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蒼羽還不知道陽神在尋思什麼，淡淡道：“等你清理完神界，如果他們還活著，是他們的造化。”

陽頌黎沒有在葉灼和江天畫身上找到帶陰神氣息的東西，就收回了目光，“也好。”

既然看造化，說明陰神對這兩人不在意了。

下次再扇人，他就不必留手了。

陽頌黎的心情好多了。

陰蒼羽不再理下麵的人，抬步邁入第二十二階。

她以仙身，在升仙神梯上麵對第一個考驗。

幻境在她麵前緩緩敞開。

陰蒼羽眼前恍惚一下，再睜開時，見到自己身處在一團混沌裡。

這裡什麼都沒有，是一切未生時的“無”的形態。

很久很久以前，陰蒼羽誕生在這裡，神梯竟然將她送回了這裡？

陰蒼羽在混沌裡漫步尋找。

陰陽共生，她出現在這裡，陽神肯定也在。

混沌中萬物未分，陰蒼羽肆無忌憚地放出陰氣，將混沌籠罩。

她是萬物的主宰。

陰蒼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地釋放過力量。

混沌無垠，陰極之力不斷拓展，激蕩，不用考慮釋放太過，會傷到不喜陰的人。

陰蒼羽步步生出冰花，在充溢著自己力量的混沌中，前所未有地暢快。

突然，她釋放出去的力量碰到了阻礙。

那力量跟她的一樣強勁，擋住了她拓展的路。

陰蒼羽胸中的肆意被堵住。

她閃現在對立力量邊緣，見到了刺目的金光。

金光籠罩住了那邊的混沌，還試圖往她標記過的地盤擴張。

金光每擴張一點，陰蒼羽身上就難受一分。

陰蒼羽將其驅逐出去，陰極之力反過來侵襲過去。

她從耀目的光輝裡，看見了金光裡籠著一個人影，是陽神。

他從誕生之初，就跟她爭地盤。

陰陽力量相等，你來我往的爭搶中，混沌生出震蕩，逐漸變得清濁分明，形成一方又一方的獨立天地。

陰蒼羽認為天應該是黑色，黑色包容萬物。

陽神認為天必須是白色，白色能及時發現汙濁。

陰蒼羽認為地該是柔的，能夠承載生命。

陽神卻堅持地該是硬的，夠硬才能經得起動蕩。

……

二人誰也不讓誰，陰蒼羽剛創造一樣東西，陽頌黎非要來插一腳；陽頌黎剛分好一片規則，陰蒼羽就去搶一半。

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見麵就吵，為了搶地盤，不乏動手。

索性陰陽力量相等，誰也乾不掉誰，最後隻能互相妥協，你一半我一半地公平分賬。

陰蒼羽那時候還很好動，儘管力量相對柔和，卻總能出其不意，將陽神製住不能動彈。

直到他們將第一方世界建立好時，有濁神趁兩人打架的空子鑽進來，吞了兩人精心分好的規則。

濁神想以整個混沌為食，最是詭譎貪婪。

他打不過陰蒼羽和陽頌黎，隻能使些齷齪的手段。

他吞了陰蒼羽和陽頌黎用力量構建出來的世界規則，力量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偷襲了陰蒼羽，又讓陽神被力量反噬。

“你們真是可笑，明明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要用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最後不還是便宜了我？”

濁神飽餐一頓，饜足地炫耀，並嘲諷他們。

陰蒼羽落在他手裡，趁他不注意還擊，“在我麵前玩手段，你高興得早了。”

陰蒼羽雖被偷襲，陰極之體防禦能力卻極強，濁神的力道沒能傷到她的要害。

陰蒼羽將濁神反殺，卻在最後關頭動了惻隱之心，沒有下死手，“混沌隻生我們三人，隻要你安分守己，我們完全可以和諧共處。”

濁神滿口答應，卻在陰蒼羽放鬆警惕時再次襲擊了她，還說：“我憑什麼要跟你們共處？吞了你們，我就是混沌的主宰！”

他窮凶極惡，要吞噬陰蒼羽，被陽神擋住。

陽神體質極陽，不容汙穢，濁神卻在他誕生之地注入了濁氣，致使陽神神智不清。

他堅持著殺了濁神，神智卻受到濁神影響，濁神消散後，他掐住了陰蒼羽的脖子。

陰蒼羽原本以為自己會死，如濁神所說，混沌隻生他們三人，隻要吞噬另外兩個，剩下的一個，就將完全成為混沌主宰。

將自己的力量鋪滿混沌，不用跟人爭搶的感覺太過美好。

唯我獨尊，是多麼大的誘惑。

關鍵時刻，陽神卻抓住陰蒼羽的手，讓她拍散了他的神體——他們的神體都是道元所化，一旦散了就要重塑。

陽神寧願重塑神體，也沒有殺她，但在消散之前，他還刺她一句，“優柔寡斷，寬容太過，害人害己。”

“……”他腦子不清醒，還記得罵她一通。

陰蒼羽知道這次是她心慈手軟的錯，沒有反駁，在陽神重塑的日子裡，她一直守著他的誕生地。

期間他的陽氣搖曳飄展，隻要她動動心念，就能將它們同化成陰氣。

濁神的聲音開始在她腦海裡回蕩：“吞噬他，你就是混沌主宰。”

“多好的機會，你還想他回來跟你爭吵，不顧你的心意獨斷專行麽？”

“天就應該是黑的，多麽美妙的顏色，陰極道法最喜歡的陰暗地，吞噬了他，你就再也不用擔心陽極道法擾你清靜了。”

“你不是嫌棄陽氣傷眼麽？現在，是你最好的機會，吞了他，你的力量會前所未有得強大！”

“他害你成了凡胎，被凡人當爐鼎追捕十萬年，殺了他你才能報仇啊！你真相信不是他做的麽？”

濁神的蠱惑在混沌中回蕩，也在幻境中回蕩。

陰蒼羽霍地睜眼，一片雪花正中濁神幻象眉心。

“啪”。

濁神消散，周遭混沌之初的幻境也跟著褪去。

陰蒼羽又回到了升仙神梯上。

第二十二階。

斷是非。

所有仙人在這一關，都要在許許多多的恩怨裡，斷明初心。

陰蒼羽轉頭，看到陽頌黎的神識還在。

他們後來不怎麼打架，他在神界也養尊處優慣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馬金刀地坐在了神梯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陰蒼羽開口，“我不在的時候，陽神道君沒想過改天換地？”

陽頌黎坐在她上麵一階，一直麵對著她，聞言微微仰頭，仰視而來，“為什麼要換？”

陰蒼羽：“上次，你吵架輸了。”

她還當麵說要去養比他好看的小神君。

把他氣得麵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