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1 / 1)

急速的墜落中,她被強烈的失重感籠罩。

不知過去了多久,扭曲的空間開始慢慢複原,眼前的景象也逐漸凝固。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從徐行之手裡拽了回來,腰身也被輕輕攬住。在下落的勁風中回頭,就看到那張熟悉又張揚的臉,此時正垂頭看她,似是在觀察她有沒有受傷。

“燭越……”

她眼裡瞬間流露出錯愕和驚喜,剛想叫他燭越師父,忽地想起這裡還有個徐行之在,於是隻囫圇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看到其他人了嗎?”

“不必擔心,他們應該是被秘境推到其他地方了。”放開她之後,燭越又看了一眼徐行之才道。

溫漪寧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就見薑南和徐行之正站在那裡,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們。

薑南倒是沒關係,但徐行之是宗門中人,她不想暴露太多,湊近燭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你現在彆說話,我晚一點跟你解釋。”

話落,她轉身走徐行之跟前問道:“徐師兄,現下應是已經出了秘境,方師兄他們大概被傳到了彆的地方,你可要……”

話說到一半,卻見他的臉色瞬間煞白,麵色痛苦地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他突然這樣,一旁的兩人都被嚇了一跳,溫漪寧反應極快地給他輸送靈力,卻不見好轉,隻能讓薑南給他輸送靈力緩解,自己一點點查探他的情況。

靈力掃過全身,始終未見半點傷處,就連神魂她都探過了,也未見有什麼異常,她不由皺起眉頭。

怎會如此?

“他這不是傷,你輸靈力沒用。”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燭越上前來拉起她,蹲下給徐行之眉間彈入一道靈力。

片刻後,他就倒在地上昏迷過去,不過臉色倒是沒剛剛那麼難看了。

看著地上的徐行之,溫漪寧不解地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燭越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目光在地上那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說了句“先回去吧!”

話音落地,他一揮手,剛剛還躺在地上的男人瞬間就不見了,大概是被燭越收進自己的空間了。

“師姐,他是……”

這是薑南第一次見燭越,有此一問著實正常,溫漪寧拉住她的手走到燭越麵前。

“燭越師父,這是我師妹,她叫薑南,你之前見過的。”轉而又對薑南道:“薑薑,這是我師父燭越,特彆厲害,幫了我許多。”

聽到她喊他師父,薑南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她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對著燭越說:“原來是師父,剛剛是我冒昧了,還望師父不要見怪。”

這個稱呼一出口,溫漪寧就知道燭越絕對不喜歡,但她還未來的及開口,就聽燭越說:“不必喊我師父,我隻是她一個人的師父。”

薑南:“……”

溫漪寧:“……”

雖然是這麼個道理,作為被偏愛的一方的她本來應該高興,但……這樣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兒太不給麵子了呀師父。

許是她眼裡的意思太過明顯,燭越頓了一下補充道:“喊我燭越就行。”

溫漪寧:……這輩分兒也太亂了吧。

但薑南已點頭應好,她也沒再說什麼,反正也不算什麼大事,就這樣吧。

回城之後,燭越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徐行之的任務。見狀,溫漪寧和薑南也算放下心來,好好休息了一番。

一覺醒來,天色已晚。

溫漪寧敲開燭越的房門,看到他難得麵露疲色,不由有些擔心。

“你怎麼了?不會是給徐師兄療傷耗費了太多靈力吧?”

“我沒事,隻是有些困而已。”

他看起來不欲多言,她也就沒再多問,跟著他進去後便開門見山地問。

“燭越師父,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在渠芙蛇手中救下我的,是不是你?”

她雖是在問,但明明語氣已是十分篤定。

燭越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也沒否認,半晌後輕笑一聲道:“這麼快就發現了?”

“我就知道,除了你還有誰會專門替我掩蓋修為。”

溫漪寧麵上也露出笑意,坐在了他旁邊的椅子上,為他斟了一盞茶推過去:“謝謝師父。”

那人從善如流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看著她的眼神也十分溫和。

“對了師父,既然你一直跟著我,你可有見到那條應龍?”

聞言,他放下茶盞,看了她一眼問道:“看到了,怎麼了?”

“師父可知祂去了何處?”

“祂淩空而去,我怎會知道祂去了何處?”

聽聞此言,溫漪寧有些失望。

其實她知道,應龍是神獸,她和燭越都是人,任他再怎麼神通廣大,也很難對神獸的去向了如指掌,隻不過是心裡還有些微薄的希望罷了。

“你尋祂做什麼?”

“祂替我擋下了大鵬的攻擊,羽翼都被刺穿了,我隻是想知道,祂還好嗎?”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擔憂。

“祂是神獸,神獸是不會死的,你不必擔心。”

“不會死,但是會疼啊!”

她略顯低落和急切的語氣,在這空曠的夜裡格外清晰,全都落入了燭越的耳朵,他垂下眼眸,似是不經意地撫平衣裳上的褶皺。

他沒有說話,溫漪寧也倔強地看著他,這間屋子一時間陷入了極度的寂靜。

好半晌,燭越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看向她:“是啊,神獸也會疼,希望祂沒事吧!但我真的不知道祂去了哪裡,或許……未來有緣,你們還會再見。”

話已至此,她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強求,自己調整好情緒換了其他問題。

“好吧,那你可知‘係統’是什麼東西?”

“係統?並未聽說過。”

這個他是真沒聽說過,被困斷崖千年,許多事也跟著遺忘,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聽過這樣一個東西。

“這是何物?”

她沉默片刻道:“如神魂一般寄生於人的腦海,能給被寄生之人提供法器等幫助,卻要被寄生之人去幫助彆的人達成目的。”

話落,燭越突然起身走到她跟前,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引出一道靈力進入眉心。

片刻後,他眉心微蹙“我怎麼沒找到?”

溫漪寧這才明白他剛剛的動作是何意,趕緊解釋道:“不是我,我隻是問問。”

燭越這才放下心一般,坐了回去。

“那被寄生之人得到了什麼?”

“我不知道……”

沙啞的聲音,就像她五味雜陳的內心一般。

薑南得到了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得到,所有的好處都在她溫漪寧身上。

手心驟然泛冷,她攥緊了手,垂下眼眸,指甲幾乎要刺破她的手心,才強忍著沒有將情緒流露在外。

一旁的燭越不語,抱臂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的頭頂陷入沉思。

“或許……被寄生之人想得到的,正是係統讓她幫助的那人想要的。”

溫漪寧猛然抬頭,和他四目相對。

那雙桃花眼裡,帶著看透一切的意味,差點就讓她以為,他又什麼都知道了。

“這世間的許多事都有因果,或許這係統,便是因果中的一環。放寬心,不一定是最壞的情況。”

桌上跳動的燭火,映入他的眼眸,那一雙眼睛,似乎更明亮了一些。

在那雙眼睛裡,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因果……若論因果,那她欠薑南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嘶……”

腦門兒忽然被人彈了一下,力道不重,卻足以叫人回神。

摸著額頭,溫漪寧剛想說話,就被他搶了先“你是睡醒沒事乾了嗎?沒事乾就去修煉,怎麼這麼多問題?”

一邊說著,他已經站起來,掌心輕柔地落在她眉心。

好半晌,帶著笑意的聲音接著說道:“築基大圓滿,還算不錯。”

在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裡,溫漪寧的心情也逐漸恢複。

聽到這話後,嘴角也悄悄牽起,就像是長久以來的努力,終於得到了肯定,內心的歡喜自然不少。

瞧著她的神色,燭越笑著搖了搖頭。

還以為她有多穩重,原來也還是個被誇就會開心的小女孩……

“對了,今天徐師兄是怎麼回事?之前他都好好的,怎的一出秘境就這樣了,我居然沒查探出是何問題。”

想到這裡,她嘴角的笑意被拉平。

當時燭越似乎說過,不是傷,那會是什麼原因?

“他啊……”尾音無限拉長,燭越看了她半晌,還是殘忍開口“他本來就沒幾年可活了,如今不過是病發罷了。”

溫漪寧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與他對望著。

徐行之得了什麼病?怎會沒幾年好活了?明明在秘境裡,他看起來還好好的,一點兒都不像身負重病的模樣。

驚聞此言,溫漪寧甚至不知道要擺出什麼表情。

“怎會如此?他是什麼病?”

“這個……我也不清楚。”

“那,現在要怎麼辦?他還能醒過來吧?”

她能力有限,探不出徐行之究竟是什麼情況,隻能靠燭越來幫忙了。當下,也隻能聽燭越是如何說的。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燭越繞過她走到窗口,望著高懸的明月,下意識地摸到腰間,卻摸了個空。

他垂頭看去,一時有些恍惚,莫名覺得……那裡似乎應該有個什麼東西?

“燭越師父?”

背後傳來的聲音,讓他回了神,他收攏思緒,抱臂望向天空,冷淡中帶著些許惆悵的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