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卜的公主(1 / 1)

撩撥是要的,這是沈清沉引以為傲的技能,可後續的事兒做不做可就全看她的心情了。看著他的喉結吞動著口水無數次,嘴唇幾乎燒得要乾涸,沈清沉依舊不為所動。

她隻不過是練習對著不同的人要如何調動情緒罷了,這倒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惡趣味了。她搖著頭道:“好段笙,莫要給本宮添亂才好。”看著許段笙失落地垂下腦袋,兩側的肋骨反複擴張又收攏,努力地將那陣欲望壓下,沈清沉感覺心裡有一陣無名的成就感。

“聽聞太子昨夜逼宮了,此事當真?”為了打消腦袋裡的念頭,許段笙決定先用手掩著,然後再轉移話題。倘若此事為真,這輕則是太子斬首,重則是硯國變天,一切都在未知中,也難怪沈清沉憂心忡忡。

沈清沉點點頭,長歎道:“也不知該何去何從,要是太子謀逆成功,這硯國易主,隻恐怕雒州也不能久留。”她不是原主,可沈池潤對待她的惡意卻是如出一轍,為了活命她也隻能祈禱著宮中的守衛能撐得久些,至少也要撐到她想到法子才好。她穿越到這來,都不足半年,要讓她離開雒州再重新找個地方適應無疑是難上加難。從前在幽州跳崖,被張之儒救下後她便沒有了回去的想法,夜半輾轉反側,她甚至想過自己到底會怎麼死。既然是古代,那死得慘的自然是酷刑,甚麼五馬分屍,賜白綾毒酒,影視劇能播的不能播的她都想過一遍。要說死得輕鬆的,也有,像是壽終正寢就不錯。可想到阿崎一個女孩子在女尊的年代都能被當孤兒遺棄,若不是因為性彆,那便隻能是因為生活貧困雲雲了。要不是養不起,又怎麼會忍心丟下自己的孩兒呢。這百姓既然民不聊生,想必越是遠離政治中心的地方,就愈是貧困,粉飾太平的跡象就會越少,因為根本掩蓋不過來...不過好在李崎並未生在饑荒年代,不然易子而食的事恐怕就要發生在她的身上了。想到凡此種種,沈清沉的身上總會起些雞皮疙瘩。她並不樂意去幻想這些東西,畢竟這事誰說都不好使,倘若哪天遇上了瘟疫,這樣的醫療情況暴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她想到要是沈池潤謀逆大獲全勝,入主宮闈,恐怕這死法就不由得她來選了,而是由沈池潤來選了。對於沈池潤這種睚眥必報的人來說,讓沈清沉壽終正寢都算是天方夜譚,如果可以,她或許會選擇吞金。古代沒有安樂死,這自縊一類的死法雖然方便,可死前大小便失禁對於達官貴人來說還是太難接受了。為了死得體麵,許多貴人會選擇吞金這樣的死法,金子不能跟身體裡的其他化學物質反應,隻需死前將金釵等銳器吞下,任由金器劃傷腸道致死,外表看著就像安詳地睡著了。可想到那死前的腸穿肚爛,沈清沉還是覺著渾身打顫,心裡恨恨罵道:這原主的好弟弟就不能少壞那麼兩天,放過我嗎...被嬌慣的又不是我!真是黑狗當食,白狗當災,沈清沉覺得自己像前世欠了這對姐弟似的。

眼看著沈清沉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陷入了沉思,許段笙寵溺地笑著搖搖頭,伸手去拉她的手,“殿下...有段笙在。”

他明媚的笑揮散了沈清沉臉上的愁雲慘霧,她點點頭,又開始正眼打量自己眼前這位夫婿。說是孤立無援,其實也不儘然,他的許氏人才輩出,想要尋一二靠山應該也不難。接著又開始盤算起了自己父後家有何皇親國戚可以供她索取資源,既然天下不為我所有,那就讓天下為我所用也不錯。

“殿下...又在想什麼呢?”許段笙疑惑地偏著腦袋看她,寬鬆的衣襟隨著他姿勢的偏倚滑落下肩膀,露出半個香肩來,沈清沉的視線被他掠奪,又嗔笑著伸手替他挽衣,“在想你願不願意做本宮的棋子。”

“棋子?”他的聲音中有些顫抖,不知是涼風吹的還是當真不願意跟她共苦,他思索著低下了頭,沈清沉卻覺著他當真是不樂意了。她覺著心裡有些苦悶,男人說再多次愛她,跟她溫存再多次,都不會為了女人改變自己的,哪怕是女尊時代也...“願意。”他堅定地抬眸看她,眼神裡就隻有自信與堅毅,沒有忐忑,更沒有害怕。他相信他的妻君,他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她,如果她需要的話,哪怕讓他去當她的替死鬼,他也覺得是死得其所。

“那段笙方才又為何猶豫不決...”沈清沉到底是疑心重,他思忖時的眼神閃躲,低垂的腦袋,撲閃的睫毛,無一例外是他衡量的證據。可哪怕她不相信,她也想要問出那句疑問。

“段笙從未猶豫不決,段笙隻是在想,我到底有何值得妻君利用的?我又哪裡值得妻君把段笙當作棋子呢?”名門出身的他,自然也懂得所謂利用,也得有利用價值才是。倘若他毫無用武之地,又談何願不願意呢?再者,既然結為妻夫,自也沒有甚麼利用的說法,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又何嘗不是利用了沈清沉的身份來裝身呢?他內心是虛榮的,渴望那些名利場的來往,自然也不抗拒等價交換。可當沈清沉將“棋子”二字說出口時,他又覺得格外生分。難道隻有自己把她當作妻君,妻君卻沒有把他當做夫婿嗎?那之前的夫妻之實算什麼?難不成床榻上的那些歡愉的神情,都是妻君裝出來的嗎?他不敢相信成親這數月來,自己與她經曆了那般多的風風雨雨,就連凱旋宴上要被砍頭他也樂意硬著頭皮為她求情,到頭來她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夫婿嗎?想到這他自然有些慍怒,可做夫婿的到底是不能給妻君添更多麻煩了,便也隱下不說。

再說願不願意這事,倘若妻君不覺此事打緊,自然不會開口問他。可既然問了,他便如實作答:“願意。”如何利用他這顆棋子是妻君要考慮到的事兒,他如今要考慮的是妻君想要聽到什麼答案。母父被逼宮,生死未卜,她此事內心想必十分無助,自然想要一個雪中送炭的話語。

沈清沉接著掃視著他的身段,若說是美人計,大抵也是用得上,可這到底是自己的夫婿,連自個兒的夫婿都護不住,那就休要肖想他的什麼了。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後,又看向他纖細修長的雙手,骨節分明,靈活利索,做起手工活來倒不成什麼問題。倘若是日後需要再白手起家,謀生雲雲,倒也可以用得上他這雙巧手。接著她又抬眸望著他那張臉,一拍腦袋:“許氏!許氏族人眾多,想必能日後想尋個靠山,借個兵應該也不是甚麼難事吧?”她試探地問出口,這重點並不在前半句的靠山,而是後半句的借兵。生於古代,自然要用古代的法子。他沈池潤可以逼宮,我沈清沉為什麼不能?隻要有一天被這沈池潤壓她一頭,她就始終覺得覺得脖頸上涼颼颼的。逃自然是一個辦法,可除了逃,她也該做些什麼。要是能借著兵,加上父係旁支的軍隊,大抵也能抵禦些蝦兵蟹將。情急之時,借來一用也未嘗不可。可倘若說用來逼宮,恐怕太子的軍隊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好對付。隻是這些個軍隊確實不夠看的,她還需想些法子。

“靠山自然不難找,娘作為家族的大家長,自然也能說上幾句話。”可他轉念一想,自己與娘親那般生分,從來隻有她使喚他,哪有他求她辦事的,便又開口道:“要是娘不幫段笙,段笙一人或許親戚也該會看在娘的份上留幾分薄麵...”

沈清沉點點頭,許侍中來壽安宮一趟,但凡有眼力見的都看得出來兩人關係不好,隻是不想在她麵前下了自己兒子的麵子罷了。她自然沒有指望許段笙能為她謀出路,可她卻很期待他的後半句回複。

“至於借兵...鎮守南關的將軍是許氏的族人,倘若娘能開口借,或許也能調來部分罷...”他的語氣變得十分不確定,看著他越說音量就越小,腦袋幾乎都要埋道沈清沉懷裡了,她訕訕笑道:“沒事...!”不過想來也是...鎮守八大關口的都是直接聽命於皇帝,想要向他們借兵,隻恐怕得救了整個軍隊的命才能讓士兵們這般不顧項上人頭地為她效力。

如今作再多的打算,也不過是以防萬一。萬一那沈池潤當真謀逆得成,這硯國變天,她也隻能這樣為自己謀定後路了。畢竟這命可是她千辛萬苦續上的,如今為了那鳳椅上未知的皇帝,就要將自己的小命搭上,她可不樂意。

在這殿上坐了一宿,沈清沉捶著酸痛的腰板,正欲起身四處活動一番。可噩耗來得始終比她猝不及防的腿麻要快,虞鳶騎著快馬一路從京城趕來,傳來快報:

“太子弑母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