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鈴丟失,朝陽宗修士亂作一團,哪裡還有人顧得上江沉舟。
江沉舟和霧獸纏鬥,邊打邊退,不知不覺,已經和朝陽宗修士離得越來越遠。
雲起:“這些霧獸是怎麼回事?”
九九:“是幻夢獸所造。”
幻夢獸。
江沉舟腦海裡浮現出這個詞。
遊記作者記載,那日,他行至山穀,山穀裡霧氣彌漫,霧獸的嘶吼聲不停地從霧氣中傳來。
在濃鬱的霧氣裡,他看到了一隻肌肉虯結,皮膚如鐵,眼似鈴鐺的巨牛,正是凶獸排行榜第三的凶獸鬥牛。
此時此刻,鬥牛雙目血紅,小山一樣的身軀布滿了傷痕。
他心中駭然,是什麼能和凶獸榜前三的凶獸纏鬥至此。
霧獸這樣詭異的戰鬥方式,他聞所未聞。
這場纏鬥持續了整整一日,終究是鬥牛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山穀濃霧散去,他看到了一隻長著翅膀的巴掌大小獸。
那詭異的濃霧和絡繹不絕的霧獸便是這隻不起眼的小獸創造出來的。
他將之命名為幻夢獸。
幻夢獸並非沒有弱點。
它沒有鋒利的爪牙,沒有強大的體魄。換句話說,隻要被發現了本體,幻夢獸就必輸無疑。
江沉舟眸光沉沉地盯著霧獸,運轉靈息。
師父隻知道,他每次將靈力修煉到靈境巔峰的時候都會根基不穩,經脈劇痛,必須服食散靈丹。
但他又怎麼甘心,自己辛苦修煉的靈力一次一次地儘皆散去。
他無法提升修為,隻好一遍一遍的,壓縮凝實身體裡的靈力,洗滌自己的靈根,淬煉□□。
他的靈根愈發澄澈。
靈台也深沉凝實宛若碧玉。
隻不過,他根基不穩,強行使用這些力量,最先受到傷害的也會是他自己。
但這時候,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江沉舟正要掐訣,忽然,麵前的霧獸紛紛動作一滯。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揮劍一斬便將數隻霧獸劈散。
然而霧獸毫無反應。
它們齊刷刷沒入濃霧中,轉身朝向東南方向衝去。
緊接著,周圍灰白濃霧如潮水般褪去。
“它怎麼回事?”雲起不解,“那幻夢獸為什麼追著江沉舟不放?”
九九頓了一會:“……不知道。”
“這和之前……和原本的發展有些不一樣。”她解釋,“我猜或許是因為你我。”
“它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這才刻意追著江沉舟不放。”
“那它怎麼又突然離開了?”
九九:“那邊的朝陽宗修士,找到了對抗幻夢獸的方法。”
這還要多虧了江沉舟的那一聲“霧獸”。
按照原來的發展,朝陽宗修士剛入琅琊秘境,便被幻夢獸盯上。
幻夢獸是九境奇獸榜上排行第九的奇獸,天賦法術詭異,極擅幻術,修為大成的幻夢獸能殺人於無形之中。
可這隻幻夢獸的年齡太小了。
它是被朝陽宗這件仙器“幻鈴”吸引來的。
幻鈴增幅精神術法,簡直就是為幻夢獸量身定做的法器。
按原定的發展,江沉舟並沒有和眾人分開,他認出了幻夢獸,一言道破幻夢獸的弱點,幻夢獸被朝陽宗一行人合力斬殺,關歧成功取得了易骨草。
現在,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雲起在心底笑出了聲。
她正愁怎麼讓大boss和朝陽宗修士分開,簡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這下好了,她什麼都不用做,江沉舟就已經和他們分開了。
霧獸退去,江沉舟以長劍為拐杖,艱難地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他脫下被血液浸濕的灰色外袍,從包裹裡取出塊白棉布擦拭身上的血液。
雲起的視線落在他有些瘦弱但線條分明的肌肉上,小臉一紅。
她眼神飄了飄,剛要扭過頭去,麵色微微一變。
擦去了那些殷紅的血跡,蒼白的肌膚裸露。
除去劍傷之外,他身上,還有著許多千奇百怪,歪歪扭扭的傷疤。
有些像劍傷,有些像燙傷,還有些像鞭痕。
雲起的視線飄到他的肩膀上,那裡還有幾個顯眼的血洞和長痕。
是她的指甲,嵌進他肉裡的抓痕。
雲起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心虛地扭過了頭。
江沉舟也在悄無聲息地打量這隻小白貓。
他受了一身的傷,這小白貓卻好像吉光照頂,身上連一丁點傷痕都沒有。
真是神奇。
江沉舟更加肯定了心裡的猜測,這隻貓絕對不是普通的貓。
朝霧林已經徹底步入黑夜,並不是出去探索的好時間,江沉舟弄了些雜草將洞口掩蓋,回到山洞裡閉目調息。
雲起打著哈欠看他打了兩個時辰的坐,才閉目沉眠。
雲起在心底小聲嘀咕——江沉舟看上去倒也不像什麼天生的反社會人格。
他黑化的根源,想必就是在琅琊秘境被抽靈骨靈根,既然如此,隻要讓他知道朝陽宗的計劃,自然就能避免後續這一係列事情。
“九九”雲起道,“幫我寫一封信箋。”
雖然係統積分和商城沒了,但她成功和江沉舟一起進入了琅琊秘境,九九應當也恢複了些許能量。
九九:“沒問題!你要寫什麼?”
雲起沉吟片刻:“就寫朝陽宗宗主密謀取你靈骨靈根換給關歧,洗髓草實為易骨草,千萬小心。”
九九:“……這寫不了。”
雲起:?
九九歎了口氣,解釋。
窺探天機,洞悉未來,是有傷已身的大事。
即使是專攻卜測之術的命師也不敢給出這樣準確的答案。
就算命師不在意生死,強行要留下天機,也會被自動抹除。
小白貓頭上的粉色小花發出瑩瑩的光,一張金色的信箋憑空出現在麵前。
黑色的字在信箋上一個一個浮現,仿佛空中有看不見的手執筆書寫。
“朝陽宗宗主密謀取你靈骨靈根換給關歧,洗髓草實為易骨草,千萬小心。”
最後一個字剛剛顯現,金色的信箋上,第一個字仿佛褪色般緩緩消失。
眨眼的功夫,字跡就全部消失,信箋恢複了鋥亮的金色。
也對。
若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九九哪裡還需要拐彎抹角這麼大一個圈子讓她來做任務,自己給江沉舟寫封信不就行了?
雲起沉吟:“不能寫得很詳細,旁敲側擊的提示總可以吧。”
九九:“可以。”
信箋上的字跡浮現又消失,雲起和九九試了半晌,最終也隻能勉強寫下“朝陽宗弟子有異,莫要與他們同行。”
想了想,她在末尾補上“切記切記。”
金色信箋緩緩飄落到江沉舟身上,雲起滿意地點點頭。
*
江沉舟疲倦地睜開眼睛。
清晨時分,日光透過雜草照進山洞。
他環視山洞,一切正常,小白貓蜷在包裹旁,正在呼呼大睡。
他站起身,一張金色信箋從身上掉了下來。
?
江沉舟麵色微微一變,伸手撈起信箋。
這不是他的東西。
有人來過了!就在他睡著的時候!而他竟然對此毫無察覺!
他渾身一凜,再次環視四周,確認沒有任何異樣,這才緩緩打開信箋。
“朝陽宗弟子有異,莫要與他們同行。”
“切記切記。”
……
江沉舟合上信箋,眸光沉沉。
朝陽宗修士有異。
他當然知道。
即使沒有這張信箋,他也沒有打算現在就去和師姐師兄們會和。
不僅是因為他們有些不對勁,也是因為他迫切需要找到能鞏固修為的藥材。
洗髓草對他用處不大,江沉舟已經是極品天靈根了。
就算和他們一起找到了能鞏固修為的靈藥,他們也未必會讓給他。
現在和朝陽宗修士分開,是個好時機,他要趁現在去尋找自己需要的靈物。
可問題是,是誰給他留下了這張信箋呢?
信箋上的字跡江沉舟毫無印象。
這人顯然對朝陽宗很熟,或許,對他也很熟。
江沉舟心下微動,想到了喂他吃下散靈丹的不知名女修。
會是同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