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鬼域的第一個夜晚,祝之漁並未失眠,她入睡很快,睡得很安穩。
通宵肝論文猝死這件事讓鹹魚小祝深刻地意識到良好睡眠的重要性,現在,天塌下來都無法阻擋她睡覺。
天還真塌下來了。
睡夢中的祝之漁感覺有東西壓在她身上,重得她喘不過氣。
這裡是鬼域,不會是什麼孤魂野鬼來吸食她的精氣吧……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她的幻覺。
祝之漁緊閉雙眼裝死。
然而那物卻越來越激動,一雙手因恐懼而冰冷,顫抖著握住她的手臂瘋狂搖晃。
祝之漁感覺自己再繼續裝死,骨頭都要被晃散架了。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忽而一愣。
“是你?”
祝之漁坐起身,看著同榻而眠的姑娘:“你乾什……唔!”
姑娘驚恐地捂住她嘴巴,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不要大聲說話,有、有聲音。”她十分緊張,用氣音小心翼翼地說。
有聲音?
祝之漁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半晌。
鬼域的深夜比宵禁後的人間還要寂靜,除了曠野裡的貓頭鷹偶爾撲棱翅膀叫一兩聲。
“你聽!”姑娘滿目恐懼:“敲擊聲每敲三下停頓一會兒……一直在敲……”
敲擊聲?沒聽見。
祝之漁懷疑自己沒睡醒,用力揉了揉臉頰。
還是沒聽見。
“姑娘你,是不是太緊張了,產生了幻覺……”祝之漁懷疑鬼域判官給她療傷時注入的黑霧有副作用。
但是她又不能向姑娘坦白這件事。
那鬼域判官同她正麵打了一場後,滑跪極快,一邊喊著“君後恕罪”,一邊突然發瘋拿刀使勁往祝之漁手裡塞,負荊請罪求著祝之漁捅傷他。
祝之漁被鬼域判官的自殘行為嚇得連連後退:“你不要過來啊!我可是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好公民!不會殺人捅人……”
雙方僵持不下,最終以鬼域判官自捅一臂謝罪達成戰略性和解。
祝之漁答應他,不會在姑娘醒來後提及他這個行徑可疑的人物,就當沒見過。
然而此刻,姑娘蜷縮身體窩在她懷裡,恐懼得全身發抖,一直喃喃道:“又來了……又來了……”
怎麼辦。
祝之漁歎了口氣,搬救兵吧。
這裡是鬼域,人生地不熟,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城池裡總有鬼能解決吧。
她掐訣召出一團異火,點亮鬼域漆黑的夜。
溫暖的火光映在姑娘臉上,她逐漸安靜下來,輕輕依靠在祝之漁肩上,昏睡過去。
“咦?”祝之漁看著掌心那簇火苗:“好神奇,我的金手指是治愈嗎?”
鹹魚小祝心底湧起滿滿成就感,在溫暖幸福的氛圍中重新睡過去。
祝之漁沒注意到,在她睡去後,異火的光芒照在女孩兒臉上,慢慢照出……枯骨。
美人,枯骨。
***
鬼域度過的第一個夜晚,祝之漁睡的這場覺可謂是一波三折。
後半夜,她又被鬨醒了。
軀體壓在她身體上方,森然冷氣撲麵而來。
“彆怕啦。”
祝之漁很熱心,儘管不願起床,唇間仍含糊不清地呢喃著輕聲安撫。
一隻冰冷的手捏住她下頜,指節太瘦,骨頭硌得祝之漁有點痛。
睡夢中的祝之漁蹙了蹙眉,撥開那隻作亂的手,雙臂環繞撐在上方的軀體,將人用力往懷裡一攬,甩出霸總金句:
“放心,有我在……嘶!”
那具軀體比祝之漁預想中的要重,被她摟著猛地一撞,重重壓在祝之漁身上,把人疼醒了。
祝之漁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鬼啊——!!!”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宮殿,陌生的豪華大床房,還有……
烏發白膚的男鬼貼在眼前,一瞬不瞬盯著她。
呼吸交纏,男鬼突然俯身下壓,披散的發順勢籠罩住少女的身體。
對視的瞬間,祝之漁被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灼了一下,渾身一顫。
這是真的“鬼壓床”。
“我……你……我怎麼在這裡……”祝之漁警惕地打量四周,心想,她方才明明抱著可憐的姑娘在城外一起睡,怎麼突然間就掉到了這張床上。
“嗯,”寂臨淵微微頷首,“待在你該待的地方而已。”
“?”祝之漁不明所以。
寂臨淵冷笑一聲,掐住她下頜:“若不尋你,你便不打算回來了。”
“嚷嚷就嚷嚷,動什麼手!”祝之漁皺眉。
她從鬼王的語氣裡聽出一種類似——“死男人你就死外邊吧!有家不回你個負心漢”的味道。
祝之漁:……
她想拍開鬼王那隻冰冷的、膈得她生疼的手,剛抬胳膊,一雙手突然被寂臨淵攥住,舉起壓在頭頂上方。
寂臨淵就撐在她身體上方,一張妖冶俊美的臉在她視野裡晃啊晃。
他又說了些什麼,祝之漁不記得了。
聽不清,臉好看,想親……
祝之漁抿住唇。
不、不對勁……
頭好暈……
視野中男子的麵容越來越模糊,祝之漁用力甩了甩腦袋,瞳孔逐漸失焦,眸光迷離似是籠罩上一層水霧。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