耳欲聾的響屁之後,伯墨居平靜的臉色轉為冷峻,“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