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除了馬路上掃來的簌簌風聲，萬籟俱寂，頭頂的月亮彎又亮，一如眼前少女的明眸，沈度的心臟有些發緊，捏著紙票的手指不自覺地泛白。
“這是誰咬的！”
林以冬驚呼一聲，然後唇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癟下去，纖細的手指觸上他冰冷的下巴，在淡粉色的咬痕上點了點，眼睛濕漉漉地盯著他。
見狀他狹長的鳳眸促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諷。
“你心裡沒數？”他說。
聞言，她細長的眉毛皺成一團，緊抿著唇一聲不坑，半晌猶疑道：“你談戀愛了？”
沈度覺得她是故意的，蹙著眉看了她一眼，兜裡的手機這時響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眼屏幕後起身走到馬路邊的路燈下，摁了接聽。
她抽了下鼻子，沒跟上去。頭有一點發暈，於是乾脆蹲下身。
黃程好不容易打發走徐佳瑩，剛走過來就見林以冬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黃程伸脖在她周圍探了一圈問：“度哥呢？”
她看了他一眼，語氣算不上好地說了句：“不知道。”
剛剛沈度還在路邊，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去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可真行。
黃程覺得眼下的狀況甚是棘手，他薅了把後腦勺的頭發，就在這時手機“嘟”了下，是沈度發來的消息。
“程哥，沈度他是不是早就有人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她下巴擱在膝蓋上，嗓音有些發澀。
“啊？我確實不知道，渡哥他也不是什麼事都和我說的。就像你倆處對象這事兒也是剛剛知道。”
“……”
“算了。”林以冬歎了口氣，看黃程這反應，沈度八成是還沒和徐佳瑩在一起，要不她就成壞女人了。
“對了，剛剛那個女的什麼來頭。”她問。
按照沈度的性子他是不太喜歡彆人和他離太近的，可是剛剛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他倆都要貼上了，雖然是那個女人主動的，但要是沈度不暗自允許，她想也沒人能真逼迫他。
“徐佳瑩啊？她爸在城裡有個小廠子，這兒的人基本就沒有不認識她的。度哥台球打得好，她總來約。”同時黃程壓低聲音提醒她：“另外她脾氣有點火爆，一般沒人敢得罪她。”
“約球？”她雙眸圓了幾分。
“對啊，不然你以為呢？”
“……”
她還以為是約……
黃程邊推著她往前走邊說：“不過妹妹你放心，程哥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她是想泡度哥，但你也看見了，度哥對誰都那個死樣子。沒戲。”
“那你覺得我有戲嗎？”她停下，拉住黃程問。
這麼一說，黃程摸著下巴正經起來，足足上下打量了她三遍，最後搖了搖頭。
黃程見林以冬麵露異色，忙說：“彆著急，妹妹你長得確實是少有的漂亮，不過這追人啊不光看臉，更是看感覺。而且不能追太緊了，尤其是度哥。”
“為什麼？”她不明白，早在之前沈度就是她死纏爛打追到手的。
黃程猶豫了一會兒，“這你就不懂了吧，纏著度哥的個個都是美女，這時間久了就會審美疲勞，還有一個就是她們都是死纏爛打，你要真想追他，得另辟蹊徑。”
她挑了下眉，對此看法持懷疑態度，默了一會兒問：“什麼蹊徑？”
“扮乖！”
“扮乖？”
黃程點了下頭，繼續說：“你看啊，這人設有反差才容易出cp感，度哥一看就是大灰狼形的，你啊咋也得整個小白兔形的。”
“……”
林以冬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覺得黃程平日裡一定是小說看多了。至於他說的“扮乖”一法更是和她本身的人設背道而馳。
她捫心自問，活了這麼久她就沒乖過，哪怕是後來做演員冒著被封殺的風險她也沒向資本家低過頭。
她扣了扣手指，一想到沈度剛剛下巴上的那個極致曖昧的咬痕，心上像是紮了根刺，疼得她有些喘不上來氣。
半晌她說：“那程哥，你可得幫我。”
畢竟，現在的沈度實在是要比之前還要冷漠得多。
“放心吧，放心吧。”
黃程受沈度囑托一路把林以冬送到南尾巷。
“程哥，我不是住遊戲廳那兒嗎？”
“那兒不安全。”黃程繼續解釋：“你現在可是我手下的員工，我得對你安全負責。萬一出了事，我就得吃白飯了，我還是覺得靠自己勤勞的雙手掙出來的飯更香一些。”
她笑著點點頭，想不到黃程這人倒還挺有責任心的。
“不過我住哪兒啊？”
眼前這熟悉的二層樓是沈度的家，他家可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她睡。
“不是還有一個小型雜物間嘛，今兒個上午派人收拾過了，你不久住，先將就一下哈。”
她對此沒有異議，甚至暗自竊喜。這樣朝夕相處，她就不信沈度對自己沒感覺。
黃程臨走的時候還給她買了一大堆的藥，說是過幾天接連降溫，讓她備著以防萬一。因為他覺得她比沈度她奶奶還嬌弱，萬一生病給他奶奶傳染了，那沈度還不得打死他。
林以冬不知道黃程心裡的算盤，朝袋子裡麵隨便翻了翻，除了感冒發燒的藥外還有一瓶醒酒藥和一瓶過敏藥，想起什麼她摸了下脖子，上麵果然有一塊塊凸起。
她酒精過敏，不過後麵因為工作原因已經有些脫敏了，想不到這黃程平時吊兒郎當還挺細心的。
……
第二天一早醒來，林以冬先是去敲了敲沈度臥室的門，裡麵沒人應。這是沒醒，還是走了？正遲疑，兜裡的手機這是嘟了兩聲，她點開微信，是黃程發來的消息。
黃程告訴她這兩天不用去遊戲廳了，順便拜托她照看一下奶奶。
她打了個問號過去。
【林以冬：沈度呢？你們去哪兒了？】
那邊磨蹭半天才回了一個“B市”，其他的再沒多說。
林以冬撇了下嘴，居然瞞著她，難怪昨日黃程那般殷勤，果然跟著沈度混的能是什麼好人。
手機修好後，她曾給自己的奶奶報了一次平安，當時奶奶就轉了一筆錢過來，她本想著訂張車票去Ｂ市追沈度，問他昨天那事兒想好沒，但想起黃程當時說的話，最後還是作罷。
走廊有些冷，林以冬搓了下手，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昨夜下了場小雨，地麵濕津津的，窗戶玻璃上還粘了一片被雨水打掉的綠葉子，她朝上麵哈了口氣，寫下“騙子沈度”幾個字，隨即發了朋友圈。
不過一會兒，朋友圈便被點讚的消息刷屏，評論區中有人問“昭姐，你這是跑哪兒玩去了，昨天去你家找你張叔說你沒在。”
留言的這個人叫王貴，和她從小玩到大。
過了一會他又發了條私信過來，“我聽張叔說你離家出走了？你去哪了，馬上開學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咱聚一下。”
【林以冬：？？】
【林以冬：拜托什麼叫離家出走啊，我這是悶聲乾大事，懂不懂？】
【王胖子：啥大事兒？咋不帶我呢，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朋友圈那誰啊，名字我咋聽著這耳熟。】
【林以冬：沈度啊，中考狀元，咱校入學第一名那個。】
她又接著補充：【你未來姐夫。】
【王胖子：臥槽！】
後麵王貴發來的消息她都沒再回，王貴這人是個話癆，學校裡的八卦大都是他傳出去的，等到開學的時候想必也沒人再敢打沈度的主意了，想到這裡她頗為得意地扯了下唇角。
不過她到現在還沒有沈度的微信，但他的微信號她卻是熟記於心，試著在添加好友欄裡輸入兩個字母“SD”，果然下一秒蹦出一個熟悉的頭像，不過她沒點好友申請，她要讓沈度親自來加她。
一上午林以冬除了吃飯的時候幫奶奶打下手，其餘的時間都是窩在房間裡。她懼熱也怕冷，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還沒供暖，唯一一個電熱扇還在奶奶屋裡。
她卷在被窩裡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中竟然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枕頭下手機定的一陣鬨鈴聲轟醒的。
這時屋內一片黑暗，她趿拉著拖鞋慢悠悠地走到窗戶邊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拉窗簾，再一看時間才晚上七點，估計是陰天的緣故。
她揉了下眼睛，走到走廊裡，奶奶屋子的門正大敞著，她站在外麵輕聲喚了一聲，沒人應，這才探頭往裡尋了一圈，奶奶沒在。
之後她又往樓下走。結果廚房，客廳裡都不見奶奶的影子，這是去哪兒了？
怕奶奶出什麼意外，她先是發了條消息給黃程，然後從門口衣架上隨意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