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現世(1 / 1)

觀禮結束,眾人便向著後院宴廳前進,三人遠遠的跟在隊伍末端。

越向府邸深處走,三人越震撼。

在這樣的邊錘的小鎮上,範府竟然有如此宏偉氣派的院落,府中道路縱橫交錯,房屋被青翠的竹林包圍,其府中園林更是裝修得極其奢靡,水榭回廊間,假石重巒疊嶂。

沈千雪駐足原地,小聲說著,“我總感覺這個院子不太對勁。”

江漓聞言,“那名新娘也實在可憐,年紀輕輕便要守寡。”

“那我們豈能睜眼看著新娘進入火坑?直接將新娘帶走!”林義此刻正義憤填膺的說著。

沈千雪搖了搖頭,心中盤算,“可這也隻是我們的臆測,要想證明猜測,還得找到新娘問個清楚,切莫衝動。”

江漓也表示,“千雪,所說並無道理。那就等我們了解情況後再做打算。”

林義略微沉默最終同意。

越靠近宴廳,一股古怪的藥草味便愈是濃烈,這股味道不同於平日藥草的苦味,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異香,縈繞在沈千雪鼻尖。

沈千雪下意識捂住了鼻子,“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江漓和林義直搖頭,表示自己隻能聞到飯菜的味道。

宴廳之中禮樂齊鳴,人聲鼎沸,直至夜幕降臨,宴廳仍然有不少興致高昂的客人,準備待會兒隨著媒婆前去鬨洞房,一睹新娘的容貌。

三人趁著夜色先行一步抵達了後院,隻見一處院落的窗花之上貼著刺眼的大紅“囍”字,院落內無人看守,三人悄步前進行至房屋側麵,用手戳破窗紙,瞧著房間內的景象。

隻見一男子端坐於輪椅之上,麵朝紅床,整個人病懨懨的,皮膚蒼白,寬大的喜服之下露出瘦如枯槁的小臂,手中捏著一塊手帕。

男子沙啞的聲音透露著疲憊,“我知我命不久矣,姑娘嫁於我也是被逼無奈,待我過兩日向家父稟明,你也好早日改嫁另尋良人。”

床上坐著的新娘未曾開口。

便聽見範公子以手帕覆麵,激烈的咳嗽起來,新娘從床榻之上起身,走於範公子身旁,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部。

過了許久才喘了一口粗氣,“家父母也是怕白發人送黑發人,才強行將姑娘嫁於我,企圖我多份牽掛,多點念想。”

“我瞧著,這範公子倒是個講理的人。”江漓低語。

“隻可惜是個病秧子,不然……”林義還未說完。

沈千雪便用手輕拍了兩人的背部,用手指了指屋內的角落,示意她們看去。

江漓和林義這才發現,有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孩穿著紅色的肚兜,周身被黑氣所包圍,正坐在屋內的頂梁之上啃食著什麼白色的柱狀物。

江漓捂住嘴,“這是?這是鬼娃?”

沈千雪下意識地捏住了衣兜中的佛牌,“我想恐怕範家公子身體久治未能痊愈,恐怕和這個東西有關。”

而此刻院外已響起由遠及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媒婆正說著吉利話,討得範老爺哈哈大笑。

三人環顧四周,隻得躍上一旁的樹上,隻不過這樣一來,她們便不能及時知曉屋內發生的事情,沈千雪索性從包中摸出一張白紙,略施法術,白紙便化為靈動的小紙人飛向屋頂,充當她們的耳目。

房內頓時熱鬨非凡,而林義皺了皺眉,“頂梁上的那個孩子不見了。”

沈千雪這才操縱著小紙人探尋,屋內沒有一絲黑氣,仿佛剛剛看見的鬼娃隻是他們的錯覺。

“林義,你能不能彆一直戳我了!”有了剛剛發生的事件,江漓心裡直發怵。

“我沒有戳你啊!”

“那是誰在戳?”

三人一陣沉默,慢慢的轉過頭,隻見剛剛穿著肚兜的小鬼正站在他們身後,小鬼的雙瞳為純黑色,露出一嘴尖牙,笑嘻嘻的看著她們,手中的拿著啃剩下的白色蠟燭。

沈千雪嗅到小鬼的身上帶著些許白日裡聞過的異香,江漓被嚇的一口氣沒提上來,腳下一滑,直直掉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房內的眾人被聲音驚動,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出,“誰?誰在院內?”,瞧了一圈卻發現並沒有人的身影。

範偉步行至前看了一眼樹下,招呼著眾人,“想是我養的那頑皮貓兒。各位街坊鄰居、親朋好友不如再去宴廳喝上幾杯?”

眾人一臉醉態,連連擺手,“叨擾這麼久,不便再留。”

範偉這才領著眾人離開院落,向外院走去。

林義和沈千雪架著江漓一同蹲在樹上,見眾人遠去,這才送了一口氣。

而沈千雪此刻卻瞧見小鬼蹲在剛剛江漓掉落的位置旁,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草叢,她回首一看,江漓的手掌似乎被什麼劃傷,也就是說小鬼正在猶豫要不要品嘗一下滴落的血液。

沈千雪毛骨悚然,根據課上所學,鬼一旦沾了人的血肉,普通的香火紙錢便不會再滿足於他,待血與鬼靈完全融合以後,便會感到極度饑餓且想起死前之事,怨氣大增。

在沈千雪跳下樹乾之時,小鬼已經伸出短胖的手指蘸了一點,送入口中之時。

頓時,烏雲蔽月,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隻見小鬼痛苦的掙紮在地上。

林義大驚,“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吹起這麼大的風。”

“林義,快!快給府邸結界。”

“怎……麼?”麼字還未出口,林義就見沈千雪已召出仙劍。

隻見她顫抖著握劍的手,對準地上翻來滾去的小鬼,準備刺下之時,小鬼雙手合一擋住她的進攻。

小鬼原本純黑沒雙眸之中,顯露出一點紅色的瞳仁,隻一用力便將沈千雪彈開,從草叢上站了起來,將掌心握成拳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流轉。

屋內一股勾人心魄的香味正吸引著饑腸轆轆的小鬼,他無暇顧及沈千雪一眾人等,興奮的化為一溜煙便消散在原地。

沈千雪抬頭便衝著江漓喊道,“江漓,屋子裡保護罩!”

江漓被這一時間的瞬息萬變驚的呆愣,聽見沈千雪的呼喊這才回過神來,哆嗦著雙手開始結印。

林義扶著江漓躍下樹乾,扶起沈千雪,“怎麼樣?”

沈千雪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屋內發出一種巨大的碰撞之聲,三人一陣小跑,打開屋門。

因碰撞而擊起的塵土迎麵而來,嗆的三人咳嗽不止,新娘站在範家公子身前被金光包裹。

小鬼又再次發起攻擊,剛靠近金罩便又被彈飛,如此幾下,金罩也漸漸淡去了光澤。

“我的法力快要支撐不住了。”江漓又再次結印。

沈千雪默念口訣,將手中之劍化為三形,朝小鬼的方向飛去,小鬼似是感受到了後背有東西襲來,咧著嘴跳向範公子的方向。

迫使沈千雪硬生生的召回了自己的劍,重握手中。

小鬼一臉得意的看著沈千雪,甚至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挑釁著她們。

而江漓趁著法罩還未消失,甩出隱身符步入屋內將被困的範公子及其新娘轉移出屋。

“這是怎麼了?我的天爺啊!”範偉驚奇出聲,他在和夫人在送走賓客後,便聽到後院發出的巨大聲響,連忙趕來。

在院中就見屋內一片狼藉,三位少俠立於門前,一名白衣少年仗劍而立,一名白衣少女左手結印,右手持劍,四周揚起一片塵土,嗆的人眼淚橫流。

注意到來人的林義,將劍橫立在兩人身前,“彆過去。”

正準備上前的範偉被劍嚇的連連後退。

待江漓帶著兩人走至屋門,沈千雪這才舉劍飛身向小鬼刺去。

小鬼眼見自己的飯沒了,紅色的瞳仁瞬間大了一圈,對上沈千雪的攻擊輕輕一個側翻,劍體劃破了他的胳膊。

“林義,縛靈繩!縮小結界!”伴隨著沈千雪聲音的還有小鬼的怒吼。

林義先將縛靈繩丟至沈千雪,隨後又立刻將範府結界縮小直至院內。

範偉和夫人見自己的兒子尚在昏迷,不由得哭喊著,“兒啊!我的兒啊!”

小鬼本在屋梁之上躲避著縛靈繩,卻在聽到外麵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漸漸放緩了動作。

沈千雪一見好機會,連忙操控縛靈繩將小鬼束縛起來,這才結束了一晚上的亂象。

“我討厭你們!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小鬼扭動著身軀,可無能如何都掙脫不了身上的縛靈繩。

“說吧,他身體虛弱,久治不愈,是不是你做的?”沈千雪抬手指了指輪椅上的人。

“不……”小鬼話未說完,隻聽見範偉悲痛欲絕的喊了一聲,“可憐的孩子啊!”。

小鬼頓了頓,瞳孔微縮,“不錯!是我做的!我討厭他!我恨他!”

一時之間,眾人震驚,這小小的孩童不過三、四歲的模樣,怎麼會怨恨一個身體如此羸弱之人。

“我剛把過範公子的脈象,體內有雙脈,其中一道非常微弱,靠著常人的知覺,恐怕很難摸出來。”江漓開口道。

“你是他弟弟?”林伊開口便嚇得小鬼委屈巴巴,大哭起來。

“我才不要他做我哥哥!我親生的哥哥早就死了!”小鬼吸了一口鼻子,“就是因為他要養貓,我母親也死了!隻留下了我!嗚嗚嗚”

沈千雪見他情緒起伏太大,想必也問不出什麼,隻得將他收入乾坤袋中,轉而詢問範偉是何詳情。

範偉這才請三人步入正廳,命人添了一壺熱茶,喝了一口,停頓半晌才開口。

“想必這孩子是我前夫人難產之時,未能出世的孩子,這是我的孽啊。”說完,範偉一臉悲痛,眼眶中竟浮起了一層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