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還要嗎？”關歧乾脆將整包肉乾都拿了過來，“很好吃的，再吃點吧。”
內息平穩，沒有痛感，沒有不適。
江沉舟收回手指，正要拒絕。
“啪。”
一隻雪白的小手掌探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拍掉了關歧手中的肉乾。
江沉舟低頭看向小白貓，小白貓狠狠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嗓子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像是在生氣。
他唇角驀的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師弟抱歉，它還小，不懂事。”
“它大概是餓了，無妨。”關歧擺擺手，捏起一個肉乾遞到貓貓嘴邊，“我怎麼會跟一隻貓計較。”
小白貓慢吞吞地抬頭，看了眼肉乾，狠狠撇頭。
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它麵前的肉乾。
關歧驚奇：“這小貓倒是有意思。”
幾乎沒有什麼普通動物能阻擋靈獸肉的吸引，更彆說對它不屑一顧了。
“沉舟師兄，可否把這隻小貓給我看看？”
江沉舟將小白貓狠狠撇到一旁的圓腦袋掰回來，寬大的衣袖幾乎完全遮擋了臂彎裡的小貓：“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白貓罷了。”
關歧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無妨，他想。
幾日後，江沉舟死去，這隻小白貓也就成了無主之物，自然隨便他怎麼研究。
這最後的幾日，就讓他和自己的小貓主仆情深幾天。
就當是，他對這個將死之人最後的憐憫吧。
他臉上複又掛起和善的微笑，調侃：“一隻普通的小貓，師兄倒是寶貝的不行嘛。”
“糟了！”
生氣離開的黃靈忽然慌慌張張地跑回來。
她手中朝陽劍已然出鞘，寒光凜冽。
“怎麼了？”
關歧站起來，看向她身邊的江傳。
江傳麵色凝重：“出事了！”
不用江傳再多解釋，在場人都已經發現了異樣。
四周的密林裡，陡然彌漫起灰白的濃霧。
霧氣環繞著，流淌著，越來越近，以驚人的氣勢向他們撲來。
黃靈急匆匆：“我才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了這些濃霧！這些是什麼東西？”
江傳已經取出法器，橫握胸前：“我沒見過，關歧師弟可知曉？”
關歧麵色凝重：“這……師父隻說，朝霧林裡每日清晨都會有藹霧彌漫，但沒說晚上會有這樣詭異的濃霧。”
眨眼間的功夫，飛速彌漫的濃霧已經將他們徹底包裹。
篝火熄滅，在濃霧圍繞中，身邊的同門都難以看清。
“嗷！”
“吼！”
一道道響亮的獸吼聲從濃霧裡響起，數道殘影從濃霧中朝他們撲來。
黃靈一劍劈開一隻撲上來的猛虎，灰白色霧靄組成的老虎被劈成兩半，散作濃霧，沒進濃霧中，但很快，又一隻一模一樣的猛虎從濃霧中衝了出來。
黃靈眉頭直皺：“這些是什麼玩意？！”
關歧：“不知道，我從未曾見過。”
江沉舟眸光沉沉地盯著四麵八方撲來的猛獸，艱難地揮劍格擋。
這樣的場景確實詭異，但他還真的對此略有印象。
過目不忘往往隻是形容一個人聰慧的形容詞。
但沒人知道，江沉舟從小就真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六歲之後，他幾乎失去了看書的機會。
但幸好，五歲之前，他父母還在。他們並不吝嗇對孩子的寵愛，在家裡堆了大量的話本和遊記供他閱讀。
父親和母親總是很忙，他們並不知道，那些書籍早已經被江沉舟倒背如流。
江沉舟後來無數次想過——如果，如果那些書裡，有功法、秘籍、劍譜就好了。
但月隱香和江正祥覺得，小孩子應該先輕鬆快樂的成長，不必太早接觸太多修煉典籍。
他曾在遊記裡看到過一幅簡筆畫，畫上霧氣彌漫，和麵前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遊記的作者稱呼它為——
“霧獸。”江沉舟沉聲道。
“霧獸？那是什麼？”黃靈百忙之中譏諷，“不知道就閉嘴，亂說假情報會害死人的懂不懂？！”
關歧眉頭皺得緊緊，霧獸這個詞觸動了他的記憶，他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一時半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雲起早就不能安然蜷縮在他的臂彎裡——江沉舟要奮力抵抗四周襲擊的霧獸。
她從臂彎爬到了江沉舟肩膀上，四個爪子死死勾住他的衣服。
她無比慶幸，她是一隻小貓，而不是一隻小狗小雞小鴨，否則，她現在一定被甩出去了。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安全多少。
歘——
又一道凜冽的爪光擦著雲起的腦袋劃過。
雲起清晰地看到，她唇邊的胡須斷了一根。
雲起連忙去翻係統商城，卻翻了個空。
她瞪眼：“九九！我的積分呢？！係統商城怎麼沒了？”
九九嘿嘿一笑：“……你不是知道我已經不是係統了嘛，我就把係統商城關掉了，開著那個商城，還要消耗我不少能量呢！”
“？”
九九胸有成竹：“你想要什麼就和我說！隻要我有能量，都能給你弄出來！”
雲起：“那還用說！快來個保命的東西啊！！”
九九：“不慌，反正江沉舟死不了。”
雲起：“？那我呢？”
九九：“放心，你也死不了！”
雲起麵無表情：“……哦。”
有了九九的保證，她稍稍放下了點心。
可是，這霧獸被打散之後還會再次凝聚，仿佛無窮無儘。
江沉舟周圍的霧獸更是不減反增，越來越多。
雲起粗粗看了一圈，圍繞在江沉舟身邊的霧獸竟然比其他人身邊的兩倍還要多。
這顯然不對勁。
江沉舟修為有異，根本發揮不出靈境的實力。
他沒有法寶，也沒有丹藥，唯一的武器隻是朝陽宗最普通的製式長劍。
已經有霧獸的利爪撕開了他的外袍。
雲起聞到了濃鬱的甜腥味。
霧獸不會流血，她沒有受傷，血腥味的來源毋庸置疑。
雲起：“……你確定我倆真的不會死？”
九九：“……”
她小聲嘀咕：“……這和之前不一樣啊。”
“江師兄？江師兄你沒事吧？”關歧第一個注意到了江沉舟這邊的異樣。
他焦急地打散身邊的霧獸，朝江沉舟的方向走，江傳、黃靈也撕開缺口，朝著江沉舟的方向圍去。
“江師兄千萬小心！”關歧連連叮囑。
“這霧獸太古怪了！”
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擊殺霧獸，霧氣彌漫，霧獸源源不斷從霧氣裡湧出，仿佛無窮無儘。
江傳試了幾個法子，試圖驅散濃霧，但都失敗了。
這樣下去顯然不行。
江傳看向關歧，沉聲：“師弟，用幻鈴吧！”
關歧看了一眼被霧獸層層圍繞的江沉舟，心中萬分焦急，靈骨靈根還在江沉舟身上，他無論如何不能在這裡出事。
他當下不再猶豫，掐訣朝儲物袋摸去。
下一秒，關歧瞪大眼睛，渾身僵住，寒氣從腳底一路蔓延到心間。
江傳皺眉，掐訣劈散差點咬到關歧的霧蟒：“關師弟！你在乾什麼？”
“師兄。”關歧張了張口，僵硬的聲帶裡擠出茫然的聲音，“幻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