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刺眼(1 / 1)

但見伯墨居仰天長歎,“何止是兩人,客棧老板和夥計還有那個請你吃飯喝酒、上樓休息的風流男子也都全被雷給劈成黑炭了。”

“啊?怎會這樣?”一個雷,竟然劈死了那麼多人,令麥玧芝驚恐不已。

“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隻是你的一個雷劫,憑什麼就得搭上這麼多條性命?”伯墨居仰麵冷笑。

“我的雷劫?我怎麼會引來雷劫?”麥玧芝有點懵。

她一沒有修煉仙術,二不是仙門弟子,怎麼會平白無故引來了雷劫?

麥玧芝覺得他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可他為什麼要嚇唬自己呢?

她想不明白,就如這世間好多事情予她而言都如一團沒有頭緒的亂麻一樣。

她不覺仰頭,看著高出自己一頭的伯墨居,她希望他是在開玩笑。

可是她卻在他的嘴角上,看到了一抹嘲諷,“天地以萬物為芻狗,果不其然!”

麥玧芝像是沒有聽到他後來說的話,隻是自言自語,“我怎麼會有雷劫?你是不是搞錯了?也許是那客棧附近有什麼仙人正要渡劫也說不定啊。”

“客棧內所有人都被雷給劈死了,唯獨你還活著。”

他不緊不慢的語氣,將她說的又是一愣。

隻有她自己活下來了麼?那或許就是她不遭雷稀罕吧。

“若還是不信,你自己低頭看吧。”

聽得伯墨居如此說,麥玧芝揣著疑惑低頭看去,隻見一片青磚下壓著一片焦黑的東西。

她將那青磚挪開,隻見一片片如花狀的黑葉子被砸嵌到了泥土裡。

“她一直護著她的兒子。”伯墨居語調低沉。

不對啊,之前她明明看見的是兩棵草,現在怎麼會被青磚壓住,又變成黑色的了呢?

“那一仙一魔打的熱火朝天的,本就支離破碎的客棧哪裡又禁的住,不倒還能怎樣?”伯墨居在一旁說。

聽伯墨居如此說,麥玧芝才恍然,原是仙魔兩人交戰,波及客棧,使原本破碎不堪的客棧變得更加麵目全非了。

她盯著那黑色的葉子,有些出神。

母親保護孩子,那她的母親呢?

伯墨居以為她初幻成人還什麼都不懂,於是在她身邊蹲下,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將焦黑的碎葉片一點點的揭開去。

令麥玧芝感到無比驚訝的是,那焦黑的葉片下竟然蜷縮著一棵一半黑黃一半嫩黃的蘆葦幼苗。

“這……就是她的兒子?”

見他點頭,麥玧芝心中一頓,“可這兩個分明不是一類啊,怎麼會是母子?”

“景熙是天胡菜成精,或許是她和蘆葦精成了夫妻,生了個小蘆葦也說不定呢!”

他這番解析,倒讓麥玧芝釋然了,“原來植物間還可以跨類彆成夫妻呐!”

伯墨居給了她一個那是當然的表情,“你再看這邊。”

她順著伯墨居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歪斜的大木梁下壓著一個漆黑的身軀。

她躲過橫斜的木梁,近前一看,就看見黑黢黢的一個人,卻無法分辨出是誰。

似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伯墨居說道:“他就是那個色 ~狼,——申文。”

“哦!活該!”麥玧芝左看右看,忽然想起景熙原型下漆黑破碎的葉子,不由皺眉,“他應該也被燒成灰燼才對。”

這麼說著,麥玧芝越看這個黑屍體就越覺不順眼。

“你有火折子嗎?借我一用。”她轉頭問伯墨居。

他搖頭,火折子?這個她也知道?

此時,零碎的客棧外一聲悲慘的哭喊,將兩人的目光引去。

麥玧芝透過破裂的牆縫,看見一個身披白衣的女子左手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右手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哭的撕心裂肺。

這是誰?

“喏,這就是那客棧老板的遺孀。”

伯墨居那平淡的語氣飄到麥玧芝的耳朵裡,她像是聽到了刺耳的譴責,似在說:看吧,你害的那母子三人孤苦無依的,多可憐呐!

她無聲歎息,一個女子帶著兩個孩子著實可憐,可她也是無辜的呀。

隻是目光轉到那兩個幼小的孩子身上時,麥玧芝就覺心中隱隱作痛。

“你那三個金錠子呢?”

伯墨居的一雙尖銳的眸子在她的兩個衣袖間來回轉動,見她不覺垂下了手,三個金錠子順著低垂的袖口滑落下來。

隻是還未落地,就被一股力道給擊飛了出去,三個金錠子落地的位置恰巧是那客棧老板遺孀的腳邊。

麥玧芝看那女子立即停止了哭泣,抓起從天而降的三個金錠子,領著兩個孩子拔腿就跑。

“金光刺眼,不要也罷,你若想要銀子花,就自己勞作去賺,巴望著不勞而獲,小心把自己玩死!”

見他不問青紅皂白就如此貶低自己,麥玧芝沉了眼眸,怒火中燒。

她猛然抬起雙眸,狠狠瞪向伯墨居,卻見他臉上滿是對她的不屑。

“不知詳情,就不要胡亂臆想,伯墨居你不要欺人太甚!”麥玧芝很生氣,小臉都被氣紅了。

麥玧芝不再理她,隻是四下尋找,在破牆爛瓦之間,還真被她找到了一個火折子。

隻是那火折子被壓在了幾塊瓦片之間,她走過去,抽出瓦片,將火折子拿在手中。

隻覺天搖地晃,緊接著她的胳膊被一隻大手握住,身子飛到半空,她看到那殘破的客棧瞬間倒下,變成了廢墟一片,塵土飛揚間迷了她的雙眼。

待睜開眼時,她不知怎麼就倚在了一個溫暖的牆壁上。

隻是這牆壁怎麼會一起一伏的?

她扭頭一看,卻看到一個裹滿灰塵的脖頸,她大驚失色,慌忙後退,卻被一個力道禁錮住。

這原來是一堵肉牆!

“彆動,不然你就成篩子了。”

頭頂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麥玧之不敢再亂動,隻是仰起頭,看著那熟悉的下巴,“我身後有什麼?”

“刺槐。”

“刺槐?”麥玧芝想要回頭看,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腦袋。

又覺腰身一緊,她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個溫暖的臂彎裡。

“你想變成篩子?”

你才想變成篩子!麥玧芝在心中辯駁,“隻是,你將我摟的太緊了,我……”

“閉嘴!”

被伯墨居無緣無故的訓斥了一句,麥玧芝委屈的噘著嘴,“你我不過是幾麵之緣,你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

麥玧芝雖然忍得了饑餓,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了彆人的訓斥。

心底怒氣升騰,她用力推開身前的胸膛,身子徑直落下,卻覺後背一痛。

她伸手摸去,隻覺後背濕黏黏的一片。

她收回手,放在眼前一看,是鮮紅的血。

她受傷了?是誰傷的她?

後背又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她怎麼還沒有落地?

正疑惑間,隻見眼前一黑,一根手腕粗細的大尖刺就迎麵刺來,她被眼前的一幕驚嚇的不知所錯,隻顧閉上雙眼,卻忘記了閃躲。

驚恐間,她感覺到一根利刃劃破了她身前的衣襟,胸口一空,一股冷風吹了過來,凍的她不禁打了個寒磣。

下一刻,利刃貼上她的肌膚,她猛的睜開眼,卻見和她臉龐一般大小的尖刺正對著她的喉嚨。

驚慌之下,她大喊一聲,“救命!”

在那尖刺即將劃破她的喉嚨時,絕望的她將頭一偏,緊接著就覺身下一空。

她驚恐萬分的睜開雙眼,卻見那臉龐大小的尖刺,漸漸變小了。

她這是要死了嗎?

身前涼嗖嗖的,後背又冷又疼,在狂風中,她似乎感覺到包裹身體的衣服正在一點點的滑落下去。

要死了,也不給留點體麵麼?

她還沒去過原合山,還沒有找到父母的結發呢?

她空來人間一遭,難道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去了?

就在她絕望之際,一件白衣裹上了她冰涼的身軀,她隻覺身前一暖,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這懷抱好熟悉。

她睜開眼,果然看到伯墨居那張俊秀的臉龐,她正要出口感謝,卻見他挑了挑眉,又眯了眯眼,似乎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她扭頭,朝他雙目所視的地方看去,就見康財主揮動著肉乎乎的手臂,將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粗壯的斧頭扔向那棵渾身長著巨刺的大槐樹。

隻聽“哢嚓”一聲巨響,那棵大槐樹的樹身就被巨斧給攔腰斬斷了。

大槐樹在倒下的那一瞬間,滿樹枝巨大的尖刺倏的都變小了。

摔在地上的整棵大槐樹,樹枝碎了一地,樹乾也從中心裂開了一道深深的縫隙。

麥玧芝看著眼前的一幕,頓感不可思議,這大槐樹什麼時候成精了?

她震驚的目光在碎裂的大槐樹和康財主之間來回轉動。

這震撼一直湧到心底,震得她忽覺身前的溫暖一涼。

她轉眸看向伯墨居,卻見他已經放開了自己,徑直朝那大斧頭走去。

但是他的動作卻比康財主那肥胖卻靈活的身子慢了一拍。

斧頭已經被他肥胖的手給抓了去。

康財主走近伯墨居,淡然一笑,“這位公子,可是相中了我的劈天斧?”

劈天斧?這名字實屬霸氣!

想要劈天?康財主也不怕這斧頭的名字惹怒上天,被天雷給劈嘍!

麥玧芝在心中腹誹,卻不成想她心底的話卻被伯墨居給委婉的說了出來。

“康財主實在是會起名字,隻是不知天上的仙人聽了會不會樂意?”伯墨居雖笑看著康財主,但見禮的動作確是該死的彬彬有禮。

麥玧芝看那康財主掃了自己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看向伯墨居的眼神裡竟然有抹敬佩。

敬佩?伯墨居的話其實是虛誇實扁,她不相信那精明的康財主能聽不出來。

她再次望向康財主,無比確認,他那眼裡的就是敬佩之光。

正當她想不通之時,就聽見康財主輕慢的話自風中飄來,“伯公子真是饑不擇食,就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不放過。”

乳臭未乾?這是在說她嗎?

麥玧芝低頭瞥瞥自己,白衣之下,骨瘦如柴。

不由生氣,她想骨瘦如柴嗎?她是吃不飽飯好麼!

若是不愁吃穿,誰又不想白白胖胖的?

她想開口懟那康財主一句,卻發現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槐樹刺上有毒了?

不是吧?

吃不飽肚子就算了,還偏偏讓她中毒?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

“我的住處有解這槐樹毒的解藥,兩位不如隨我來。”

康財主的話,適時鑽進麥玧芝的耳朵,她頓時大喜,原來康財主是個好人,隻是有些話說的不怎麼中聽而已。

她眼巴巴的望著伯墨居,希望他立即答應。

卻見伯墨居抿緊暗色的雙唇,望著倒地碎成塵土的老槐樹良久,才對康財主抱拳一笑,“如此,那就叨擾了!”

這就對了嘛!麥玧芝欣喜,她要趕緊跟著康財主去解毒才是。

眼前的康財主已經帶頭走了幾步,麥玧芝抬腳就要跟上,可是這一抬腳不要緊,她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手腳俱不聽使喚。

手腳不能動,嘴又不能說話,難道這些都是中毒的症狀?

她隻得可憐巴巴的望著伯墨居,希望他不要將她丟下才好。

似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般,伯墨居走到她跟前,將她往肩上一扛,追趕著康財主的步伐前行。

麥玧芝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隻是蓋了一件白衣衫,現在被他這麼一扛,若是風吹過來,那她的下半身豈不曝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