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你們在乾嘛!”
林以冬氣勢洶洶,卻見屋內兩人相離較遠,這時靠牆站著的沈度抬起頭來,蹙眉看向她,說:“有事?”
她把手縮到衣袖裡,看都沒看一眼站在台球桌邊的那位美女,然後徑自走向沈度並挽住他的胳膊,說:“阿度,電腦壞了,我不會弄。”
不就是裝嬌弱嘛,誰不會啊。
沈度摁滅手中的煙,狹長的鳳眸直逼她的眼睛,似是在判斷她所言真假。
半晌他道:“黃程呢?”
“程哥他上廁所去了。”她說。
站在桌邊的美女這時放下手中的球杆,抱臂看向兩人親昵地姿勢說:“度哥,這女的誰啊?”
“我是他女——”林以冬看了眼沈度,改口道:“我是他朋友。”
沈度:“員工。”
“……”
美女鬆開手,衝她冷嗤一聲,說:“喲,原來是員工,我說呢,這也太沒規矩了,度哥你什麼時候招了這麼個人。”
林以冬昂首:“前不久。”
下一刻美女走到她麵前,勾起她落在肩膀上的一縷頭發,濃鬱的香水味衝入鼻腔,她撤出身子,聽她繼續說:“小姑娘,現在可是我和度哥的私人時間,麻煩你有點禮貌,我在和你老板說話。”
說完女人將她從沈度身邊扯了出來。
林以冬看了眼身側的沈度,偏偏他依舊散漫地倚著牆,對於她們兩人之間的種種明顯漠不關心,隻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難得地回看了她一眼。
“你先出去。”他冷聲說。
她咬唇,“那電腦的事怎麼辦。”
他沉下眉,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拎出包廂,說:“找黃程。”
“沈度!”
下一秒門被他絕情地關上,裡麵夾出的冷風刺得她雙眼發澀,她眨了下眼有些難以置信。
“小妹妹,你咋在這兒呢,剛剛我還找你呢。”黃程從廁所出來見櫃台那兒沒人,在遊戲廳裡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她,沒想到她居然在這兒,“你站這兒乾嘛呢?”
林以冬轉過身,冷冷說了句“沒事”然後頭也不回地坐回椅子上。
“哦對了,”黃程追上去,說:“這是度哥讓我給你的,早上我給忘了。”
是她之前摔壞的那部手機。
“他修好的?”她淡淡地說。
黃程摸了把腦袋,說:“對啊,這東西也就隻有度哥會修了。我們度哥可是萬能型的。”
是挺行的。
下一秒他見林以冬莫名的生氣,手機被她重重摔到桌子上。
“誰要他修了。”
黃程咽了口唾沫,說:“呦可心疼死我了,這手機可貴著呢。”
這可是最新款的手機,他之前在手機店裡看過好幾回,但到底是太貴了他沒買。
半晌,她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他,之前總是做這種事嗎?”
黃程挑眉:“修手機嗎?度哥這人最怕麻煩,也就偶爾發發慈悲。”
“不是,”她有些難以開口道:“我是說他經常約女生?”
黃程笑了下,一屁股坐到櫃台上,對她說:“對啊,不陪怎麼賺錢啊?其實遊戲廳裡大多數的客源都是奔著度哥來的。度哥有時候為了陪他們,會經常性地熬到半夜,其實乾我們這行啊是很辛苦的。”
黃程說的愈發聲情並茂也就沒注意到她的臉愈發黑得深沉。
“他很缺錢?”她問。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沈度雖說除了年年拿獎學金外還會乾些兼職,但倒也沒像現在這種地步,竟然出賣自己。
“這個嘛,”黃程摸了把腦袋,說:“像度哥這樣有能力的人是不會拘泥於這片小城的,總會有飛出去的一天。”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莫欺少年窮。”
黃程說著說著就講起了大道理,她沒心思細聽,隨便扯了個借口就把他打發走了。
過了一會兒,她打開手機點進備忘錄,將沈度的惡行逐字記錄下來,然後又點進微信發了條信息出去。
*
天漸漸沉下來,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於開了。
櫃台前傳來女人和他攀談的嬉鬨聲,她沒看他們。今天來玩的人多,光是提成她就掙了三十塊,刨去固定工資她現在還差沈度570塊。
“小妹妹,度哥說一會兒出去吃,記得帶件外套。”黃程大老遠扯著嗓子喊。
她應了一聲,來的時候不冷就隻穿了自己的衣服,她彎腰打開腿邊的櫃子把沈度的那件衛衣取出來,最後她又一股腦地把它重新塞了回去。
他們這次吃的是露天燒烤,街道兩側人來人往,燈火通明,難得的煙火氣。像她做演員的那幾年根本做不到這麼大方地在街上行走,倒不是怕被人認出來,是她經紀人薑禾明令禁止她吃這些油膩的東西,讓她嚴格控製體重。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黃程撞了下她的肩膀說:“看見沒,前麵那個地方就是了。”他湊得更近,壓低聲音繼續說:“今晚是度哥請客,記得點些好的。”
燒烤老板明顯和沈度認識,幾個人剛坐下老板就出來一陣噓寒問暖,最後還把菜單交到了她手上。
老板:“這姑娘瞧著真水靈。”
她象征性地點了下頭。
黃程說:“那可不,咱雲城可找不出像她這樣的第二個。”
相處了這些天,她深知黃程是個護犢子的人,他這是拿她當真朋友了。
“程哥,你看這個怎麼樣?”她說。
“可以,”黃程又問了一遍沈度,他說了句“隨便”,最後凡是沈度同意的她都沒點。
“……”
明眼人一下就能瞧出林以冬這是故意和沈度作對呢,偏偏當事人不為所動,靠在椅背上,長腿曲著,“有事?”
黃程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說:“咱喝點什麼?”
林以冬:“酒。”
“未成年禁止飲酒。”黃程笑著說。
她看了眼坐在身側的沈度,說:“那他也沒成年,他也不許喝。”
沈度隻比她大一歲,她今年16歲,那沈度就是17歲。
“你怎麼知道的?”黃程看了眼沈度,因為家裡的事沈度要比同齡人更顯成熟,林以冬倒是第一個說他是未成年的。
林以冬單手撐著下巴,語氣頗為得意,“我就是知道。”
最後為了公平起見,黃程隻好給兩人點了相同的飲料。
沈度:“……”
飯吃到後半程,她就有些飽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拿著簽子戳碗裡的食物殘渣。
“心情不好?”黃程看向她。
沈度在店裡和老板搭話,這會兒沒在,她輕聲說:“這麼明顯麼?”
黃程笑了下,“那當然了,你現在是這樣的。”
黃程衝她做了個吊死鬼的表情,太醜了,她嫌棄地彆開眼,而後將目光打到他手邊的啤酒上。
“能喝一點麼?”她說。
黃程猶豫了下,最後說:“那就隻能一點。”
她接過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滿,然後一口下肚,嗓子火辣辣的有些上頭,她又喝了三杯,最後酒瓶被黃程奪了過去,說不許她喝了,沈度也快要過來,她隻好作罷。
結完賬,林以冬說想上個洗手間,聞言兩人站在馬路邊等她。
她回來的時候就見沈度麵前站著一個女人,是今天和他待在包廂裡的那個女人。
她眯了下眼,大步走過去,隔在兩人中間,拽起沈度的手,對著那人說:“我們要回家了。”
她小臉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睛清澈透亮,沈度沒應也沒推開她。
她鼓了鼓臉,臉拉下來,隔了一會兒說:“那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說著她拽著沈度往前走,又被那個女人攔下。
“度哥,你們什麼關係?”徐佳瑩見林以冬對沈度過分親昵的舉止,一臉詫異。
“我,是他女朋友。”林以冬“哼”了一聲,打掉她握著自己的手,說:“你就彆想了!”
徐佳瑩和黃程同款一臉震驚。
黃程:“我去,啥時候的事?”
“早晚的事。”她說。
“……”
離得近了,沈度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眉頭輕蹙,看了眼黃程,扯了唇,到底是沒落她的麵。
她頗為得意地瞧了眼身後的徐佳螢,然後扯著沈度往前走,說:“我們要回家了。”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林以冬突然鬆開握著他的手,然後從兜裡掏出今早自己賺的那三十塊錢塞到沈度手裡。
她蹭了下鼻子,心底有些發虛地說:“我現在隻有這麼多,但我以後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
沈度挑眉:“什麼意思?”
她重新湊到他身前,仰起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要不要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