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長的幼子,在經曆了三個月的昏迷後終於清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就在內部傳開了。
當然,和他在同一個係統的吳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此時的他們也正在為是否去探望而猶豫不決。
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從前,他們吳家自然是要前往的,不說吳父是許父手下最得力的一位旅長,就憑著兩家父輩多年的交情,也勢必是要探望慰問一番的。
可自從許淮景執行完任務昏迷後,他們兩家趁著孩子還小時就定下的婚約就被吳家以女兒吳佳佳年齡還小為由給單方麵取消了。
話是這麼說,許家對於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卻是一清二楚。畢竟,許淮景可是幾度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若非他們夫妻多番堅持,加之醫護人員的不放棄,怕是現在的許淮景是否還在人間都是兩說。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許家雖然也在吳家提出取消的當下就同意了要求,心中卻到底是有些想法的。
許家人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家,當初眼見著兒子的情況不好,許為民就跟父親提過取消婚約的事兒,老爺子也隻說再看看,若是孫子真的不行了,到底是不好拖著人家還年輕的姑娘。
哪裡想到,前後不過是一個禮拜,吳家夫妻就帶著女兒上門了。話說得好聽,可那麵上就差寫著“自家女兒不想嫁給一個快死的人”了。
對此,喬主任自然也是看不過眼的。本來,對於那吳家閨女,她是哪裡看著都好,就等人大學畢業,就把人娶進門做自己家的兒媳婦兒。眼下,卻是越看越覺得自己當初眼神不好。
父母的糾結,吳佳佳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反正,讓她說,就是不去。她現在可是一點也不想去探望那前未婚夫的。
畢竟,她現在可是有喜歡的男生了。比起那個跟自己雖然有著多年婚約,卻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的許淮景可好太多了。
吳家夫妻為了這事,多番討論,甚至是為此爭執,最後即使他們很是不情願,也還是被家裡的老爺子下了命令:必須去看望許淮景。
偏巧,就在他們要去看望的前一天,吳佳佳竟然親眼看見口口聲聲說著多麼喜歡自己的那個男生摟著另外一個女生親密地說話,二人還時不時互相喂食,顯然不是一般的同學關係。
再結合平時在同學們之間流傳的流言,她就知道這男生果真如流言中那般花心。
當時,她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對賤人給分開。可她到底是顧及著自己的身份,克製住了內心的憤怒。但若是讓她就這麼當沒看見,繼續和他處朋友,她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回頭去找她的淮景哥哥。雖然他人冷冰冰的,可看在兩家人的交情上,自己若是真的嫁給他,日子想必也是不會差的。
她想得美好,但事情卻顯然不會像她想得這般順利。
隔天一早,吳家夫妻帶著禮品就準備出門,卻被特意打扮一番的女兒給攔住了去路。
夫妻二人都是滿臉疑惑,吳佳佳卻也沒打算解釋,隻熱情地拉著他們朝著門口走去,“爸,媽,我也和你們一起去看看淮景哥哥吧,咱們這麼久沒見,他肯定也想咱們了。”
雖然夫妻二人覺得奇怪,到底也沒阻攔女兒。畢竟,當初讓女兒和許家兒子定親,他們也是同意的。
許家三代從軍,自家兒子也在部隊,若是能因為女兒的原因,親家能看顧兒子一二,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雖說他自己也是旅長,可到底是比不得師長的。更何況他所在的第五軍區的實力也比不上許家所在的第三軍區。
許家父母在看見齊齊整整的吳家三口時,心中也是有些驚訝的。要知道,自從那日口頭取消了婚約後,兩家就再沒了走動。
喬主任心中不悅,但到底是沒表現在臉上,隻掛著客氣而疏離的微笑應付著吳家兩口子。至於一直試圖和她搭話的前未婚兒媳婦兒吳佳佳,她卻是直接給忽視了。
吳佳佳多番嘗試,奈何喬主任一點麵子不給。這讓她的心裡也生出了些怨氣,說出口的話也失去了耐心。
“阿姨,我去看看淮景哥哥。”說完,就自顧自一個人朝著許淮景的病房而去。
喬主任一聽也有些急了,她現在可是就等著兒子和新兒媳婦兒的好消息了。吳佳佳這個舊人去折騰個什麼勁兒?
可轉念想到兒子的性格,她提著的心又放了下來。知子莫若母,兒子之前對吳佳佳的態度她可是全看在眼裡,現在又發生了他們家主動退親的事兒,想必兒子更是不會給那見風使舵的丫頭好看。
想到這兒,她也就停了追出去的步子,一心應付著吳家夫妻。
而一直坐在一旁陪著妻子的許為民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但卻也沒出聲阻止。
畢竟,人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不是。哪怕他們兩家的感情再好,經此一事,也還是留下了裂痕,難以彌補。
此時在病房裡的劉敏敏還不知道有一位不速之客正朝著他們而來。目標甚至是自己的便宜未婚夫。
剛服侍人喝了水,正要給人把餐桌支起來,門卻被敲響了。
她不認識吳佳佳,許淮景卻是在看見門外人的一刹那冷了臉。
感覺屋內溫度都低了許多的劉敏敏此時也後知後覺到了那人的不對勁,但人敲門了,自己也看見了,不搭理總不好。
於是,她隻能帶著詢問的意味看向那冷臉男人。
等待了約莫能有一分鐘,沉默的室內才響起了男人如淬了冰般的沉冷嗓音:“讓她進來吧。”
“啊,行。”應著話,劉敏敏就朝著門口而去。
可她哪裡會想到,自己好心給人開了門,這長得挺好看的姑娘一開口就是責怪:“你怎麼才來開門啊?沒看見我站這兒好一會兒了嗎?”
“我——”
不等她解釋,吳佳佳就徑自繞過劉敏敏,朝著床上的人而去。顯然是一點都沒把劉敏敏看在眼裡。
前一世的她好歹是得到了教育局領導認可的優秀教師,劉敏敏見過的人自然也多。對於吳佳佳的無理任性,她也算見怪不怪了,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吐槽。隻覺得這姑娘真是白瞎了一張清秀可人的臉了。
眼瞅著人倆有話說,她正準備很有眼力見地出門去,卻突然被床上的男人給叫住了。
“你留下。”
劉敏敏不確定,指著自己問男人:“你是讓我留下來?”
不光是劉敏敏不確定,吳佳佳都不可置信了。
她想著二人好歹曾經是未婚夫妻,怎麼她想和人說個話還要當著這個村姑的麵呢?
身為吳家受寵的幺女,她說話也向來不顧慮彆人的想法,當即就不滿地朝著劉敏敏嚷道:“你這個村姑和淮景哥哥是什麼關係?”
方才若還是劉敏敏的教養讓她克製住了自己的脾氣,眼下卻也有些怒意升起,怎麼她一個好好的人就成了這女人嘴裡的村姑了?再說,她就算是村姑,又招著惹著她了?
心裡這般想著,她嘴上也沒閒著。
幾步走到吳佳佳身前,憑著半個頭的身高優勢,劉敏敏覺得自己的氣勢已經壓倒了對方。
也正是在發現吳佳佳開始害怕後,劉敏敏才開了口:“小姑娘,我勸你說話還是客氣點的好。不說我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就算真的隻是一個村姑,你也不該這麼跟我說話。更不要說,我還是你淮景哥哥的未婚妻了。”
像是要故意氣氣吳佳佳一般,劉敏敏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故意把“淮景哥哥”三個字著重強調了一番。
果不其然,吳佳佳一聽她這麼說,當即也顧不上害怕了,轉而就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許淮景,那樣子就像他是負了王寶釧的薛平貴一般。
“淮景哥哥,她說的是真的嗎?”
一直在一旁靜靜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許淮景突然被點名,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他注意到吳佳佳那讓他十分不舒服的滿含譴責的眼神時,才懶懶地開口:“她確實是我新的未婚妻。”
似乎是被他口中“新的”兩個字給刺激到了,劉敏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人一把給推了個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還被她指著鼻子罵:“好啊,你個不要臉的村姑!你說,你是怎麼勾引的淮景哥哥?我們才分開三個月,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劉敏敏雖說沒親身經曆過這麼狗血的事,可到底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當即也不掙紮著站起來了,就說起了自己的委屈。她可是看見了,周圍病房的人可是都被她的大嗓門給吸引過來了。
“這位姑娘,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當初明明是你見著你淮景哥哥一直昏迷不醒才讓你家裡人來解除婚約的!
現在這婚約都解除了,你看人醒了,就誣賴我勾引人,可怎麼有這樣的道理?再說,也不是我要做你淮景哥哥的未婚妻的,是許阿姨和許叔叔在你淮景哥哥昏迷的時候求了我嫁進他家的!”
說著,人還捂著臉哭起來,再抬起頭時,就看見那略有些黃的瘦削臉上滿是淚痕,讓人看著心生憐憫。
輿論就是這般,本來還想出聲討伐不要臉的劉敏敏的人群,轉眼就朝著還站著的吳佳佳投去鄙夷的目光。
他們心中也大約有了看法,想來就是這打扮光鮮亮麗的姑娘因為自己的未婚夫一直昏迷不醒怕人拖累了自己先一步叫家裡人取消了婚約。現在看人醒了又想履行婚約,哪裡想到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卻也已經有了新的未婚妻。
吳佳佳也是沒想到劉敏敏竟然反應的這麼快,還想再解釋解釋挽回餘地的時候,卻剛好被帶著她父母走過來的許家父母撞了個正著。
許家父母本來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在經過周圍好心人的講解後,對吳佳佳的觀感就更差了些。
就連吳家父母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神中也滿是不認可。而此時的吳佳佳卻是有口難辨,畢竟這周圍的人可是都看到了。
有了這一出,許家父母也沒心情再去應付吳家人了。把人送走後,又囑咐了劉敏敏照顧好兒子,就一起回了家。打算回家歇會兒,下午再來看兒子。
關上門後,劉敏敏正準備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爬到病床邊的長凳上去時,卻被不知何時下了床,站在她身後的許淮景給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
對方卻是笑著說了句:“演技不錯。”又拄著拐回了床上。
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後,劉敏敏卻意外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尋思自己這是被冰塊男給誇獎了?心裡一時還有些美滋滋的,畢竟有誰不喜歡被誇獎呢?
此時背著身躺在床上的許淮景,卻也是輕笑了一聲,隻轉瞬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淡漠。
心裡卻想著,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新婚妻子,還真是藏著很多驚喜呢!突然,他就有些開始期待今後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