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雪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睜著惺忪地雙眼,看著白白正站在地上看著自己。
“小主人,你可算醒了!”白白說完,還在地上繞成圈狀跑了幾下。
沈千雪看著地上的白色小團子,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一時結巴,“你……你……白白,你會說話??”
“是。”白白輕鬆一躍,跳至床榻之上,伸出後腿的小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耳朵。“我想應該是昨天誤吞了你給的珠子。”
沈千雪一想到昨天進屋的場景,便後怕三分,心裡默默地決定要給白白找新的玩具。
一大清早,白澤便在寢殿內聽著從櫻花樹邊傳來的敲打之聲,他不由有點好奇這個小家夥在做什麼。
隻見沈千雪滿臉通紅的努力想要抱起石凳,櫻花樹下放置著已經被繩索套好的幾塊木板,白白圍繞在她的腳邊,滿臉使勁地喊著“加油”!
“你在做什麼?”
“師尊,我想在櫻花樹的樹枝上係上秋千,等來年春天的時候在這裡看書,可是我太矮了,掛不上去……”
白澤看著沈千雪臟兮兮的小臉,低頭歎了一口氣。囑咐著沈千雪拿著秋千站在想要係住的位置。
下一秒沈千雪就被強大的靈力包圍,整個身體輕飄飄的被托舉在空中,離樹乾越來越近,直到觸手可及。這樣的感覺讓沈千雪想到了自己幼時也曾這樣被沈父舉在空中,那時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受寵愛的孩子。
沈千雪很快製止了自己再想下去,能夠被扶養長大就已經很幸運了……
“師尊,太厲害啦~”
白澤這才發現昨日那隻危在旦夕的小狗,此時正替沈千雪高興的在地上打著滾。
“多謝師尊。”
儘管沈千雪低頭掩飾著自己眼底的那一抹悲傷,但仍然還是被白澤看去,白澤不免有些疑惑,但也沒再出口詢問。
自那日後,每到暖陽照耀的午後,與君殿前總是能看到秋千上坐著看書的沈千雪和秋千下懶洋洋翻著肚皮曬太陽的白白,有時沈千雪也會照著書籍在與君殿的廚房變著花樣做著愛吃的菜,時不時還會邀請白澤一起品嘗。
偶有一次輕塵來到了與君殿,看著師徒二人相對而坐,桌邊還盤著一隻毛絨絨的小狗,不由得感歎道,“白澤,你這與君殿相較於以往,倒是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不知不覺間,便到了除夕的日子。
天還沒亮,沈千雪就興奮地在床上滾來滾去,怎麼也睡不著,一旁的白白還睡得正香,沈千雪躡手躡腳地起了床,仔細的梳洗了一番,又翻出了輕塵那天帶來的粉色衣服穿在身上。
細微的聲響還是吵醒了床榻上的白白,白白用爪子劃拉了一下眼皮,端坐起來,“小主人,天還沒亮呢。你在乾嘛呀?”
“之前約了朋友今天要一起去集市玩,白白,你要一起去嗎?”
“有香噴噴的大肉包子嗎?”
“有。”沈千雪用力點了點頭。
白白一聽肉包子,尾巴興奮地搖晃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能轉到天上去,邁著小短腿一個縱身飛躍,便從床榻上滾了下來,摔了一個屁股蹲兒。
沈千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地上甩著身體的白白。
天剛亮,沈千雪將白白抱在懷中,走到白澤的寢殿門口,剛準備從門縫中塞入自己寫的信封,屋門便由內打開。
她的師尊此刻正披散著如墨的長發,往日平整的衣服,有了幾分褶皺,神色略有倦怠,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她手中的信封。
沈千雪將手中的信往身後一背,“師尊……今天除夕,我約了孟師兄他們一起去宗門下的小鎮玩,特此前來告知。”
白澤點了點頭,沈千雪便一溜煙的跑遠了。
“早點回來,遇到什麼事,就用身上的玉飾聯係本尊。”
沈千雪聽著背後傳來師尊的叮囑,心中一暖,轉過身看著那扇沒有被關上的門,招了招手,“我會的!師尊!”
自與君殿出來後,沈千雪很快便和江漓彙合,江漓一看到沈千雪懷中的白白,很快便激起了她的喜愛之情。
於是江漓便接過了抱著白白的“苦活”與沈千雪說著近來的生活,一直走至朝陽殿,首先遇見的人不是孟回舟,而是安玨。
安玨看著沈千雪,眼神從以往的高傲與不屑中帶了一絲憤恨與不甘。
“小師姐,好好的與君殿不呆,來我們朝陽殿做什麼?”安玨出口便是譏諷。
這一套說辭,讓沈千雪傻了眼,她以為自己和安玨的關係在劍試大會有所緩和,卻不曾想變得更加惡劣。
但沈千雪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與君殿呆久了,師尊讓我下來看看大家。”
這句話一出口,沈千雪就後悔了,她好像給師尊惹了點麻煩。
安玨氣不打一處來,想著沈千雪在劍試大會上的表現,又想到自己自拜入無妄門下,雖憑借著天資聰穎卻也不乏每日勤學苦練,看著眼前不過半月時間便胖了一圈的沈千雪。
“不知小師姐在與君殿學習了什麼新的法術,也教教我們,讓我們開開眼?”
沈千雪被這一問,倒是心虛了不少,她總不能說這半個月,她在與君殿因為不用練習劍術,每日除了看師尊布置的仙法書籍,就是學習燒飯做菜吧……
見沈千雪一陣沉默,安玨心中有了幾分快意,“小師姐,未免也太過自私。”
說到這兒安玨還略微停頓了一下,“哦,是我話說的不對,小師姐應該是太過謙虛了,畢竟拜師大會上如此風光,現在一定是嫌棄我們不夠資格不願意和我們分享。”
“你……”江漓還沒出聲。
白白倒是搶先開了口,“吵死了,一口一個小師姐,倒是一點規矩也沒有,目無尊長。你們北安宗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嗎?”
安玨聽見這話才看見江漓懷中抱著的小狗,想到它提起了北安宗,火氣更盛,準備出口反駁時,蕭玉晃著身子同孟回舟從遠處走來。
“喲,這不是小師妹們嗎?都在這裡做什麼呢?”蕭玉還是從前的那副模樣。
“蕭師兄,我和千雪在等孟師兄一起下山玩呢。”江漓怕安玨和沈千雪再吵起來,趕忙順著蕭玉的話題說著。
“是啊,蕭玉,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孟回舟也盛情邀請著。
安玨一顆心提著嗓子眼,生怕蕭玉轉口就答應了他們,卻聽見蕭玉伸了個懶腰,“不去了,你們去吧,我還有事。”
有了蕭玉的話,安玨這才把心放平。
另外三人也轉身離開下了山,一路上誰也沒有再提剛剛發生的事。
下午時分,三人也玩的有些累了,帶著白白,坐在茶館內伴著嫋嫋的茶香聽著說書先生講著凡間過往發生的故事,也彆有一番韻味。
沈千雪不由得想起了安玨早上的話,她的心中一陣難受。
她努力至今也不過是因為最開始每到夜晚降臨,她便不能出門,隻能將自己蒙在被子中拿著護身的佛牌度過漫漫長夜,那時她無非隻想擺脫這樣的困境。之後卻因沈父賭博將她賣給了人牙子到了青樓,可憐上天垂憐她,又讓她遇到了白澤,她這才有了新的奮鬥目標。
現下所有的目標都實現了,她想要就這樣舒舒服服的生活也不行。
因為她是白澤上仙的徒弟,身為師尊的徒弟,也就代表了她也是師尊榮譽的一部分,所以她必須要堅持不懈的努力,成為和她師尊一樣強大的人。
江漓和孟回舟沉浸在說書人的故事之中,竟未發現她沉思已久,滾燙的茶水已從茶盞中溢出都未曾發現,直到說書人的醒木往桌上一拍,這才驚的沈千雪一個哆嗦。
茶壺碰倒了茶杯,杯中的水順著桌麵四溢,沈千雪慌張的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拭著。
“你還好嗎?千雪,要不然我們直接回去了吧,你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江漓滿臉擔憂地看著沈千雪。
沈千雪搖了搖頭,她雖想早點回去陪師尊過年,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破壞大家早早訂下的行程,她心中盤算著,看完戲再禦劍飛行回去的話,應該也來得及。
“不是還要去戲院看戲嗎?我們看完再回去吧。”
“可以嗎?”江漓心中對這出戲期待了很久,但也不是非看不可。
“嗯。”
有了沈千雪的確認,三人這才轉行去了戲院。
沈千雪是第一次來到戲院,這個戲院不大,從外麵來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建築,可內飾卻有著不同與外部的精致,空氣中飄散著一股令人放鬆的香氣。
但越靠近戲台,香味便隨著風飄散開,不似剛入門時濃烈,三人尋了位置便快速坐下。
前來斟茶的人臉上戴著一塊白麵具,四肢有點僵硬,看起來略有幾分瘮人。
台上隨著戲班班主的說辭結束,戲台之上伴隨著一陣熱鬨的敲鑼打鼓之聲,彌漫出滾滾白色濃霧後,戲曲拉開了序幕。
台下之人卻遲遲未響起歡呼之聲,沈千雪心中一驚,轉頭之時,周圍的人都沒了身影,隻留下她獨自一人。
完蛋,香氣有問題,恐怕是引發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