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溫漪寧反手一掌擊中他的心口,他猝不及防被擊飛,後背卻正好被一道靈力擊中。
前後夾擊,被擊倒在地的宿旬看著剛剛一齊出手的兩個女子,一臉不可置信,白西陵也看得楞了神。
就在他們怔愣的時候,徐行之一掌擊飛白西陵將冰蟾子吸入自己的回形珠內,方遮也已經快速上前困住了宿旬。
幾息之間,場麵逆轉。
溫漪寧垂眸看向剛剛挾持她的人,皮笑肉不笑道:“抱歉?”
地上那人被這兩個字刺的麵色漲紅,說不出話來,薑南還嫌不夠解氣抬手還想再補一掌。
卻被一道靈力拖住手腕,怎麼也打不下去,怒目看去,白西陵正低聲懇求道:“師妹!手下留情!宿旬也是一時情急,並非有意冒犯,還望師妹恕罪!”
“一時情急?一時情急就能把劍架在我師姐脖子上?再情急一點是不是要我師姐的命?”
“阿言。”溫漪寧拉住她的手搖搖頭。
最初一掌是反擊,再出手,若北恒宗不想破壞宗門情誼站在她們這一邊,後續就不好收手了。
薑南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住嘴了,瞪了一眼地上的人轉身沒再說話。
這時徐行之將回形珠扔過來“接著!”
抬手接住回形珠,看到裡麵的冰蟾子已經陷入沉睡,正是剝雪晶的好時候。
她對著徐行之點點頭,示意他放心,隨後握住薑南的手腕,將她拉到一旁一起研究雪晶,這些爛攤子就留給他們北恒宗的人去收拾吧。
雪晶是冰蟾子的一層皮,想要剝離很簡單,薑南操控著靈力注入回形珠,讓它維持眩暈狀態。
溫漪寧則趁機以靈力為刃,穿過回形珠去剝取它的雪晶。
靈力為刃,對靈力的掌控能力要求極高,但對溫漪寧來說這並不算什麼,煉丹最講究的就是靈力控製,故而她對於靈力的力度掌控已純熟無比。
昏迷中的冰蟾子許是感受到了背部雪晶的異常,不時會抽搐扭動,更是加大了雪晶剝落的難度。
幸而薑南一直在一旁控製著它,溫漪寧才能全心全意地做好手下之事。
沒過多久,雪晶徹底剝下,她將回形珠和薑南煉製的百毒丹一起扔回徐行之手上。
至於用渠芙蛇內丹煉製的丹藥,她沒有給出去,有沒有用先不說,既然已經有了雪晶,還是以冰蟾子的雪晶解毒更好。
而這時,距離她們吸入冰霧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之內,如果她們沒有練出解藥,這十幾個人都得葬在這茫茫雪山。
時間緊迫,溫漪寧手下動作不停,小心翼翼地煉化雪晶。
其他人最初並不知道情況的緊急,還是白西陵看著徐行之遞過來的百毒丹不解發問,徐行之才冷笑著回答了他們。
“真以為冰蟾子的毒那麼好解?不管是之前的丹藥,還是現在這些,都不過是延長你們生命的解毒丹罷了。再有一個時辰,她們若未能煉製出解藥,大家就一起死在這兒吧!”
聞言,白西陵麵色驟變,之前持劍挾持溫漪寧的人臉上也跟著浮現出後悔和慚愧。
他們隻知冰蟾子是穩固神魂的絕佳靈藥,卻不知它的冰霧含有劇毒。
那會兒中毒後吃了溫漪寧給的丹藥就沒彆的感覺了,他們便以為,這不過是普通毒氣。
一時間,許多道暗含希冀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兩個女子身上,她們單薄卻挺拔的身影,在這一刻,高大無比。
而被一群人寄予希望的兩人,此刻全身心都在煉化雪晶上。
雖未練過這種丹藥,但好在兩人在煉丹上都有不小的天賦,且配合默契,最終還是成功煉製出來了。
還殘留著溫度的丹藥落在手心,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溫漪寧給自己和薑南留了兩顆,剩餘的全扔給了徐行之。
雪晶隻有那麼多,煉化出來的數量肯定是不夠的,至於如何分配,就看他的了。
一道道希望的眼神又落在了徐行之身上。
吃下自己的丹藥,感受身體逐漸恢複後,溫漪寧也好整以暇地和薑南站在一起,觀望徐行之要如何做。
隻見他先自己吃了一顆,又在青嶽宗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中,給北恒宗的人一人分了一顆。
丹藥還有三顆,他轉手扔給白西陵。
“隻有這些了,你們自己分吧。”
他可不是什麼活菩薩,乾不出不計前嫌先緊著他人的事兒,在他這裡,自己人的命最重要。
這一點,白西陵顯然也很清楚,接住僅剩的三顆丹藥,他抿了抿唇。
人家自己的人煉製出來的解藥,肯分他們已經已經很好了,可隻有三顆解藥,他要如何分?
看著師弟們那一雙雙飽含期待的眼睛,他一時間做不出決定。
“再等下去,你們就都死在這兒吧!”徐行之抱臂哂笑道。
話雖不好聽,但這是實話,溫漪寧收好煉丹爐和薑南走近,就見白西陵仿佛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將手中丹藥全都一分為二。
正好六個人,每人半顆,至少保住性命是夠了,餘下的,等回了宗門再想辦法。
他的想法很好理解,但似乎有人並不滿足。
溫漪寧看到那個曾在雪山初遇之時,推開徐行之架在白西陵脖子上的劍的那人,此時正垂著頭,看著手心的半顆丹藥。
他下撇的嘴角,仿佛在昭示著他的不甘。
收回目光時,徐行之也正招呼著大家下山,她牽著身旁之人的手跟上,方遮也自發帶著兩個弟子護在她們身後。
與她對視時,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感激。
但就在這時,有個人突然暴起,一劍從背後襲來,方遮背對著他還未察覺到此番變化。
溫漪寧聞聲回頭,與剛剛那個垂著腦袋,此時執劍相對的男子四目相對。
身未動,意念起,霜月鏘地一聲與那劍對上。
他眼中的恨意如有實質:“多煉幾顆丹藥會死嗎?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我們青嶽宗的人死在這裡,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趙淩!你乾什麼?”
白西陵上前擋在那人麵前,卻被他躲過,依然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溫漪寧。
對此,她並不說話,隻是維持著一抹輕淡的微笑巡視了一遍對麵的一行人。
冰蟾子隻有一隻,雪晶有限,煉製的丹藥自然也是有限的。
這一點誰都知道,但這一刻,北恒宗除了白西陵無人說話,仿佛都默認了他的說法。
“師兄,你彆攔我!我今天非要問個說法!他們北恒宗的人,搶走了我們的冰蟾子不說,連解藥也隻給一半,這樣的人,你還護著他們!”
“你瘋了嗎趙淩,我叫你住口!”
“我憑什麼住口?他們北恒宗做事都已經做到這份兒上了,我們現在都身中劇毒,你要我怎麼要住口?”
聽完他的這番話,溫漪寧輕笑道:“這話倒是有趣,怎麼你們搶我們的隕星石就不是搶,我們各憑本事得到的冰蟾子就是搶了?況且,若沒有我們,你們死在這兒都沒人知道吧?”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們一群人來搶驚擾了它,它會吐冰霧嗎?”
這倒打一耙的功夫,也是讓人佩服。
方遮冷聲道:“趙淩,你最好不要無理取鬨!否則我定要去青嶽宗問上一問,你們青嶽宗都是這般狼心狗肺,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
對麵的人躲開白西陵的手,對著他們呸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
“去你大爺的救命恩人!把丹藥都給我們才是救命恩人!她算個……”
溫漪寧心無波瀾,就靜靜地看著他發瘋,
卻見隔空扇來了一個巴掌,甩在他的臉上,那半張臉瞬間紅腫起來,可見出掌之人用了多大的力。
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臉皮不要剝了也罷。”
看到徐行之,趙淩有一瞬間的瑟縮和害怕,但下一瞬,似乎是想到事情已經這樣了,乾脆仰起脖子對著他也罵了起來。
“你徐行之又是什麼好東西?整天不乾正事教女的練劍學術法,要不是你給她教的劍法,剛剛宿旬挾持住她,我們拿到冰蟾子,她照樣得乖乖給我們解毒。”
這番話,著實是不要臉至極。
溫漪寧除了幽桁之外,第一次這麼反感一個人,看著他的眼睛裡,凝出無限冷意。
“趙淩!”
白西陵似是忍無可忍,也給了他一巴掌。
他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半晌,他歪著身子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白西陵,開始不分陣營地咒罵起來。
“白西陵你就是個懦夫!你最有種的時候就是搶了徐行之的隕星石,結果還是個假的!這般無能,活該你被徐行之和蘇璟川踩在腳下!宗主都下了死命令了!這次拿不回冰蟾子我們都沒好果子吃,你還在這裡裝好人!怎麼?你有個長老爹你不怕,可我們沒有靠山我們怕啊!你憑什麼擋我們的路?”
他仿佛已經失去理智,對著白西陵一通控訴,轉而又看向溫漪寧,惡狠狠地道:“今天,要麼你給我練出解毒丹,要麼,你就死在這裡!”
“想要我死,你還不夠格。”
忍了這麼久,溫漪寧終於忍無可忍,一念意動,霜月淩空飛出,直衝他而去。
卻在這時,雪山開始塌陷,眼前的場景逐漸扭曲、消散。
在墜落的瞬間,她隻來得及抓住薑南的手腕,而自己的手腕,似乎也被一股力道桎梏住,不被強勁的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