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塵尚未刺中常文,眼見傳送陣即將啟動,沈千雪怕常文再生事端,再度催動靈力操控紙人時,隻見法陣一道耀眼金光,沈千雪下意識用手臂擋住了雙眼,隻能聽著常文的笑聲伴隨著法陣消失在原地。
白澤負手落於沈千雪身前拾起霜塵,地上是被紙人刺中而噴湧的血液。
現下村莊之中白霧隨著常文的離去逐漸消散。
“師尊,弟子阻攔無果,竟讓常文逃走。”
“無妨,霜塵乃是上古神劍之一,雖未刺傷他,但劍氣仍然能傷他經脈。”
白澤說罷,一把提起沈千雪的衣領,兩人落地之時,沈千雪隻感覺喉嚨一緊,有些喘不過氣。
又見輕塵帶著江漓她們姍姍來遲,沈千雪大喜,卻喉嚨處一陣黏膩的腥甜,心口一悸,話還未出口,雙眼發黑,不知何時失去了知覺……
沈千雪做了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夢,夢中她被捆綁於石柱之上,抬頭便能看見一片猩紅的天似乎被人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周圍是數不清的邪祟妖物咧著血盆大口,而魔族小兵則高舉手中的兵器,吵鬨非凡。
直到四匹並排而行的四不像妖物拉著一四麵垂著紗幔,插著旌旗的龍車來到沈千雪對麵的空地之上時,周遭才安靜下來。
車中之人的聲音,冰冷且陌生,“血月當空,天道崩塌。混沌之劫,以神築道。”
下一秒,天際裂縫之中湧出如決堤之水般的混沌之力向沈千雪所在的石柱而去,沈千雪麵對著這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驚叫一聲,滿頭大汗地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此刻案桌上的香爐正徐徐飄著安息香,空蕩而冷寂的屋子隻聽得到她自己的回聲。她看著這空曠且熟悉的房間,忽然有幾分寂寥與失望湧上心頭,呆呆得在床上坐了許久。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回到殿中的?白白又跑到到哪裡去了?江漓和孟回舟又怎麼樣了?她心中突然焦急起來,剛準備下床,卻又吐出一口鮮血,“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打開房門衝了出去,高聲呼喊著,“師尊!師尊你在哪裡?”
與君殿一陣寂靜,唯有北風呼嘯……
沈千雪又跑向與君殿正門,山下燈籠依舊高掛,隻是沒有了先前的熱鬨。
“你醒啦?”
自沈千雪醒後,這一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不免淚濕了眼眶。回過頭,發現江漓正扶著門,一雙眼眶通紅地看著她。
“江漓……”
江漓泣不成聲,一把抱住沈千雪,“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我們擔心死了。”
沈千雪任由她抱著,就這樣過了許久。直到白澤抱著雙眼緊閉的白白屹立在崖邊之時,看著兩人哭成一片,輕輕拍了一下白白的屁股,白白這才強打著精神睜開雙眼。
三下五除二得便掙脫白澤的臂彎,欣喜地跑向沈千雪,仿佛剛剛的疲憊一掃而光,親昵地在沈千雪的腿邊蹭著身體,“小主人!”
“嗚嗚,小主人!你可算醒了”
江漓突然一拍腦門,急衝衝地跑向了廚房的方向,“哎呀,我的藥!”
沈千雪有些心虛地看著白澤,“師尊……”
“身體怎麼樣了?”
“已經沒有大礙了。”沈千雪還揮舞了一下雙臂想要證明一下時,內臟像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一樣疼的鑽心,她不得不露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
“小主人,你都睡了七日了。”
“七日!!!”沈千雪驚呼出口。對這個數字感到一陣陌生,又抬眼看向白澤,眼神之中皆是詢問。
白澤輕點頭,認同了白白的說法,“你吸入了大量紫曼毒的瘴氣,幸好輕塵及時趕到,為你護住了心脈,這才沒有失去性命,不過內臟均有受損且短時間內無法使用靈力。”
沈千雪聽著白澤的話,隻能慶幸自己還活著,靈力這東西還可以再修,小命沒了她可就真沒了。
“弟子,感激師尊和輕塵尊上的救命之、恩。”
說話之間,江漓也端著藥走來。
“小主人,你可知……”
白白還沒說完,便被白澤從地上抱起來,離開了與君殿正門,隻留下一句,“你且好生歇息幾日吧。”
沈千雪二丈摸不到頭腦,但看著現下一碗苦藥在前,她衝著江漓撒嬌,“好小漓,你看我如今已好的七七八八,這個藥我是不是可以隻喝一口啊?”
江漓衝她客氣一笑,“一口都不能少,一滴也不能剩,這是輕塵師尊的囑咐。”
沈千雪見勢又準備去扯江漓的衣袖,江漓側身一躲。兩人打鬨許久,最後以沈千雪捏著鼻子喝完藥湯結束。
兩人坐在石凳之上,俯瞰宗門。
“千雪,有了這兩次的經曆。我很感激輕塵師尊收我為徒,我不似你們一般膽大,每次遇到這些妖魔鬼怪,都會嚇到呆滯。但學醫不僅可以讓我避免麵對,還可以為你們出一份力。”
沈千雪聽著江漓的話,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滿眼真摯地看著她,“江漓,其實你比你想的更勇敢。宗門選拔的時候,你雖害怕,但仍然奮力拚搏。現下你即選擇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那我便期待著你未來成為江醫仙!”
說完,沈千雪打了個哈欠,她的精神還是有些不濟。
“這裡風大,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沈千雪回到寢殿不久,便合上了雙眼,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聽著殿門在似乎還有其他人在低聲交談,可她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雙眼。
“你當真要贈這個給她?”
“嗯。”
“誒,你這。你這讓無妄知道了,他雖表麵不說,但心裡少不了一陣發愁……”
“我知道……”
“哎,罷了。你向來說一不二。”
殿外又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又過了許久,沈千雪才睜開了雙眼。
偌大的房間之中,已亮起了微弱的燭光,白白聽著響動,探著小腦袋看了一眼沈千雪。
“小主人,白白好無聊啊。”
沈千雪逗弄著白白,“對不起啊,白白。等明日我身體好些了再陪你玩吧。”
她肚子咕嚕一聲。
“小主人,輕塵尊上剛剛給你拿了吃食過來。”
沈千雪聞言,看向一旁的桌子上的確擺有幾道清淡的小菜和一碗小米粥以及一份白粥?
她心中好奇,怎麼會有兩份粥呢?難道是怕她吃不慣?
不過現下,一頓風卷殘雲之後,她摸了摸自己圓圓的肚子,感歎道,“白粥也挺好喝的。”
白白舔著嘴邊的米糊,躺倒在地,“我讚同。”
三日後,沈千雪剛邁出房門,便聽到了師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來藏書閣。”
藏書閣,是在師尊房間的東南方向,她興致衝衝地便跑了過去。
白澤正坐在案桌邊翻閱著卷宗,一旁的無妄掌門正背對著她,看來拂曉宗現下是有了棘手的事。
“弟子給師尊請安,給掌門請安。”
這還是沈千雪第一次像模像樣的學著其他弟子俯身一拜,白澤倒是有些錯愕。
無妄不用回頭都知道來人是誰,敷衍著應了一聲。
白澤放下手中的卷宗,“我之前給你的書看的如何了?”
“回師尊,已經看完了。”
“過兩日,你便背給我聽。”
沈千雪點了點頭,又聽見白澤說道,“之前戲院一事,你身負重傷。念此,本尊這裡有一奇石,你來拿去。”
沈千雪聽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又因先前拜師之事,無妄掌門對自己有些不待見,她又繞著圈,隔著大段距離站在白澤身前。
白澤拿出的奇石,外表平平無奇,如同江河之中不起眼的普石。
無妄掌門一看便知這石頭是何來曆,臉色大變,“白澤上仙!這可是天玄石啊!你身負重傷經曆玄冥島一戰,從兀鑄那裡奪來的天玄石就這樣送給她了?”
沈千雪不禁想到了那夜,雙手負在身後,“師尊,這個,弟子不能要。”
白澤將石頭拿在手上,“一塊石頭罷了,拿著吧。”
“白澤上仙!”
“師尊!”
三人僵持不下,沈千雪突然感覺身體不受自己控製,恭敬地伸出了手,任由白澤將天玄石放在自己手上。
頓時,天玄石褪去了表麵的暗沉,轉而從內投射出七彩之光,一時之間整個藏書閣便被光彩照亮,天空出現異象。
轉瞬之間,沈千雪手中一沉,劍柄處刻有一片雪花,劍身修長,隱約泛起凜冽的寒光,劍刃之處雖薄但極其鋒利。
無妄看著沈千雪手中的利劍一陣頭痛。
白澤仿佛隻是送了一個玩物一般,對著沈千雪說道,“你且記住,天玄石所化之劍,威力極大,可殺世間萬物。”
沈千雪腦袋發懵,但還是乖巧的點頭。
“你為你的劍起個名字吧,也算認了主了。”
沈千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無妄哼了一聲,“快點,本尊還有事同你師尊商量。”
“師尊,我能回去再取嗎?”
見白澤點了頭,沈千雪拿著劍出藏書閣之時,恰好遇到了前來的輕塵。
輕塵關切地詢問了她的身體,便沒再多言,匆匆離去。
沈千雪坐在院落之中,蕩著秋千,直到看見無妄掌門和輕塵尊上出來,她起身送彆,臨了之際無妄掌門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讓她回去。
她便一路小跑回了藏書閣,俯身又行了一禮。
“這些虛禮日後皆可免去,你我師徒之間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是,弟子謹記。”
“可想好名字了?”
“弟子愚笨,學過一句詩叫滿船清夢壓星河。弟子想給劍取名為清夢。”
白澤怔了怔,“嗯,很好。”
沈千雪滿臉扭捏地看著白澤。
“還有事?”
“師尊,常文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