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瀾原本還有些眩暈,一聽聲響,立馬驚慌地睜開眼,跌跌撞撞下榻。雙膝跪在地上,身子趴在榻上,觸了觸鈴蘭的鼻息。
確認正常後,一邊把鈴蘭抱到床上,一邊喊話讓門口的小廝把秦公請上來。
秦公把完脈,說她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會慢慢恢複的,讓司馬瀾不用擔心,隨後便下樓了。
司馬瀾坐在床頭,撫了撫鈴蘭的頭發,心說等明天到各處銀樓寶肆看看,有什麼適合她的首飾可以作為禮物,再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他抓起鈴蘭的手,先是往自己臉上靜靜貼了好一會,而後情不自禁地,嘴唇輕輕點了上去。
雖然如蜻蜓點水,就一瞬。但他還是立馬驚慌地挪開了。
為避免自己再做趁人之危的無恥之舉,司馬瀾隨後也到對麵的長榻上躺下了,一開始還強撐著眼皮看著鈴蘭,但一會就也睡著了。
沁香園裡的眾人,一睡,就都睡到了下午3、4點才醒來。
經過長時間的休息,各個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在沁香園一樓大口乾飯、喝酒。
碧紳他們5個昨晚跟著進林子的,還在跟留在鎮上的夥伴們吹水昨晚的大戰妖獸事跡。
隻有鈴蘭,到了晚上還一直遲遲未醒,但秦公的診斷結果依舊沒變。司馬瀾坐不住了,連忙派人去清遙山請她的師祖道菀夫人。
碧紳這人閒不住,帶著幾名小廝就領命前去了。林浩作為死黨,自然也跟著去。
幾名少年分頭在清遙山找了又找,卻一直找不到鈴蘭口中的她師父白川仙師的道觀。正急得直撓頭,突見一名仙風道骨的小少年迎麵走來。
一身白衫很是飄逸,腰間彆著一把長劍,掛著一塊雷擊木雕刻的令牌,形狀很不規則,頗有返璞歸真的風格。
此人看著就比碧紳他們稍小1、2歲,和鈴蘭一樣,臉上的嬰兒肥還未完全褪去,神情也一派孩子氣的悠哉,一看就是個樂天派。
而且,整個人的氣質,就跟鈴蘭很像,和凡人有壁,仙氣飄飄的。
重點是,他出現得非常突兀,就好像是突然從山岩裡穿透過來的。
碧紳他們幾個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跑上去將他拽住:“這位小......小仙長,請問......”
他跟林浩對了對眼神,繼續道:“白川仙師在嗎?”
“哦,他老人家雲遊去了。”小仙長道,他似是急著下山,理了理被碧紳扯歪了的衣服,提腳就要走。
“雲遊?那怎麼辦?”碧紳他們萬萬沒料到這種情形,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聽小仙師回頭道:“你們沒事的話就回去吧,這世上沒多少人能見到他的。要是有事,去山下的人字瀑那裡,有個石頭做的神龕,往裡投信,最多一刻鐘便會回複你。事情緊急的話,會有人出來的。”
神龕裡有結界,連接著清遙山清遙峰的仙觀,裡麵會一直有弟子輪值,將鳳州百姓們上呈的訴求,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迅速整理出等級,提交給仙長們,再分發給弟子。
“那要是你們覺得不緊急呢,是不是就沒人出來?怎樣才算緊急?”林浩追問道。
好不容易出來了個小仙師,碧紳擔心把他放走,就再也沒人出來了,連忙把他衣服拽得更緊。
“這鳳州這麼大,當然是先處理危害眾生的妖魔鬼怪了,你們到底有何事?”小仙長道,他的衣服被碧紳扯得更歪了,也不惱,又兀自扯了回來,繼續理了理。
碧紳連忙道:“昨晚有一名仙子在我們那打了妖獸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是跟你們同一派的,叫鈴蘭。”
“什麼?鈴蘭?我師姐!在哪?我正要下山找她!快帶我過去!”原來,此名小仙長正是鈴蘭的師弟宋藝,雲遊歸來後,他遲遲等不到她,便決定自己下山去找了。
“不遠,就在洛寧縣。”
宋藝隨著他們來到鈴蘭廂房,往她體內打入靈力探了探,道:“沒事,放心吧。你們是體力差點耗儘,所以休息一天就醒。
我師姐是靈力差點耗儘,所以至少得睡個三五天。”
而後,碧紳他們就帶著宋藝出去玩了。
於是,在鈴蘭睡著的這五天裡,除了宋藝每天三次探望外,就一直都是司馬瀾在廂房陪著她。
雖然宋藝詫異為什麼自己每次進來,司馬瀾都在,但也沒多想。如果讓他知道司馬瀾其實一直都在裡麵休息,他估計得氣
死。
當然了,司馬瀾也不許碧紳他們咋咋呼呼地進來,隻有晴安晴雪他們上來送吃食的時候,能偷偷瞄幾眼。
是的,目前沁香園已經由晴安家接手了,所有跟文穀一樣不知情的夥計依舊留在客棧。
但是被司馬瀾包了場,還沒對外迎客。當然了,晴安家今不如昔,也暫時還沒那個能力去營業。
由於日日陪在鈴蘭身邊,司馬瀾抽不開身挑選首飾禮物,便先處理事務。除了跟進賈任意的事件外,也處理了一些從京都隆和傳來的要務。
還派了人去林中找墨玉扳指。當然了,是不可能找到的,因為墨玉扳指就在鈴蘭的錦袋裡。
鈴蘭醒來後,先是神色如常地伸了個懶腰,而後想起身倒點水喝。
剛轉頭就發現司馬瀾正隨意擲下手中的書卷,從對麵的長榻匆忙站起身,淡淡笑著看向她,朝她大步走來,“鈴蘭,你終於醒了。”
嘶......司馬瀾怎麼會在我房間裡?她這才想起看看自己身在何處。沒辦法,她早已習慣沒有固定住處的日子。
沁香園。哦,對了,大家在林子裡打敗蛇奇後,一起回來療傷了。
這時,司馬瀾終於走到她麵前,給她遞了一杯水,道:“身體感覺怎樣?”
他並不是在鈴蘭醒來時才看向她的,他已經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了,以至於手上書卷也很久沒有翻動過。
這五天裡,除了處理事務,他幾乎都是這種狀態。
而且他還看得理直氣壯,以至於鈴蘭醒來後,他也沒有絲毫收斂和羞怯的意思。
一經他提醒,鈴蘭趕緊接過他手中的水、咕嚕嚕一飲而儘,說了一句“我看看”。而後閉眼盤坐,調息運了下靈力。
很好,恢複得七七八八了。鈴蘭再次睜眼,雙眸明亮如星。
“已經基本恢複了。”她邊說邊下床。
司馬瀾牽著她,“走,下樓吃飯”,而後像是突然想起,討賞似的笑道:“你猜誰來了?”
鈴蘭漫不經心道:“誰?”自從她猜到這次回清遙山途中落單的緣由,她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不料司馬瀾道:“你的師弟宋藝來了。”
“什麼,他來了?”
“對,是不是很高興?碧紳他們去清遙山找到他的。”
“高興,太高興了。”
鈴蘭在心中惡狠狠想著:你果然早就到清遙山了!你修為比我低,一個人怎麼可能比我先到!好,來的好!親愛的宋藝師弟,受死吧!
“他在哪?”鈴蘭問道。
“上街了,他和碧紳他們能玩一塊,咱們吃完飯再找他們吧。”司馬瀾答道。
“好。”鈴蘭道。
鈴蘭睡著的這5天裡,一直都是宋藝代替她給司馬瀾處理肩膀上的傷。再加上司馬瀾知道他是鈴蘭師弟後,有意和他親近,兩人關係還算不錯。
隨後,司馬瀾到二樓賞湖區等候,鈴蘭一番洗漱打扮後,兩人一起吃了些燉得軟糯鮮香的雞肉藥膳粥,也上了街。
此時正是盛夏的黃昏,陣陣涼風吹散了一整天的燥熱。街上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小吃攤飄出縷縷熱騰騰的白煙,攤主也在熱情吆喝著。
緋紅的餘暉給萬物鍍上了一層喜氣,把鈴蘭和司馬瀾的臉都給映紅了。
鈴蘭對司馬瀾笑道:“哎呀,早知道就先不吃飯了。”
司馬瀾也笑道:“要不是吃過就不能再吃了,走,看看去!”
兩人本是並排穿梭在路中央,司馬瀾言畢,便拉著鈴蘭的手腕把她帶到路邊,兩人一路伸長脖子逛過去。
司馬瀾也不問鈴蘭要不要,每一個攤位都買,清遙山燒餅、鳳州毛豆腐、石頭粿、苞蘆鬆、甜酒釀......
兩人實在是騰不開手才作罷,終於,逛到一個賣竹編籃子的老奶奶攤前,兩人趕緊挑了一個大菜籃,把所有東西都放進去。
司馬瀾沿路走,沿路接過鈴蘭掰給他的吃食。兩人邊吃邊聊,都吃得很開心。
直到兩人來到一家賣撻粿的小吃攤前,鈴蘭定睛一看,而後目光如炬,把手上吃剩的燒餅塞給司馬瀾,雙手迅速結印。
那裡有幾個嘰嘰喳喳、吵吵鬨鬨的少年,好像在分享不同口味的撻粿,正是碧紳他們五人,還有她的師弟宋藝。
宋藝也瞧著她了,原本正喜滋滋地張開雙手,叼著吃得隻剩半塊的撻粿朝她奔來,一見她手上結印的動作,轉身撒腿就跑。
可是已經遲了,鈴蘭捏起的風訣一下子就飛上前去,纏住他兩邊小腿,宋藝猝不及防,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還好在垂直撲街的中途,他也迅速運起法力,控製好身體平衡的同時,腰間那塊雷擊木也開始往小腿位置傳出陣陣靈光。
就在他即將掙脫的時候,鈴蘭身輕如燕,一下子就追上去,揪住他耳朵:“吃吃吃!你還知道吃!你知道我在荒郊野嶺那三天是怎麼過的嗎?”
碧紳他們看到鈴蘭,興奮大喊道:“鈴蘭!你終於醒啦!”、“鈴蘭,你身子沒事啦?”
瞧著鈴蘭沒理睬他們,不明所以,紛紛嘀嘀咕咕道:“啊?他倆不是同門嗎?怎麼手足相殘?”而後紛紛跑向前來。
司馬瀾將鈴蘭吃剩的那塊餅捏在手心,也跑上前來。
“我咧個小仙女,我又哪裡惹你了?”宋藝疼得麵目扭曲,嘴裡仍不忘討好道。
“你自己心裡清楚!”鈴蘭磨了磨牙,繼續道:“說!你怎麼說服師父丟我一個人在半路的。”
眾少年還是第一次聽有人喊自己師姐小仙女的,而且,這師門故事貌似也挺好玩,鈴蘭一看也沒有在動真格,就都駐足聽了,沒有勸阻。
“我也被拋棄了好嗎!真的!師父給我們每個人都安排了單獨的曆練,大家都是自己回到清遙山的。”宋藝解釋道。
“真的?”鈴蘭半信半疑,並沒有鬆開手的意思,但這些天心頭那股拔涼拔涼的勁總算好受些了,接著問道:“那......那你修為沒我高,如果沒有師父幫忙,怎麼比我先到清遙山了?”
“小仙女,雖然我修為比你低,但我體能比你好啊。而且,你那屎一樣的方向感,我都懶得說......”宋藝苦口婆心道。
鈴蘭聽著聽著,莫名覺得他言之有理,但依舊疑神疑鬼道:“那......那你的曆練是什麼?”她的曆練,應該是荒山上那隻豬妖,蛇奇是她碰巧遇到的。那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