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穹音確實在趙家周邊除祟。
倒也不是真心要幫趙家什麼的,隻是因為季家以及尋鶴城周圍被清理的太乾淨,妖魔似乎也沒再發出蠱惑,林穹音想要找個邪祟實驗一下都找不到,正好看到趙家的信。
趙家距離尋鶴城比較近,這也是趙家傳訊給季家的原因。
最近林穹音一直都在研究陣法,這些封印類的陣法暫時沒什麼頭緒,但是她在柳家送來的那些書裡尋到了一些靈感。
如今大部分的陣法都被應用於封印,結界,淨化一類的地方,真正日常對打時很少用到,布起陣來前搖太長,個彆陣法對於陣眼還有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屬於小事用不到,大事用起來有時也會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相比於陣法,符術的應用要更為廣泛一些。
隻不過曾經有些邪修慣愛用符紙偷襲耍陰招,符術很長一段時間被打成歪門邪道,最近幾年因為越家商隊買賣的一些可以應用於日常生活的符紙,驅蟲的,招桃花的,點火的,製冰的,在民間賣的火爆。
符術也不隻有那些陰損招式,不少世家仙門也會給修為低的弟子準備一些防身用的揣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自保,這些符紙大部分也是聚靈淨化一類的或者是更為極端的爆破符。
若是將陣法的威力與符紙的便攜結合在一起,與妖魔正麵對抗時,傷害會大一些。
靈光一現容易,真正實施起來有些難度。
柳家藏書中也有一些微刻陣法的記載,隻不過都是祈福祝福納福用的,主要有個好彩頭,真正要有什麼正麵戰場上的用處,那沒有,倒是與從寺廟求來的平安符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先將有聚靈和淨化用途的陣法和能找到的符紙畫法通通謄在紙上,比對這二者之間共通的地方。
在查找謄畫的過程中,林穹音發現有一個陣法的樣子格外眼熟,想了片刻,並沒有從過去的記憶力找出來類似的東西,便將這一頁做了個記號,暫時擱置到一邊。
等到夜裡,將頭上的簪子拆下來扔到首飾匣裡,看到了一個木盒才想起了些什麼。
打開木盒,裡麵是那隻行雲流水紋樣的木簪,安靜的被放在盒中。
不知道是誰送的,出嫁時被收進嫁妝箱子裡,最後又從箱子裡整理出來,就放在匣子裡落灰。
林穹音見簪子從盒子中取出,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悠悠的香氣,簪子上麵刻畫的密密麻麻的符文,確實與今日在柳家書冊上畫的陣法有些相似,這不是符文,而是被改造後微刻的陣法,附在這上麵,聚靈用。
這個香味......
她曾在季蘭亭身上聞到過,又想到在收到這枚簪子的那天,季蘭亭來送過大雁。
這簪子沒有意外就是季蘭亭送的。
林穹音抿著唇,手指在木簪上摩挲,季蘭亭和她沒有熏香的習慣,但是這個味道一定是經常接觸什麼東西沾染上的。
季蘭亭經常待的地方無非就是書房和這個房間,這兩個地方也是她經常待的地方,但是她沒有沾染到。
突然,她想到了些什麼。
站起身,踱步走向了房間的另一邊,那個矮桌上放著季蘭亭的琴。
自從來到這裡,林穹音幾乎每晚季蘭亭奏過琴曲,兩個人基本上都是來去匆匆,忙忙碌碌,隻有在睡前才能湊上一麵,季蘭亭會奏一些安神的曲子,接著兩人便鑽進被子,疲憊的進入夢鄉。
貼近了去聞,香味果然與木簪上的味道相同。
洗漱完的季蘭亭剛走進房門手裡還端了一盅甜湯,就看見林穹音趴在琴上嗅來嗅去,像一隻找到什麼果實的小鬆鼠。
“你這是在做什麼?”
“剛剛想起了一件事。”林穹音把燭台移開,將那簪子掏出來,放在他麵前,用手肘撐起腦袋,偏著頭看向他,眼眸晶亮,語氣期待的問道,“這個簪子是你送的嗎?”
季蘭亭看著她這個樣子啞然失笑,“是我送的。”拿起簪子,找了個位置,插在她睡前盤的鬆鬆垮垮的發髻上。
“你怎麼現在才發現。”季蘭亭說著抱怨的話,語氣裡卻沒有任何抱怨的意思。,無奈的情緒更多些。
林穹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梗著脖子回了一句,“你當時也沒署名啊。”
季蘭亭坐在琴前,撥出了幾個音。
“這枚木簪和這把琴是不是用的相同的料子。”
“是,這把琴是我母親的嫁妝,這枚簪子是和琴放在一起的。琴和簪子上都刻有相同的陣法,曾經我去問過舅舅,這陣法的用途主要是清心聚靈。所以每晚我都會彈奏一曲,琴音能緩解不少疲憊,這簪子和這琴一樣需要認主,隻是我沒有發現認主的方法。”
打開燉盅,林穹音給自己盛了一碗,又給季蘭亭盛了一碗擱在了他的手邊,說起了自己的靈感。
“若是將這些東西畫在刀劍上,是不是對那些邪祟的傷害更大一些。”
“有些道理,可以一試。”
兩個人又端著燭台,穿上鞋襪披上外衫,去了書房,先要繼續找些線索。
兩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書冊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時間已過半夜,天漸漸由按轉明,天蒙蒙亮,窗外傳來幾聲鳥鳴。
季蘭亭抬起頭看見坐在對麵的林穹音眉眼低垂,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表情有些嚴肅的臉上染著深深的倦色,似乎藏雲宗被滅門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她像以前那樣輕鬆的笑過。
“布穀,布穀。”
外麵起風了,看起來天氣不好,雲層壓的天空仿佛要貼到地麵上來,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不知不覺,一整夜過去了。
陣法的草圖淩亂的擺在林穹音的手邊,她的腦子已經困得昏昏沉沉了,將外衫套上,打開窗子,深吸了一口氣,初冬的凜冽涼風鑽進鼻息,貼上她的臉頰,激的她的大腦一片清明。
從身後伸過來一隻手,將窗戶又虛掩起來,“不要貪涼,容易感染風寒。”
季蘭亭也是滿臉倦色,但是一天一夜的研究多少有了些成效。
“這次眾家將地點聚在甘州,不知道能討論出什麼東西。”季蘭亭將燭火熄滅,隻有窗外透過來一點黎明過後的微光。他難得煮了一杯濃茶,皺著眉仰頭喝下。
“還能有什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麼簡單的道理,可是許多人都不明白。”
“爺爺前些日子來信,許多世家仙門已經閉關的老祖都趕過去了,收效甚微,妖魔原與神族的能力相當,普通的修仙者難以抵抗,至今神族都沒有動靜,連以前飛升上界的人也沒有來管這件事的......”
“飛升上界?已經很久沒有人飛升了。神界現在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以前還會有神諭,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林穹音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濃茶,胸口仿若堵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就連師父,外人都說師父是現下最有機會飛升的人,可是師父已經卡在渡劫後期很久了,卻一直摸不到飛升的門檻,這條通道仿佛已經關閉了。”
季蘭亭握住了林穹音的手腕,製止了她端起茶杯的動作,“回去休息會兒吧,難道穹音要與我一同去往甘州?”
林穹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概是對那些還想趁亂鑽點好處的世家翻的,“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鬨了,等我再把這個陣法改改,試試效果再說。”
說完就將手裡的茶杯推向季蘭亭,“天亮就出發嗎?”
“嗯。”收下林穹音的茶,季蘭亭點點頭。
看著他將一杯苦茶咽下時,幾乎不會被發現的動了動眉頭,林穹音回到房間整理了一個乾坤袋,“這是前兩天做的,那些桂花晾乾,製成了這些糖,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多謝,穹音。”
看著林穹音很快睡去,季蘭亭坐在床邊,給她掖了掖被角,看著她良久才離開。
林穹音在床上迷蒙睡去,再睜眼時已經是天光大亮,時間不過剛剛過去兩個時辰,季蘭亭已經起身趕往甘州。
林穹音最後還是又給自己煮了一壺濃茶喝下,繼續研究那個陣法,已經有了雛形,隻是有些細節需要再改一下。
她先用自己的鳴鴻做實驗,鳴鴻起初還有些彆扭,靈光咋咋呼呼的閃著,後來還是妥協了,任由林穹音在刀身上折騰。
但是沒想到最後問題出在挑選實驗對象上。
周圍處理的太乾淨,啥也沒有,附近唯一沾點魔氣的隻有躲在樹林深處的緣春。她有些哭笑不得,未經他人同意就到彆的仙家的地盤除祟,在這種敏感時刻也不太好。
在整理公務的時候剛好發現了趙家的信,看樣子季蘭亭已經看過了,隻是沒有回複。
真是瞌睡了給送枕頭。
但是林穹音還是用通訊玉符給季蘭亭傳訊,萬一季蘭亭對趙家另有安排,她隻能另找個地方實驗。
到了晚上,青雀從玉符中飛了出來,跳上了她的肩頭蹭著她的側臉。
“不用顧忌,可去。”
剩下的寫的就是一些就是各掌門和家主之間的扯皮,與她的猜測沒什麼區彆,隻不過北邊的全麵淪陷給這些世家仙門敲了記警鐘,想要搞事情的聲音小了許多。
“糖很好吃。”信的最後一句,季蘭亭提到了桂花糖。不自覺間,林穹音的嘴角上揚些弧度,等回過神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笑。
提刀就是乾。
林穹音向季蘭森安排好宗內的事,就帶了些弟子去往趙家地界。
“長嫂,多事之秋,注意安全,一定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我曉得了。”
到了趙家的地界,還是要先去拜訪一下趙家的府邸。
出來迎的是趙家的小公子,平常頗受趙宗主的喜愛,聽到林穹音受趙宗主的求助來除祟之後,麵上有些不太好看。
還是後來趙家的大公子從家裡支出來一些人,帶著林穹音去作亂的地方,這位大公子接人待物的方式有些和季蘭亭相似,整個人看起來比小公子要正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