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相擁(1 / 1)

原本熱鬨的廣場,因為安玨的話,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番言論惹得眾人議論紛紛,一些出身高貴的弟子雖未發言但臉上卻寫滿了支持,一些同沈千雪一般出身的弟子,雖麵上不忿,小聲反駁但也沒有幫沈千雪多說一句。

槍打出頭鳥,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安玨師姐,我因我法術欠缺再次向你道歉。”沈千雪深深地鞠了一躬。

安玨雙手環抱胸口,神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眾人以為事情即將結束之時,隻聽見沈千雪的聲音再度響起,“可是安玨師姐,你應該為你剛剛的言語向大家道歉。”

“你說什麼?”安玨似乎被沈千雪的言語惹怒,她堂堂北安宗獨女,誰不是待她如眾星拱月般。

“我說。”沈千雪兩手垂在身側,捏住衣擺的手微微泛白。

“你應該為剛剛的言語向那些被你誤傷的弟子道歉!”沈千雪一臉堅定的看著她。

“拂曉宗的宗規便是,照拂天下蒼生,曉以眾生大義。千年來拂曉宗按規行事,無問弟子出身,這才有了現在的世間第一宗。”

“我讚同!”雲朗第一個站出來為沈千雪出聲。

一些弟子隨後也紛紛出聲附和,“這位師妹隻是靈根有損便是笑話,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是不是就應該回去老老實實的過完一生?”

“這位師兄說話話可就有問題了。你要是不修仙,你過不過得完這一生就不一定了。誰知道什麼時候那些鬼啊怪的就來你家了,你還不一定有錢請得起北安宗的人~”

安玨看著左側盤腿而坐,雙手向後撐的男子,“你說胡說什麼!”

“我說什麼?難道你聽不懂嗎?”男子端坐起來,“那我就說的直白一點,北安宗的人降妖誅邪是所有宗門最貴的!效果是最差的!聽懂了嗎?”

忽然,隻見安玨留下一個白色身影,直奔男子而去。

下一秒,刀劍出鞘,劍神閃著銀光直逼男子的頸部。

男子似乎也沒有閃躲,兩人僵持不下。

“夠了!你們是在做什麼!課還上不上了!”無妄掌門大聲嗬斥著。

安玨這才將手中的劍移開,一臉不屑的走至一旁。

無妄掌門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頭疼不已。

安玨出言不遜理應受罰,但難在非他本宗弟子,弟子挑事分離兩宗交情,也應受罰,沈千雪所言也並無道理。

尚在猶豫期間,白澤淡淡開口,“三人一並受罰,沈千雪靈力使用不當為事因,罰抄寫心法十遍。安玨無視本宗宗規,對同窗拔劍相向,罰抄道德經十遍。林義出言不遜,挑撥宗門關係,罰抄禮禮十遍。一周後交至本尊,你們可有異議?”

“弟子絕無異議,甘願領罰。”三人倒是難得的異口同聲。

沈千雪起身才發現白澤的臉比平時憔悴了幾分。

宗門大學結束後,弟子們有半日休息時間。

沈千雪坐在寢殿的桌前,一邊磨著墨,一邊透過窗柩看向窗外發著呆。

江漓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看著沈千雪,“千雪,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尊上還要罰你,真是匪夷所思。”

“但畢竟事因我而起,尊上罰我抄道德經,也是為了我好。不過十遍真的有點太多了。”沈千雪訕笑。

提筆準備抄寫時,又想起什麼,“江漓,早上那個男生是哪個班的啊?”

“林義嗎?好像是地班的吧。怎麼了?”

沈千雪搖了搖頭,開始抄書。

直至黃昏時分,她揉了揉如同被灌鉛般的手腕,也才抄完了第一遍。

等她從澡堂出來的時候,已是夜幕時分。

沈千雪不知怎麼便走進了一條小路,走了半個時辰卻隻見周圍愈發幽深,碰巧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欣喜過望,快步上前,於回廊轉角處隻見地麵有兩道被月光拉長的身影,彼此相貼緊擁。

她可沒有聽彆人卿卿我我的愛好,然而下一秒聲音響起,她心中一驚。

“我最近幾晚都不能出來和你相見了,尊上罰我抄書。”

她確定自己不會聽錯,是安玨的聲音,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沈千雪探頭決定看個究竟。

發現男子側對著自己,沈千雪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蕭玉。

隻見蕭玉抬手撫摸著安玨的秀發,“你給你爹說了我們的親事了嗎?”

“還沒有。我怕我爹不同意。”

“那你愛我嗎?”

安玨抬起頭,小聲的說著,“愛。”

蕭玉點點頭,手掌撫上安玨臉龐,“那你給你爹說,等你做了尊上的徒弟,就讓他答應你一個願望。”

“好。”安玨柔聲應道。

蕭玉頓了一頓,“那日,我聽聞新來的那個說是也要做尊上的徒弟。”

一說到沈千雪,安玨便冷笑一聲,“她不會有機會的。”

蕭玉又將安玨一把摟入懷中,寵溺的笑著,“是,我們安玨最厲害。”

沈千雪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重新回到澡堂時,江漓正提著燈前來。

“千雪,你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害我好生擔心。”

沈千雪決定暫時隱瞞剛剛看到的事,“嘿嘿,我太困了,就睡過去了。”

“你啊!最近不分晝夜的練習!肯定會這樣!走吧走吧,再晚回去又要挨禾時的罵了。”

兩人並肩行走在山路上,嬉戲打鬨,一起吐槽著拂曉宗課程真是太多啦!

有了今晚的事,沈千雪決心更加努力!雖然不知道白澤尊上會不會招收入門弟子,以及會收幾個,但她此刻也要為成為他其中一名弟子而努力!

在那以後的幾個月裡沈千雪更加刻苦努力,江漓常常因為沈千雪的忘寢廢食而擔憂,儘管後來按照她們的預期進入了地班,卻仍然不知道她為何努力到如此,隻能默默心疼。

一轉眼,又是蕭瑟的冬季。

無妄掌門在宗門選拔的頭一個月宣布今年開始所有班級的弟子都可以參加入門弟子選拔。

考核內容也由以前的一項,增加為了兩項:劍術比拚和凡間試煉。

考核的那天,雪花漫天飛舞,天地渾白一色,眾弟子站在廣場中整裝待行,三位尊上已經落座。

“瑞雪兆豐年,來年定是好年。”無妄掌門坐在主座之上,飲了一盞熱茶。

白澤用手一揮,廣場上便出現了三個金色的傳送陣。

這還是沈千雪自那日移交罰抄結束後第一次見到他,看來他前些日子應該也出關了,她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臨行前,孟回舟做著最後的宣告,“本次凡間試煉,以之前抽簽小組的形式進行,率先完成的前五十支隊伍可進行後麵的選拔。”

隨著鐘聲響起,眾弟子紛紛踏入了傳送陣法。

一瞬間,沈千雪便來到了試煉的地點:長壽鎮。

一同前來的還有江漓和林義,三人彙合後前腳才踏入消息傳遞最快的酒樓,後腳便聽見巷口傳來了刺耳的敲鑼打鼓之聲。

三人皆一個箭步,衝向店門外,隻見街道上紅衣打扮的樂師分為兩列走在最前麵,後麵跟著浩浩蕩蕩的婚禮隊伍。

“這範家還真給自己兒子娶了親?”

“可不是嘛,誰叫範老板老來得子,這不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不過我看啊,這結了親也沒用,前兩天大夫看了都說沒兩天日子了,白白糟蹋一個姑娘。”

“害,誰說不是呢?”

……

沈千雪聽聞,心中不免好奇,“兩位大哥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的範老板是誰啊?”

兩個中年男子打量了她們三個一眼,“外地來的吧?”

江漓點了點頭。

“這範老板啊,是前幾年搬來的富商,平日裡沒少布施米粥,捐錢賑災。就連我們這兒的府尹大人都得給他幾分薄麵。”

“那他的兒子沒幾日可活又是?”

搭話的大哥點了煙,砸吧了兩口,“範老板的兒子自出生之日起就體弱多病,從吃飯開始就吃著藥將養,卻怎麼也不見好。”

他停頓了一下,又抽了一口煙,“鎮上的大夫,雲遊的大夫都請來看了,就說治不了。估計就想著給兒子迎親衝洗。”

旁邊背著鬥笠的大哥也開口道,“今日範府大喜,你們要是感興趣也可以去現場觀禮。”

三人謝過兩位大哥,問了範府的具體位置便匆匆離去。

範府門前熱鬨非凡,三人一路暢行無阻地步入了府內。

沈千雪越靠近主廳,身體便越感覺身體一股惡寒,熟悉的反應湧上心頭,恐怕這個宅子沒那麼簡單。

婚禮現場,主廳上坐著兩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

夫人端坐一旁,臉上帶著疏離而又客套的笑容,猶如戴了一張麵具般瘮人。

而範偉招呼著前來祝賀的客人,笑起來的時候,五官擠作一團,臉上大而肥厚的鼻翼在此刻分外吸引人的目光。

反觀新郎未見其蹤影,隻新娘獨自站在原地,直到媒婆一聲令下,“吉時已到,請新郎就位。”

這才看見一個嬤嬤手中抱著一隻戴著紅繩的雞從簾後走出。

媒婆這才扯著嗓子,“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娘站在廳中,似乎不聞所動,直到範偉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麵上。

新娘似乎受到某種壓迫,“咚”的一聲徑直跪下,磕了頭。

“夫妻對拜。”

“這是什麼習俗,竟然派一隻雞出來和新娘結婚。”江漓不解。

“剛剛不是說範家公子時日無多嗎?多半是睡在床上起不來了。”林義回答著。

沈千雪沒有回答兩人的話,因為她看見新娘鞠躬的那一刹那間,地上多了兩滴水漬,而其他人似乎並未注意,隻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