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冥妄(1 / 1)

聽到小姑娘的笑聲,掌櫃的才睜開眼,看到站在他麵前頗為眼生的三人時愣了一瞬,而後尷尬地收回手撓了撓圓潤的肚腩賠笑道:“失禮失禮,不知客官幾位是……”

這掌櫃的話還說完,就聽那小二悄聲在一旁提醒道:“住店住店!”

得到提醒,他忙改口道:“不知幾位客官想要哪種房間,本店王牌套房春意盎然湖景房,還有嫩柳扶風柳景房,花香四溢荷景房……”

“風景好,安靜,乾淨即可。”尋瀾打斷他,語氣裡有幾分不耐煩,他著實沒那個耐心聽這些廢話。

“明白明白,那就天字一號春意盎然湖景房,在三樓,豪華單人間,全天十二時辰貼心照顧,隻有客人想不到,沒有我們照顧不到,當然,這個房費嘛,也就稍微高了那麼一丟丟。”那掌櫃的說完,又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尋瀾睨了他一眼,並未開口,隻是又從腰間掏出一錠金子,按在櫃台上。

看到那金燦燦的大元寶,掌櫃的眼睛都發亮了,鑽出櫃台,俯首哈腰恭維道:“客官請隨小的來!”

在他的帶領下,宓隱三人來到大廳邊緣的一個木門前。隻見那胖掌櫃拉下了門邊的機關,就聽到木門“吱呀”一聲緩緩向兩邊開,他俯身請宓隱他們站進去。

宓隱甚是好奇地走進這大木箱子,不曉得這是個什麼東西。那胖掌櫃進來後按下了門裡的開關,便見門緩緩合上,隨著“轟隆”一聲,她頓時覺得自己腳下站的地都在晃動,噌得躲到自家師叔身後,抱著他的手臂怯生道:“師叔,這個箱子會動!”烏亮的杏眸裡浮現出幾分害怕。

“小姑娘莫怕,這不過是墨家機關梯,通過機關便可以上到樓上。”那掌櫃的甚是驕傲的解釋道。畢竟這客棧可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他祖上可與墨家是八房旁親。

聽了他的解釋,宓隱的害怕減去幾分,心想這可快趕上他們的傳送術了,沒想到凡人不會法術,這機關術倒是精通得很。

用了這機關梯,果然省時省力,到頂樓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帶三人到了天子一號湖景房春意盎然後,掌櫃的站在門口說道:“客官若是有何吩咐,隻需拉響門邊的搖鈴即可。”

尋瀾看到掛著門邊的搖鈴後,闔起門將他關在了門外,這人真的是太聒噪了。

進了屋子的宓隱就如同沒見過世麵的鄉丫頭似的,看看這個摸摸那個,覺得這裡的東西甚是新奇,雖然他們隱宗的擺設比這裡奢華許多。

春意盎然雖說是最好的房間,但畢竟也在客棧之中,也隻是比普通客房多了客廳和露台。整個房間擺設以沉香木器具為主,是以空氣中散發著一縷淡淡的沉香木的清香,身處其中,閉目深吸一口氣,可令人掃去一身疲憊,通體暢然。

在客廳中央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沉香木書案,兩張方幾,四把太師椅並一張羅漢床。客廳右側便是臥房,被懸掛著的水晶珠簾隔開,臥房裡隻放了一張能睡下五人的大圓床,圓床周圍被黛色的紗幔圍起,床尾擋了一張長桌,應當是放衣服的。

不過宓隱對床向來沒什麼興趣,畢竟如今的她晚上隻能睡在琉璃瓶裡。

客廳左側是一丈長,三尺寬的露台,被一扇鏤空雕花木門隔開,露台上還放著小木桌和搖椅,此時日頭西斜,將將照在了搖椅上,若是躺上去,想是很舒服的吧。

這般想著,宓隱就挪動腳步來到露台上,踮起腳扒在木欄上向下看去,入眼的是一池波光粼粼的湖水,湖水清澈可見其中的錦鯉追逐嬉戲,一會鑽到荷葉下,一會又一躍而起,與搖曳的荷花擦身而過,蕩起幾番漣漪,湖岸邊一排柳樹隨風飄舞,樹下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歇涼。

宓隱仰頭閉眼深吸一口氣,所能聞到的儘是花草的芳香,還夾雜著一絲泥土的芳香,想必是在他們來之前長安下雨了。

“師叔,我喜歡這裡!”她順勢躺到搖椅上,曬著不那麼毒辣的太陽,甚是愜意地向師叔表達自己的歡喜。

住處如何她向來不挑剔,便是太平村的茅草屋她也住得。宓隱最喜歡待在有靈氣的地方,那樣她會覺得很舒適,也能靜下心來去修煉。

就她四處觀賞的這會功夫,尋瀾已將房間裡外外用淨物訣收拾了一番,雖然他極其不喜打掃這件事。不過此時聽到小丫頭認同的話,方才不自覺微微蹙起的眉頭舒緩了幾分,心裡莫名生出一股驕傲,當初選這裡便是覺得阿宓會喜歡,現下聽到她毫不掩飾的歡喜,他覺得自己做的準備可算沒白費。

畢竟對他來說,在數百家客棧中挑選出最適合阿宓的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著宓隱晚上睡覺時不需要床,是以尋瀾便一人獨享了那足足能容五人睡的大床,將琉璃瓶放在了床尾的長桌上。至於臨止,則被扔到客廳的羅漢床了。

不過他可一點也不挑,跟著尊上起碼安全有保障了,能住好看的房子,睡軟乎乎的床,臨止已經非常滿足了,再也不用忐忑度日,擔心被人抓了。

就這樣從流觴閣為起點,宓隱開始了自己的人間遊,不過這一趟凡間遊得也實屬不易,之後發生的許多事,讓她花生難忘,但對她來說,也是成長。她夢寐以求想要開的花,也在這裡盛開。

*

冥界,冥宮無極殿。

“下官叩見帝君。”白無常畢恭畢敬朝九幽白玉案後的男子叩拜到,仔細瞧去他垂在地上的長舌頭還在微微顫抖。

隻見案後的男子一襲玄衣,上繡九龍金紋,以金冠束發,長眉入鬢,眼眸細長,看向你時眼尾微微上翹卻是令人瘮得慌,不過偌大的地府也無人敢與他直視,畢竟他可是掌管冥界的王——鬼帝冥妄。

冥妄睨著跪在殿中的兩人沉聲道:“本座喚你二人來是有一事不解。”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話雖這般說,但其實他早已洞悉全局。

白無常心中忐忑懼怕,瞄了一眼跪在身旁的黑無常,兩人眼神交流一番後,顫顫巍巍道:“下官們定竭儘所能為君上解惑。”

“好!”冥妄起身,負手行至殿中,在二人麵前來回踱步道:“白大人,勾魂簿上的人是不是已死之人?”

完犢子!白無常自進殿時右眼皮就跳個不停,這會聽到帝君問話,便知大事不妙,勾魂簿在他身上,君上隻怕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的,自己這勾魂使者隻怕要當到頭了。

然而該回答的還是要回答,可萬不能再讓君上的怒氣升級了,是以他回答道:“回君上的話,是。”

聽到他的回答,冥妄停下腳步站在二人麵前,伸手於虛空中取過白無常身上的勾魂簿,翻到太平村那頁扔到地上質問道:“二位大人,這又作何解釋?”

白無常腦袋磕在地上,腦門上的冷汗直往下掉,也不敢擦,惶恐道:“君上恕罪,下官原本就要向您稟報此事。”

“原本?若是本座不查,你們還打算瞞倒幾時?”冥妄怒聲道,甩袖回到玉案後。若不是暗影察覺黑白無常行蹤異常,他這位冥界的掌權者隻怕還被蒙在鼓裡。

雖說現下六界和諧共生,但是各界有各界的打算,不得不防,況且幽冥十六域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處理,人間那點事他便放手讓手下去做了,沒曾想這一放權,一個個就翻了天了,若是他今日不差,日後這冥帝隻怕也要易主了。

“君上息怒!屬下知罪!”黑白無常勾魂多年,如何不知君上的秉性,此時不過聽到這個一個字,便知自家君上發怒了,兩人連忙叩首請罪。

白無常心裡甚是委屈,他們這種小嘍囉夾在大佬中間可是太難了。

像這種出現在生死簿上的人命數已儘卻未按時離魂的情況也常見,但據他所知這太平村可是染上了瘟疫,就剛開始幾日死魂不斷,後來便再未見過來自那村裡的人。

隻是他平日和老黑要勾的魂太多,哪有功夫管這個,若不是路過奈何橋,孟大人問起怎的不見太平村新魂,他們還不曾注意到。

此時委實蹊蹺,按理說村裡的人該死完了,是以白無常翻出了自己的勾魂簿查看,出現在勾魂簿上的名字都是生死簿裡已到死期的人,若是這些人的魂魄已被勾回冥府,那他們名字就會從上麵自動消失。

而當時看到滿簿子的人名後白無常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這可捅了大簍子了,若是被帝君知道,隻怕自己和老黑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般想著,白無常和黑無常對視一眼,一拍大腿上了人間去探究竟,便是生拉硬拽也要把那些魂勾回來補上,卻不想,兩鬼一到那就看到熟人了,且被按頭警告不許旁人知曉,他們做屬下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