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太累了,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做夢了,夢見有個男人伸開雙臂,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我剛想看清他的臉,就突然醒了過來。
雖然夜裡挨了一頓打,可一覺睡醒後,胳膊腿竟然都不那麼痛了,能正常活動了。
外麵大雪封路,幼兒園的老師給我發消息,說今天“雪休”,星期五“雪休”,連上周末,孩子這是要放三天假了。
我在南方長大,頭一次聽說“雪休”,小時候上學,除非是極端的雷暴冰雹天氣,不然學校就不會給學生放假。
“昨夜有兩個人被抬了出去,你們聽說了嗎?”清晨來等待“上鐘”的女工,在店裡坐著閒聊起來。
“聽說是新來的那個人鬨出的事情,她招惹上了彆人的老公。”有好事者開始添油加醋妄加揣測。
“調查組都來過了,不過阿虹本事大,事情都解決了。我昨夜在這裡,我親眼看見阿虹給幾個人塞錢。”另一個女工悄聲說道。
我不想讓孩子聽見這些流言蜚語。
“我們出去堆雪人吧,寶貝?”看著她天真的臉,輕聲問道。說完,我準備著給孩子穿上戶外防寒的衣物鞋帽。
“你們起床啦,看,姐給你們帶的早餐。”虹姐從店門外推門而進,她一手提著打包好的早餐,一手抱著一大盒兒童玩具。
虹姐對著我和孩子溫柔地笑著,說完她轉而冷著臉對坐在沙發上閒聊的幾個女工厲聲斥責道:“都坐在這裡閒扯什麼淡,該乾嘛就乾嘛去。”
那幾個聊閒話的女工看了看虹姐的眼色,遂起身紛紛朝走廊走去,各自進了各自負責的房間裡。
“大雪封路了,你們今天先彆回家了,就住在店裡,其他事交給我就行。”虹姐將手裡的早餐放在桌上,又笑著將新買的玩具遞給了孩子,一邊脫下她的貂皮大衣,一邊輕聲對我說道。
我坐在桌旁,打開早餐的包裝袋,和孩子一起吃著好似剛出鍋的熱乎餛飩,小聲地對虹姐打聽道:“姐,昨晚那兩個人,都沒事吧?”
虹姐剝了一個茶葉蛋,一邊笑著給孩子喂雞蛋,一邊輕聲對我回道:“這些事,你不用操心。”
我看著虹姐的笑,總覺得她的笑意裡帶著一絲殺氣。
早飯後,我帶著孩子來到虹姐的休息室裡玩新買的托馬斯火車,火車帶著跑道,我和孩子一起將跑道拚接安裝完畢,再給小火車安上電池,托馬斯小火車就在跑道上跑了起來。
孩子好像格外喜歡這個玩具,玩得不亦樂乎。
我低頭刷了一下手機,看見一條社會新聞:夫妻在足浴店裡打架,一死一傷……
我點開新聞瞧了瞧,裡麵“有圖有真相”,新聞裡說男人倒地摔成腦出血,搶救無效死亡,女人在重症監護室,凶多吉少。
此刻,隻覺得虹姐的手段厲害。
心裡想著虹姐的事,微信上她忽然來了消息,我點開一看,是她給我轉賬了,轉了2000元,備注是昨天晚上“上鐘”的工錢。
我毫不客氣地把錢收下了。
“這裡的女工流動大,今天你看見的人,可能明天就離開了,這個行業就這樣。這裡隻有王姐有固定工資。她五十多歲了,跟我的時間最長。他們說什麼做什麼,你不要放心裡,有的人是嫉妒你。”虹姐在微信上給我打字回複道。
“有錢掙有命花就行。其他事,我真不關心。謝謝虹姐的庇護和打賞。”我不鹹不淡地打字給虹姐回複著……
“昨天晚上抱著你女兒睡得太香了,不然不可能發生那件事。還好冥冥之中有鬼魂幫了你一把。這事沒完,我回頭還要去找王姐。”虹姐打字回道。
“那是你們的事,我不想得罪任何人,我隻想掙錢。”我淡漠地回道。
其實心裡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想著虹姐說的話,她說是鬼魂關鍵時刻幫了我,我便想,會是什麼鬼呢,想不到我這樣六親緣薄的人,會有小鬼願意庇護。
“你手腳上的傷恢複得怎麼樣了?需要我給你買藥嗎?店裡剛走了兩個女工,有些忙不過來,你一會兒能去‘上鐘’嗎?”
“我沒事,我能去。”
“十點一個,下午一點一個,三點還有一個,都是你的,這樣排可以嗎?”
“沒有問題。”
“那好,孩子就交給我照看吧。”
“那怎麼好意思……老是麻煩你。”
“我樂意啊,感覺自己和這個孩子特彆投緣。我已經和她相處一段時間了,你不覺得她變得比以前愛笑了嗎?”
“嗯,你樂觀開朗的性格感染了她。”
“你壓力太大太焦慮了,好好努力吧,以後日子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姐姐。”
“不用客氣。”
我看了看時間,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去“上鐘”了。我和孩子溝通,告訴她我過一會兒要去工作,到時候虹姨會來陪她,孩子乖巧地點頭答應我會聽話。
陪孩子玩耍的時間過得很快。
“到你的時間了,今天你在19號房間‘上鐘’,你的手機還是連著我休息室的監控,想孩子了就看看監控。”快十點的時候,虹姐來到休息室,提醒我去工作。
我換上乾淨的工作服,來到19號房間門外。這個時候的我還是有點緊張。
我敲了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
我推門而入,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拘謹地坐在靠椅上。
見我朝他走來時,他驚地坐直了身子,像是高中生見到了班主任。
我走到他腳邊,給洗腳的木盆套上一次性薄膜,再往盆中倒入溫水,取出備用的洗腳按腳的工具。
剛伸手碰到他的腳,準備給他脫鞋,他忙彎腰抬腳自己把鞋襪脫了。
他把雙腳放進水裡時,由於過於緊張,用力過度,差點把洗腳的盆踢翻了。
有水花濺到了我的身上,我蹲在盆邊,抬眼凝神看了看他,發現他已經羞紅了臉。
他看起來比我緊張多了,這倒讓我徹底放鬆了下來。
我將手放進了水裡,開始給他洗腳,可他的腳很僵硬,腳底板繃得很緊,我一碰他的腳,他的腳就會抖一下。
為了緩解這個緊張的氣氛,我低聲詢問:“水溫還行嗎?”
“還行。”大男孩聲音壓得很低,雙腳在水裡繃得又直又硬,感覺此刻的他比在課堂上被老師問到不會的題還要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