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奇又怪異(1 / 1)

一塊細小的碎片緊挨著他的眼尾而過,他慌忙丟開手中的碎屑,警覺的後退兩步。

碎屑裹著一個小小的麥仁零落在地,麥仁在落地的刹那間竟變得如鞋底般大小。

這離奇的一幕可把他嚇的夠嗆,自信七千年,從容淡定的伯墨居,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麥粒給嚇的驚慌失措,這豈不有損他的威名?

就在他思索的須臾間,那鞋底大小的麥仁又長大了十幾倍,天呐!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行,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躲在樹後為妙。

他快退兩步將自己寬廣的胸膛完全隱在一棵粗大的老樹後麵,然後探出頭來朝那碩大的麥仁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麥仁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姑娘,而那姑娘白皙的肩膀正裸露在外,她光潔的身軀上隻遮蓋著些許橫七豎八的青色麥葉。

還沒等他從不可思議中反應過來,就見那姑娘的蔥白胳膊微微挪動了下,然後她伸開白嫩的手直接按住地麵,眼看就要直身坐起。

他下意識的挪開視線,背過身去,短暫驚慌之後,他想不如他現在就去人間借一件衣服給她蔽體。

他剛要動作,抬頭就看見半空中正飄落下一件衣服,人們常說天上不會掉餡餅,難道天上會掉衣服?

等衣服落地,他正待去撿,卻瞥見一抹白色身影搶先一步撿起地上的衣服,徑直飛向那麥仁變的姑娘處。

他躲在樹後看去時,就見那兩眼無神如在夢遊一般的天真呆萌的姑娘已經穿好了衣服,而她身旁站著的正是一身白衣的薇露宮的仙女石倏舒。

石仙女天生麗質,又明豔端莊,再加上她那一身衣袂飄飄的白衣,更襯的她超凡脫俗,就如同池塘裡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般,高雅潔麗,不禁令人賞心悅目,更讓人自心底生出一種隻可遠看,不可近觀的敬重感。

反觀那麥粒幻化的姑娘,一副渾然天成的自然美,白嫩的臉蛋不長不寬,不圓不扁,長的大小適中,恰如其分。

一雙大大的眼睛此時雖然盛滿了呆滯,可那天然的呆萌狀就猶如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苗般懵懂純真,再加上那倍發嬌嫩的臉龐,隻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舒服。

大小適中的鼻子和嘴巴跟她那張臉簡直就是絕配,脖頸不長不短,也無可挑剔。

他目光順著她的脖頸下掃,藍花衣裙下卻不見一絲凸起,他抽出視線,重新看去,隻見白衣仙子卻比她矮了一頭,此刻正仰著臉注視著姑娘的麵容。

隻聽得石倏舒柔聲安慰,“孩子,彆怕,我這就帶你走。”

什麼?帶走?她要帶這麥粒姑娘回哪去?

難道是天界?在他掌中幻化而生的姑娘,怎麼能讓彆人帶走?他可不答應。

隻見那麥粒姑娘並不作回答,仍舊自顧自的站著,就像是還沒有從夢中醒來似的。

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轟鳴的馬蹄聲,他回頭觀望,隻見人類浩浩蕩蕩的大軍踏馬而來。

大隊人馬還未至前,又聽得半空中一聲大吼,“我魔族前魔尊的親生骨血,必須歸我魔界金麥一族,石仙子為何非要搶我魔族之人,豈不自降身份?”

伯墨居聞言,抬眼看去,就見魔族魔王親自帶著魔界軍隊前來搶人。

人類大軍卻分散開去,將整個山穀給圍了起來,為首的將軍帶領一隊人下馬,走到石倏舒跟前抱拳行禮。

石倏舒隻是對他們禮貌一笑,就把視線轉向了魔王。

見三界同時出動就單單是為了這個前魔尊的骨血——麥粒姑娘,伯墨居的好奇心又重了一分。

三界想要搶他的人,想都不要想,他早已看膩了三界的打打殺殺,此刻更是懶得再看一眼,索性化作一陣疾風,裹住麥粒姑娘就出了山穀。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他隻想離三界遠點再遠點,直到將這麥粒姑娘卷到了人間的一處荒廢宅院裡。

以防仙魔兩界追趕過來,擾人清淨,他在荒院子外沿設了隱形結界,凡人不會察覺,魔族發現不了,仙界就算尋到也一時半會破不了他的結界。

這下他可以安心的觀察觀察這個麥粒姑娘了。

她就是前魔尊大麥精麥之翼和仙女藍花琉璃繁縷陸允的骨肉?

那兩個風靡一時的人物所生的孩子?

傳聞不是說兩人已經同歸於儘了嗎?

難道是同歸於儘前留下的結晶?

他深深看了眼仍舊處於夢遊中的姑娘,她啥時候能睡醒呢?

他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這間破舊的廢園,密密麻麻的蜘蛛網都把殘破的屋門給糊住了。

院子裡的幾棵無人修剪的大樹連同那根部蓬亂的枝條一起也都被蛛網給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住。

這院子該不會是蜘蛛的窩吧?

如此一想,他展顏一笑,那他今天可就要人占蛛巢了!

正要收拾一番院子,結界處卻傳來一陣輕微的晃動。

石倏舒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那此蛛園就留給他們玩吧。

他嫌棄的拍拍袖子上掛著的白色蛛網,一把抓住麥粒姑娘的手腕自結界後方處而出。

走到一處集市前,在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他發覺掌中的手腕一滯,他回頭,見麥粒姑娘隻是眨了眨眼,就又沉到夢中去了。

走了幾步,隻覺天色一暗,幾片陰雲已經飄到了頭頂。

他尋到一處客棧,正打算牽著麥粒姑娘進去大吃一頓,卻不料那細嫩的手腕趁他分心之時逃了去。

他本要去追,卻見麥粒姑娘自己轉身回來愣在了客棧門口。

隻見她慢慢仰起頭,毛茸茸的短發驟然變長變黑如瀑布般垂到腰間。

頭發竟能在頃刻之間變長?這可讓伯墨居再次為之一驚,七千年來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怪異的事情。

活在這世上七千年之久竟然還能碰到未見之事,伯墨居不知此刻是該為自己的漫長歲月感到慶幸還是譏諷?

他決定先暫停內心戲,但看麥粒姑娘接下來的動靜。

此時,麥粒姑娘望著客棧的招牌連連眨動著一雙大眼睛,像是在辨認眼前的東西到底為何物?

這時客棧內走出一位身寬體胖之人,湖藍色的錦衣滾著金邊,穿在他的身上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他出門向左張望,然後收回視線,不滿的瞥瞥堵在客棧門口的姑娘,“小姑娘,你沒看到彆人都在排隊嗎?彆在這裡擋道,快去後邊排隊去吧!”

伯墨居抬眼一掃,果見客棧門左邊排了一隊長龍,他剛才怎麼沒發現?

他這才回想起自荒院來到這客棧,他的一雙眼睛都長在了這位麥粒姑娘身上了。

那人見這姑娘還不閃開,頓時拉下臉來,“去去去,一邊去,彆妨礙我施粥。”

那人邊說邊伸手就要推搡麥粒姑娘,伯墨居抬腳上前還未及阻擋,就見那麥粒姑娘接連退了幾步躲開了。

剛幻化成人形就能聽懂人類說話?果然不簡單!

既然如此,伯墨居決定隻在一旁看戲。

就在此時,空中片片陰雲滾滾,黑沉的天空將客棧前的那棵老槐樹枝條上的細小花苞也染的暗了顏色。

伯墨居這才看到那大槐樹旁的這個客棧有三層樓高,高高的大門屋簷上掛著的兩盞大紅燈籠,在陰暗的天色下也顯得暗暗淡淡的,毫無光彩。

黑壓壓的天色幾欲滴下雨來,客棧門口排起的長龍隊伍不一會兒就四處散開了去。

那人看人群漸漸走遠,他撇著嘴,眯起眼,忍不住冷哼,“若是在戰時,我這粗茶淡飯可是千金不賣!”

今天還沒開始施粥,人就全部被天色給嚇跑了,他輕歎一聲,望見立在原地不動的小姑娘,他笑嗬嗬的走過去,“小姑娘,還有這位公子,燎邁客棧二樓今日有免費贈粥活動,去晚了可就沒有嘍!”

見小姑娘仍舊不為所動,他看向小姑娘身旁的公子。

伯墨居不等他開口,大步一邁就進了客棧大堂,他找了一張靠門的桌子坐下,“小二,來一壺酒,一碟花生米。”

小二手腳麻利,很快就將酒菜端了上來。

握住筷子,他看向客棧門口,隻見那身寬體胖之人率先進了客棧,就聽得客棧小二叫了他一聲康財主。

那胖乎乎的康財主隻是微微點頭,就徑直上了二樓。

客棧門口的麥粒姑娘這才遲疑著跨過客棧的門檻,挑揀了一張靠牆角的桌子坐下。

熱情的小二跑過去,“姑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麥粒姑娘隻是眼神呆滯的看看他,卻不說話。

“姑娘,那你吃點什麼?”

她依舊不說話。

小二乾脆放棄了和她溝通,折身回後廚去了。

小二一走,麥粒姑娘的眼神開始變得靈活起來,她東看看,西瞧瞧,視線略過正在優雅吃花生米的伯墨居之後,停在了一個儀表堂堂,眸光閃閃,卻獨享滿滿一桌子美味佳肴的男子身上。

那儀表堂堂的男子見姑娘如此癡迷的看著自己,他歡喜的站起身來,想要過去搭訕,恰在這時客棧二樓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免費喝粥,不要錢啦!”

麥粒姑娘不知怎麼就挪開了視線,她起身徑直走向了二樓。

儀表堂堂的男子尷尬的揉揉後腦勺,然後若無其事的坐回原位。

一旁的伯墨居將一切看在眼裡,嘴角淡然一笑,他起身,追著她的步伐了上了二樓。

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正端起一碗粥遞給麥粒姑娘,麥粒姑娘猶猶豫豫的伸出手,卻被一道聲音阻止了。

“小姑娘,莫要著急,”康財主抬手指著身後牆上的紅紙黑字,神氣不已,“每到集市那天,我就承包燎邁客棧的二樓,舉辦尋根茶飯,隻要來客在紙上寫下姓名以及父母的現狀,就能得到粗茶淡飯和鹹菜一碟。”說著他眼眶一紅,浮腫的眼皮上下一動,擠出一滴淚來,“謹以此來懷念和祭奠我早亡的父母!”

看康財主如此傷心,伯墨居覺得他定是個無比孝敬父母的人,這才走到一旁的筆墨處,抬手在密密麻麻的紅紙上寫下幾個瀟灑的大字:居居,父母早亡!

康財主看到父母早亡這四個字時,眼角一沉,這跟不寫有什麼區彆?

“小姑娘,該你了。”康財主眼帶希冀的轉向一旁的姑娘。

麥粒姑娘看看牆上的字,她緩緩伸手,接過伯墨居遞來的毛筆,學著他的樣子,在牆上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玧玧,父母早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