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矛盾(1 / 1)

聽到宓隱的問題,臨止回她道:“你說他們啊,都是縣太爺派來守村的士兵。”

宓隱一聽他們是士兵,直言道:“是來保護大家的麼?”

“保護?”臨止嗤笑一聲,蹲在地上撥弄著竹筐裡的藥草隨口說道:“不過是一群狼狽為奸草菅人命之輩罷了。”

許是怕宓隱聽不懂,他頓了頓又開口解釋道:“他們是奉命封村的,不許外人進不許村民出,先頭那些得了瘟疫死去的村民,就是被扔到他們在村口新挖的坑裡放火燒成灰的。”

聽他這樣說,宓隱已經在腦補出了那不忍直視的畫麵,站在四月的暖陽下打起了哆嗦,心想這些人可太壞了吧。

“那皇帝都不管嗎?”她知曉掌管人間諸事的是皇帝,那皇帝會對他的子民坐視不管嗎?

“皇帝居高堂之上,才看不到人間疾苦。先前村長爺爺萬般不得已去了縣衙求助,那縣太爺一聽是瘟疫,二話不說吩咐手下將村長爺爺扔了出來,不久後就派了這些人封村了。”

宓隱聽了,心裡萬般不是滋味。臨止口中的村長爺爺她每日都會見,就在村中的茅草屋裡,一月過去整個人消瘦了許多,坐在那都能看到他突出的顴骨,仿佛直接將麵皮貼在骨頭上似的,看起來讓人害怕卻也十分心疼。見到自己總會問還有村民染疫嗎,聽到她說沒有才安心。

“所以你才千裡迢迢去了隱山?”

“嗯,靠人不如靠己,柳爺爺雖然不問,但他知我不是凡人,從未對我另眼看待,所以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躺在病榻紙上。我生來便對世間靈藥有感,嗅到隱山仙藥奇多,就直奔那去了,之後就碰到了你們。”然後這輩子估摸著都要和她綁在一起了。

臨止心道:天命,可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許自己生來便是為了她吧。

而此時兩人未曾預料到,這群人不久之後竟會做出那等喪儘天良事。

“小阿宓,你在這裡啊。”

聽到聲音,宓隱回頭看向來人,收起情緒糯聲道:“柳爺爺,您怎麼出來啦?”

柳爺爺病情不重,且自為醫者,服藥後在臨止精心照顧下已然痊愈,這幾日便一直跟著尋瀾,向他討教醫術。通過短暫的相處,他知曉此人並非外露的那般冷漠,骨子裡還是個良善之人,隻是不喜與人交往罷了。自己這也是托了止兒的福,才能與他搭上話,學些救人之法來。

聽止兒說他們師徒四人為了救大家特意從瑞臨遠道而來,是以柳爺爺以為不能讓人家一直耗在這裡,待自己掌握了救治之法,便能出村民們診治,也好讓人家早些歸家不是。

“我出來看看藥草曬得如何了。”柳爺爺回道,轉而又問她:“小阿宓你沒和尋瀾尊上一道出去嗎?”他出來前不久,尋瀾尊上說要帶小阿宓出去,是以見到宓隱在這裡,他才問了這話。

“啊,我沒有見師叔,他出去了嗎?”

柳爺爺點點頭,“走了有一會了。”

“那師叔說他去哪裡了嗎?”

“那倒沒有,隻說帶你出去。”

聞言,宓隱點點頭說道:“那我去找找師叔,柳爺爺,阿止,回見。”同兩人打過招呼後,她便匆匆跑出去了。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師叔去做什麼了,為何不帶自己一起。

因著柳爺爺家靠近村尾,是以宓隱先去了村尾茅草屋找自家師姐。現下已巳時三刻,村民們辰時便用了藥,玉煙這會也沒什麼事,正在茅草屋外的空地上練劍。

宓隱遠遠看到她就開始喊:“師姐,師姐!”一邊喊一邊還向她揮手。

聽到自家小師妹的聲音,玉煙收起劍,待小師妹跑到自己跟前時,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額角的汗,問她道:“怎麼這會過來了?”

宓隱喘了幾口氣說:“師姐,你見師叔了嗎?”

玉煙點點頭道:“早上來給這些村民診過脈便離開了。”其實她心裡是有些疑惑的,小師妹跟了師父這麼久,怎會不知他每日辰時會來為這些人診脈。

“那離開後你還見過嗎?”

玉煙搖搖頭,她都沒離開過這茅草屋三丈遠,如何能見到師父。

不在師姐這,莫不是在師兄那裡,這般想著,宓隱同自家師姐說道:“那師姐我就先走了,我去師兄那找找。”說完不待玉煙回話便跑走了,然而跑了沒兩步又轉身回來,四處瞅了瞅,像做賊似的,見周圍確實無旁人後,勾了勾手示意師姐低一點。

而玉煙見她這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總有種不太妙的感覺,身子卻是不由自主低了下來,不知小師妹又在搞什麼鬼。

隻聽宓隱趴在玉煙耳邊悄聲道:“師姐,你有沒有話要帶給師兄的?”

彆以為她看不出來,兩個人都鬨了一月彆扭了,誰也不搭理誰,誠然,這一月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見麵,也不排除師姐壓根不想看到師兄。

雖然不知曉他們是因為什麼鬨,不過宓隱覺得一定是師兄又熱到師姐了,若不然為何隻有他一人總追著自己問師姐的消息,卻不見師姐提他半個字呢?

而她突然想起來問自家師姐這話,完全是因為她這個小師妹夾在師姐師兄中間著實為難,她要早日化解兩人的矛盾,一家人就要上下齊心,整整齊齊才好。

而玉煙沒想到小師妹會問她這話,愣了一瞬,直起身子自顧思索起來。其實兩人分開之後不久,她就反思過,這次是自己小題大做了,怎麼說自己都是宗門大師姐,委實不該和師弟一般見識的。是以玉煙啟唇道:“待會見了你師兄,同他說一聲是我錯了。”

“哎。”宓隱有點詫異,似是沒想到師姐會主動將錯攬在自己身上,點點頭應道:“我知道了,那師姐我這次真走啦!”

聞言,玉煙點點頭。

宓隱安慰似地抱了抱玉煙,而後頭也不回地往村中跑去了。

望著她風一般的背影,玉煙輕笑著搖搖頭,也不知小師妹何時才能長大。

村尾跑到村中,宓隱不過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到村中的茅草屋時,思年正在茅草屋裡和村裡的大伯大哥小兄弟聊得火熱。

“小兄弟,你給咱大家夥露一手唄,聽小屁孩說你可是大宗門裡出來的呢。”說話的是村裡乾起活來一個頂十個的大力士泰虎,聽說修仙的人輕輕一彈指就能橫掃千軍,他一直不信這個邪,眼下終於逮到機會,一定要見識一番。而他口中的小屁孩便是臨止了。

“是啊是啊,看你這小子長得一表人才的,想必功法也是高人一等啊!”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爺們,羞個什麼勁啊!”

一屋子人都起了哄。

誠然,害羞絕對跟思年站不上邊,這輩子他還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不過在師父眼皮底下,他還是不太張揚了,若是將他的叮囑拋在腦後,隻怕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然而就在此時,他覺得有人在拉自己袖子,低頭一看,原來是村裡李寡婦家的小獨苗泰一,小家夥一直吃不好,長得瘦瘦小小的,身上肉還沒那靈芝精一半多,看起來怪可憐的。因為他娘不在這裡,所以思年這段時間特彆照顧他。

這會見小家夥像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樣子,他彎下腰揉揉他毛絨絨的小腦袋問道:“小家夥,怎麼了?”

隻見泰一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他甚是天真道:“思年哥哥,聽阿止說那位紅衣姐姐法術可厲害啦,你是她的師弟,一定也不差吧,就讓一一看看吧。”彼時聽臨止這般說,泰一小小的眼裡滿是豔羨,他平日就最喜歡看人變戲法了,聽阿止說仙法比戲法好看多了,一手砍下去,一座山頭就沒了。不過好看他是信的,至於砍山頭就算了,那個蠢胖止真把他當小孩哄呢。

思年這個人呢,誰對他使激將法都不好使,唯獨用玉煙來激他,那必定是一激一個準。眼下聽泰一又拿師姐同他作對比,思年當時就忍不了了,站起來一拍大腿想也不想道:“哥哥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比師姐強得那可不是一星半點!”

泰一聽他這樣說,為他鼓起了掌,雀躍道:“嗷嗷嗷,思年哥哥要表演大戲法嘍!”

嘿,什麼叫表演大戲法?思年踢了踢小家夥的屁股,讓他閃到一邊去,他則運氣現出一絲靈力,透明的靈力聚在他掌中帶著淡淡的霧氣,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驀地,他將那一團靈力扔向了門外,未幾,便聽“轟”的一聲,屋外發出一聲巨響。

屋內眾人似是被震天響聲嚇到了一般,呆愣了一瞬,而後蜂擁至門外。隻見一片塵土飛揚之後,門口空地上就現出一口大洞,裡麵黑漆漆的,像是被炸開的一樣。

眾人看看地上碩大的洞,又回頭看看倚在門邊捋頭發的思年,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