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1 / 1)

B市軍區醫院,一對穿著頗為體麵的中年夫妻正隔著窗戶緊緊盯著病房內的一男一女。

良久,二人才先後收回了視線。同時,中年女人長長歎了口氣,此刻的她也在懷疑自己做的決定是否正確。中年男人看著妻子愁眉不展的樣子,並沒有出聲,隻是沉默地緊了緊自己攬在妻子肩頭的手。

兒子因為執行任務受了重傷也不是他們能預料地到的,更何況妻子做下那看似荒唐的決定,也是征求了他這個師長丈夫的同意的。

眼下,妻子做主給兒子娶了個妻子,兒子卻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到底也讓妻子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畢竟這娶進門的姑娘和自己兒子之間的差距真不是一點點。

說起這姑娘也是個苦命的。哎,隻能說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

在心裡歎了口氣後,許為民才攬著麵容憔悴的妻子離開了這個讓他們充滿希望,又多次失望而歸的地方。

而此時還在病房裡的姑娘,卻突然從沉睡中醒了過來。還伴隨著她驚慌無比的一聲“我的——”

劉敏敏本來還正在頒獎典禮上,眼睜睜看著那位平時高不可攀的教育局領導親自拿著獎杯和證書朝著自己走過來,她那個激動啊!

可就在那獎杯就要到了她手裡的時候,她的眼前卻忽的一黑,就失去了意識。再睜眼,她就出現在了這麼奇怪的一間病房裡。麵前的床上還躺著是一個陷入沉睡的英挺美男子?

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感受到真實的疼痛,劉敏敏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的獎杯!”她悲呼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聲音太大,她突然發現床上男人的眼皮好像動了動。

為了確認不是錯覺,她又走近了一些。目不轉睛地盯了人半晌,當再次看見男人眼皮的輕微跳動後,她慌忙地跑出了病房。一邊嘴裡還喊著:“醫生!醫生!他眼皮動了!他眼皮動了!!”

考慮到這間病房內病人病情的特殊性,幾乎是片刻的功夫,就有一群醫生和護士推著醫療器械進入了這間本就不太大的病房。

而報信的劉敏敏卻被一群人擠到了外圍,險些被擠到門外去。

與此同時,剛離開醫院不久的中年夫婦又被醫院的護士給叫了回來。

此時的喬卿卿心裡是既激動又忐忑,自從兒子受傷住院,她接受的驚喜和失望已經夠多了。她真心期望這一次是真的好消息。

畢竟,她的兒子可才二十五歲啊!

在丈夫的攙扶下,喬卿卿緊趕慢趕到了病房門口。卻不想還沒進門,倒是看見了方才還趴在兒子床邊睡得正香的兒媳婦兒。

本想問一問是個什麼情況,想到她曾經的所做作為,又放棄了,轉而朝著裡邊的醫生們走去。

劉敏敏顯然也發現了這氣質極好的婦人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心中雖然好奇,到底是沒敢問出口。她現在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哪裡敢貿然開口。

可漸漸的,她卻有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等她把紛繁的記憶捋出了個頭緒,她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穿越也就穿越吧,沒想到竟然還穿成了個被家裡人用高額彩禮嫁出去的女兒。說起這事兒,她可隻從電視小說中看到過。現在倒是要親身體驗一回了。可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等她想想這以後的艱難日子該怎麼過,卻突然聽見病房裡傳出了女人的哭聲。

她正想衝進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又隱約聽到了屋子裡的說話聲。

“兒子,兒子,你可總算是醒了,你可把媽擔心死了。”

結合記憶,她已經知道這說話的人正是許淮景的母親,B市第三軍區婦女聯合會的婦女主任喬女士。

想到自己曾經對裡麵這個睡美男做的那些事,她正想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待想好對策,再回來的時候。卻被匆忙出門的喬主任給逮了個正著。

“敏敏,淮景要見你,你也進來吧!”

雖然很不想應下這個稱呼,劉敏敏最後還是很聽話地跟在喬主任的身後進了病房。

畢竟,她現在可是人家家裡花了高額彩禮娶回來的媳婦兒。她可沒忘記,那彩禮可真不是一比較小數目,雖然那錢是沒到她的手裡就是了。

醫生和護士們顯然也沒想到這昏迷了快三個月的人竟然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醒了過來。所以,此時的他們還在對著許淮景的各項體征指數進行討論。一群人時不時的點頭搖頭,那架勢都讓劉敏敏有些害怕這才剛醒過來的人又昏迷過去。

好在,經過了大家的激烈探討後,由一位頭發花白,一看醫術就很精湛的老醫生做出了最終的診斷:“許副營長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從各項指數來看,人也已經脫離了危險。之後隻需要定時定量地完成康複訓練,相信以他的體質,不出兩個月身體就能恢複到以前的水平。”

聽聞這個消息,最激動的莫過於一直揪著心的許家父母。尤其是喬主任,險些又落下淚來。

“媽,我有些話想跟……劉同誌說,您先帶著醫生護士們出去吧。”

雖然心中仍然有些擔心,可她深知兒子的脾氣,最終還是朝著兒子點了點頭,和丈夫一起把醫生護士們送了出去。

隨著人群的離去,本還嘈雜的病房,突然就變得安靜起來。而處在這樣環境中的劉敏敏,卻開始忐忑起來,坐立不安。最後隻能躊躇著站在了男人的病床前,低著頭,一臉做錯了事的樣子。

不怪她這樣慫,實在是原主做事不地道,受了家裡人的攛掇,竟然想趁著男人昏迷的時候和人生米煮成熟飯,就因為許家雖然在他們家辦了酒席,卻沒能讓二人領證。

可是個正常人都該知道,這昏迷的人他也沒法領證啊!

由此可見,原主她就不正常。現在連累的她劉敏敏都不是個正常人了。

看著麵前這個連頭都不敢抬的姑娘,許淮景都開始懷疑自己先前聽到的那些話是不是她說的了。

可當他看見自己胸前被打開的病號服,他又打消了疑慮。

身為B市第三軍區最受重視的副營長,他的衣服可不是誰都敢脫的。想到這裡,他竟開始有些佩服起這姑娘的勇氣了。

可話雖如此,有些醜話到底還是要說在前頭。

“你彆緊張,我就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剛醒沒多久的人,本就沒什麼精力,隻是說了兩句話,他就覺得已是疲憊不已。但到底是礙於麵子,並沒有表現出來。

劉敏敏卻十分有眼力見,端了杯桌上的水,插了根吸管,就送到人手邊。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彆急,喝口水再說吧。”說著,還把人的病床給搖了起來,好讓人坐的舒服些。

喝了些水,潤了潤嗓子,許淮景才又開了口:“我的衣服是你解開的吧?”

“咳……咳咳……”本也抱著杯水在喝的劉敏敏哪裡想到這人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當即驚得嗆了水,好半天才緩過來。

本想找借口解釋一下,可一想到原主那性子,還有麵前這不太好忽悠的男人,她最終選擇了坦白從寬:“對不住,我娘說了,隻有生米……煮成熟飯,我們才能做真夫妻。”

說完這羞恥的話,劉敏敏真恨不得直接從許淮景麵前消失,讓她化成什麼都行,就是彆再出現在這男人麵前。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男人聞言,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氣,隻平淡地看著自己:“你很想和我做真夫妻?”

似乎是感受到了話裡的戲謔之意,劉敏敏下意識地回答:“其實,也沒有很想……嗬嗬”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後,她隻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男人灼熱的視線給燒著了。

怎麼了這是?他不是不待見自己嗎?難道是因為他那無緣的未婚妻惹得他遷怒自己?

“其實,關於你那位未婚妻,我覺得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不必傷心——”

“誰說我傷心了?”

“啊?不會吧?我都聽阿姨說了,你們感情很好,兩家都約定好了,等你們年齡到了就給你們訂婚。要不是你出了……這事——”

說到這裡,劉敏敏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臉心虛地朝著許淮景看去。

看著她一臉無辜又歉疚的樣子,許淮景突然有些想笑,但卻硬生生忍住了,隻微微勾起了嘴角,卻又很快恢複了冷漠不好親近的樣子。

想著男人肯定是好麵子,不好承認自己的難過,劉敏敏便很體貼的應和:“好好好,你不難過就好。”

一看她這樣子,顯然就是沒把自己的解釋聽進去,許淮景卻是沒有心情再解釋了。左右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解釋地太多,倒像他和吳佳佳真有什麼似的。

默默喝完杯子裡的水,許淮景把杯子伸了出去,劉敏敏卻也是很自覺地接了過去。

不待她把水接滿,那人卻又突然出聲說道:“你嫁過來是我父母的主意,事先我並不知情。現在我已經醒了,你可以離開,我們家不會要回彩禮——”

“我不回去。”劉敏敏搶答道。她實在對於記憶中的那些家人沒有絲毫的好感。如果能選,自然是能離得有多遠,就離得有多遠。

“你放心,我不圖你的人,也不圖你的錢。就是吧,我現在已經從家裡離開了,家裡自然不會再有我的位子,你要是想讓我離開,能不能等我手裡有點錢再說?”

為了讓男人放心,劉敏敏也沒有藏著掖著,一股腦地把自己的想法就說了出來。說完還滿含希冀地看著床上一臉淡漠的人。

許淮景倒是也沒想到,這人竟如此實在。可她那句“我不圖你的人,也不圖你的錢”卻讓他的眉頭微皺了起來。他可是還記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誰解開的,現在倒是都撇乾淨了。

可想到她之前的樣子,心裡卻又鬆了口氣,或許過些日子再說,對她和自己都好。

畢竟一個人就算是想偽裝,裝得了一時,卻裝不了一世。以他多年當兵的經驗,諒她也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行,那你就先繼續待在我家吧,但是領證你就彆想了。”

提起領證,劉敏敏就心虛氣短,自是沒有不應的,甚至還陪著笑臉承諾:“你放心,許副營長,我一定不癡心妄想。”

此時的他們,哪裡會知道,本該離開的許家夫妻卻躲在門外看見了他們的互動。

“我就說吧,孩子他爸,敏敏啊她懂事多了,你看他們相處得多好啊。”喬主任一臉喜氣地看向身邊的丈夫。

許師長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到底不敢反駁妻子的話,也就順著她的話說道:“嗯,看起來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