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木金，四靈根。”栗子將測試石收回，平靜報出。

這話一出，都能感覺到四下裡投來的目光一下子就減少了，隻有李三娘不懂，還在愣愣地盯著栗子看。

按照最通俗的解釋其實是，人都有靈根，隻不過有強有弱，最低也是最多的五行靈根就算修行一輩子也幾乎很難能感應到天地靈氣的存在，四靈根也隻是剛剛有了邁入修仙道路的資格，三靈根可以拜入一些小宗門被收做內門弟子，也隻有大型宗門才有底氣隻收雙靈根和單一靈根的天才們。

散修們也大多隻有四靈根三靈根之類的天賦，湊在這兒看熱鬨也是為了關注一下能不能刷新出新的天才，看到四靈根就迅速失去興趣了。

大家都是同一個起跑線，實在沒啥好看的。

栗子倒不這麼覺得。

以這小姑娘的狠勁兒，將來能走到哪一步還真不好說，她一向是相信天賦和努力一樣重要，龜兔賽跑裡的小烏龜縱使跑不過兔子，也要比其他的烏龜爬的快許多了。

她要維持自己的人設，因此隻是淡淡的問：“從此以後你就是淩雲宗的新弟子了，我為淩雲護宗大陣陣靈，為宗門複蘇，暫代掌門一職，你尚未引氣入體，我作為代掌門，將引導你踏上修仙正途。”

“你叫什麼名字？”

“我……”她本想說自己叫李三娘，卻又為難地想到這李三娘實在不能算是個名字，隻因為她在家裡排行第三，上麵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隻除了跟著父親姓李，從生下來就沒有名字，隻叫三娘。

她頓了頓，沒再叩首，而是學著彆人的模樣笨拙的朝著栗子拜了拜，“我沒有名字，請掌門賜我個名字吧。”

栗子卻隻是淡淡的注視著她，眼中有幾不可察的溫和，低聲道，“你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要什麼樣的名字，該由你自己做主。”

她愣住了，有些迷茫，又有些恍然，從前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就好像從前從未有人覺得她也該是個人。

她脫口而出，“我叫李仙，我要成仙。”

李三娘，不，現在是李仙了，她說完這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麼大話，一時間羞赧起來，想改口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栗子倒是挺欣賞這姑娘的野心。

彆說修仙界，就算是在栗子上輩子所處的現代社會，也避免不了天然對於女性的規訓，好像女子就非要貞靜柔順，起名也是些什麼婉柔之類。照栗子的說法，名字這東西就該讓孩子學會了字典之後自己挑，挑個灰太狼天線寶寶之類那也是自己選的，這樣彆人一下子就知道這個人喜歡什麼愛吃什麼，有野心也不要緊，最好是顯得越不好搞越好。

是的，栗子確實很喜歡吃栗子，隻可惜並州沒有。

言歸正傳，若不是當下情景不對，栗子都想給李仙鼓鼓掌了，不過這姑娘現在最需要也不是彆人的鼓勵。

栗子對著她點點頭，“李仙，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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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處的一點小插曲並未影響到藏經閣裡的人們，在多次嘗試均無法將蒲團帶出藏經閣之後範玉隻好遺憾的放棄這一可能馬上會被逐出山門的大膽念頭，轉而占據了房梁底下最好的位置打坐修煉起來。

也不知道是蒲團真的那麼有用還是他的心理作用，總之藏經閣裡的眾人是紛紛很快入定，沉浸在修煉的快樂中。

“修煉也分法與技。”宋緋曾經給栗子解釋過，“除了呼吸吐納，吸收天地靈氣煉化為己用，決定一個修士的實力更多的是體現在技巧上，比如劍修的劍技，或者你用的陣法，也是一種技巧。”

“懂了。”栗子若有所思，“想保送光靠課本不行，還得多學奧賽題。”

“我們需要一個自習室！”

一個能加智商的自習室。

這要是放在以前……栗子又忍不住想她的專利了，要知道建築學作為設計學科申請個專利真的不容易的，根本不像是其他工科，有了專利基本上就可以躺著數錢了。

當然放在現在一樣能令人前赴後繼趨之若鶩。

栗子領著一個新鮮出爐的李仙從山門走到藏經閣門口，路上又把之前那套話術混合了點修士基礎知識的私貨趁機灌輸給這姑娘，正好到宋緋麵前，栗子能交代的也交代完了，按照人設，接下來就得宋緋這個內門師兄出麵了，不然也沒有掌門直接教基礎的呀？

沒辦法，要是讓人對著功法隨便修煉，彆等引氣入體還沒成功呢先走火入魔了，況且……栗子也並不很相信修仙世界的教育普及水平，這姑娘認不認字還另說呢。

就是這些散修你看著他們清澈的眼睛就知道他們肯定沒經曆過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毒打。

她一邊麵無表情的把新弟子交接給宋緋一邊尋思，隨著山上人越來越多，真得捏幾個馬甲備用了，於是默默在心裡把修習傀儡機巧之術也放上清單。

完事他們就是賽博朋克修仙了，一個宗門有智能陣靈還有仿生機器人，走到最後發現科學和魔法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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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緋規規矩矩朝著栗子躬身一禮，引著李仙進了藏經閣，一路上了頂層。目前淩雲宗還隻有他一個內門弟子，所以藏經閣上三層現在還是他一個人的自習室。

等他走後前三層不少正在修煉的弟子睜開眼睛，悄悄打量宋緋消失的地方。

這些也沒躲過門外栗子的眼睛，她挨個記住了每一張悄悄抬頭的臉，這會兒她踩在淩雲宗的土地上，腳下是護山大陣的陣紋，金丹來了都能過兩手，可以說是一點不慫。

實際上她也為此做好了準備，名列堂堂清單的第四條和第九條，甚至感覺散修們是有點兒過於謹慎了居然能忍住這麼長時間不對她和師弟動一點手，以至於她的清單裡待完成的項目遲遲不能變成已完成，看的她焦慮症都要犯了。

算了，還是先完成點能劃掉的。來都來了，栗子轉個身，又下了工地。上次宋緋測試出來的漏洞被她改了幾處，基本上再稍微調整就能正式公測了。

隻希望到時候服務器能頂得住，彆進去幾個人就出問題，那可丟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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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回後山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宋緋正把桌上的筆墨收拾起來，墨汁倒掉洗乾淨硯台，每支軟毛筆都用清水洗乾淨掛起來晾乾，硬筆和各種尺子則是統一收到盒子裡，乾乾淨淨的桌麵上隻放了兩碗麵，宋緋出品師姐專屬雞蛋麵。

“哎呀！”栗子看見麵條就拍腦袋喊了一聲，“煎餅果子！”

宋緋簡直都要開始好奇了，能讓他師姐放在心上這麼久，地位簡直都要超過他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有多好吃啊？

栗子有些可惜的望著桌上的麵，“不能浪費啊，要是現在開始弄煎餅果子我吃完麵肯定吃不下了。”

宋緋提議，“那要不明天呢？”

“明天早飯。”栗子一錘定音，當即決定了淩雲宗代掌門和第一內門弟子的菜單，並得到了門內一致同意，鄭重其事的寫在了桃樹底下的計劃表旁邊，和《淩雲宗五年計劃》以及《淩雲弟子招生準則》相提並論。

這一重大決定被通過之後，栗子整個人都瞬間放鬆下來，歪歪斜斜的走到宋緋旁邊，把自己扔在墊子上，再骨碌碌滾到案幾旁邊，把自己沉重的腦袋擱在桌板上，瞄一眼碗，“你放了幾個蛋？”

“倆。”宋緋伸手把筷子插進栗子手裡。

“不行了。”栗子氣若遊絲，爪子一動不動，“你師姐的這隻手應該是已經廢了，以後可能就得靠你偷電瓶車養我了師弟，俗話說得好，養師弟千日用師弟一輩子，你有朝一日登上修真界巔峰了可千萬不能忘了你親師姐啊！”

宋緋沒太聽明白，但不妨礙他禮貌回應：“偷東西是不對的，師姐。”

“……很沒有幽默感，師弟。”栗子橫了他一眼，繼續哼哼唧唧的不肯吃飯。

宋緋拿著筷子想了想，又伸手從栗子手裡把她那一雙抽出來，栗子一雙懶洋洋眯著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圓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師弟，咋？就撒個嬌……就不給吃了？

宋緋站起來在栗子不可置信的眼神裡走到她旁邊，端過她那一碗麵條，用她的那雙筷子攪了兩下，挑起一筷子又遞到她麵前，“張嘴？”

栗子愣愣的瞧他，她看不見現在的自己，但她覺得……她臉應該是紅了。

“啊那個……不是我……”她騰地從桌子上坐直了，腰也不酸了手也不疼了，長這麼大混了兩輩子頭一次結結巴巴起來，眼神亂瞅卻讓她一眼瞄見了宋緋紅的快要滴血的耳垂。

栗子：哦豁。

栗子瞬間找回了自己身為師姐的威嚴，不就是吃口麵條嘛，也算是享受一下師弟的孝心。

她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工作一邊就著宋緋的手嗦了口麵條，麵條也就那樣，不過，確實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