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破土動工的時候不算個黃道吉日嗎？”宋緋問她為什麼還不把山門放出來的時候栗子這樣回答他，振振有詞，“那可是山門啊，基本就相當於開宗立派的大事了，那不得謹慎慎重的找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陽光明媚，就能算好日子啦？

那行唄，她樂意就行，宋緋沒什麼意見，而且栗子明顯是有她自己的思考。

確實，展開山門是很簡單的事情，栗子已經把圖完善的很好了，就隻欠最後的那一刻，但要做的事情可不隻是為了一座山門，或者說……

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既然要打造上古宗門現世，就得有上古宗門現世的氣勢。”栗子這樣說，“還有什麼是比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山門動靜更大的？“

“所以不僅要想辦法把動靜鬨的再更大一點，還要提前做好有外人會來的準備，師弟呀，你和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看這一遭了。”一窮二白還想振興宗門，不靠唬的怎麼能行？

這可是修仙的世界，一不小心可能真的會死的，栗子對她這莫名其妙的第二條命看得還算重，還沒想過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師弟淚滿襟，自然要先未雨綢繆才好。

宋緋不知道她說的大動靜到底有多大，但以防萬一，在栗子宣布她要展開山門之前，他給辰極峰上的桃子樹柿子樹李子樹以及其他的花花草草都布置上了一點保護手段，也幸好他這點聊勝於無的保護手段，在栗子驚天地泣鬼神的往山頭上栽了一整個巨大無匹的山門之後，那兩棵曆經艱險的桃子樹在風雨飄搖裡還能保留一點半熟的花苞，看起來今年不至於顆粒無收。

宋緋摸摸桃子葉，對它說：“有個師姐也不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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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好了嗎？”這天早上栗子一大早拉著宋緋，站在他們後山的山崖邊上，山風獵獵，她的衣袖在風裡飄來蕩去。

宋緋疑問：“我要準備什麼嗎？”

“……也是。”栗子想想，覺得他除了能鼓鼓掌暫時也幫不上彆的忙。

“那就開始吧。”栗子輕聲說，“從現在開始，大概一切都要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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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開一卷畫紙，圖上山門從懸崖之間拔地而起，頂天立地，雲霧繚繞，並非仙門奇花異草仙鶴飛騰的祥和氣象，而是雷霆隱現，殺機暗藏，不似善地，栗子用最細的筆在雲霧中畫了無數閃爍的細微的電弧，用她的話說這叫——渲染氣氛。

山門上浮雕遍布，鳥獸魚蟲——她直接抄的玥界百科——從基座一直蔓延到頂端，兩根巨柱和兩根稍小些的柱子撐起三道闌額，中間的闌額上掛了塊匾，上書淩雲二字，栗子在這兒取了個巧，她深知不管是自己那把隻能勉強看得過去的破字還是宋緋規規矩矩的正楷，都撐不住被放大上百倍，沒辦法，年齡和閱曆在這兒呢。

可沒有題字又不行，他們宗門可是正兒八經有名字的從祖輩傳下來的，可不是什麼無名宗門，於是她琢磨了幾天，還真讓她想出來個解決辦法。栗子先找了塊石頭刻上字，然後再拓印下來，再刻再拓，如此反複幾次，竟然還真讓她弄出來一種曆經風霜，仿佛從歲月長河上遊走來的殘破感。

宋緋要不是親眼見證栗子的操作過程，沒準兒也要震撼一下子，但看到那塊亂七八糟的石頭，算是一點兒崇拜心理都沒有了。

栗子拿著畫紙朝著他們家山頭比劃兩下，乾脆利落的扯了畫紙，那一座幾近於頂天立地的山門，便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強硬的一點點擠進這片天地中來似的，逐漸浮現在栗子和宋緋，以及方圓十裡，每一個修道者眼前。

而宋緋也終於見識到了栗子說的“特效”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動靜可著實有點大了。

隨著畫卷逐漸展開，一時間漫天風雲攪動，連綿的陰雲圍繞著剛剛出世的山門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至少瞧上去，比化神期大能渡劫的動靜還要大，這樣的暴風眼，不劈個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感覺都對不起這個聲勢浩大的程度，但隻有栗子和宋緋知道，那不過是裝裝樣子，無甚真實威力的。

但至少聲勢上龐大的很，陰雲漩渦連綿數裡，怕是方圓幾百裡的人都能看見動靜了。

“這樣像不像個上古宗門了？”栗子叉腰，轉頭問宋緋。

“我也沒見過上古宗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宋緋無奈，“而且你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我覺得很好，真的。”

“嗨呀，你得理解，這麼大的工程總是會有點兒緊張。”或者說她緊張的不隻是一個工程，

這幅畫宋緋確實跟著看了好多遍了，不說熟稔於心，起碼是個什麼效果還是能想象出來幾分的，不過栗子說的什麼簡單的幾何形體和過量的尺度營造的建築壓迫感，宋緋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就是特彆高的東西在人眼裡看起來像是要向你倒下來了。”栗子想了個通俗點的解釋，她說，“如果這東西又很厚重，人們就會下意識的遠離，因為感到危險。”

宋緋懂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栗子想了想：“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宋緋看著那堪稱宏偉的山門點頭讚同，“確實像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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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宗師姐弟還在指點江山的時候，就在距離他們幾公裡之外的山林裡，正在獵捕妖獸的散修範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毅然決然的轉身飛掠。

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天降餡餅落不到他的頭上，看一眼餡餅長什麼樣總可以吧？

和他一樣想法的人在朔方周邊還有好多，雖說在中州的人眼裡，彆說朔方，就是並州第一大城雲中，也跟窮鄉僻壤沒什麼兩樣，但在並州這塊貧瘠但廣袤的土地上，朔方和雲中，已經是少有的能進行修士指尖的物資集換的大城了。

因此，徘徊在朔方城左近的修士從來都不少，栗子這次整出來的動靜確實大，幾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畢竟都是出來混的，誰還沒聽過幾個掉下懸崖撿到重寶或是傳承的傳說故事呢，所以栗子搞的動靜一出，隻要是對自己的實力有點兒信心的修士，甚至還有幾個做夢登上人生巔峰的少年人，全都在向著辰極峰的方向靠攏。

對於這些築基和練氣的修士來說，雖然還不能像金丹一樣禦劍，但以他們的身體素質，從朔方到辰極也就幾炷香的功夫。一時間山林中草木搖晃，獸走鳥飛，兵荒馬亂。

也不知道栗子能不能掌控住這個現在對她來說其實已經有點兒超出能力範圍的局麵。

她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凝實在山峰上的通天山門，回頭跟宋緋說：“走吧，也該迎接我們宗門未來的新弟子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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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般宗門山門前的通天台階相比，淩雲宗山門前就很友好了，隻有一道鐵索橋，橫跨在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之上。

“按理說是應該畫台階的，但畫個九百九十九階，我的手就要廢了，所以還是不給自己添麻煩，這懸崖看著也還行，是吧？都畫得這麼明顯了，應該不會還有故意跳下去找老爺爺的傻子。”

“等會兒。”宋緋站在橋頭疑惑，“我怎麼記得昨天從這兒還能看見溝底下我扔的那倆野桃子？”

“加了點特效。”栗子麵不改色，站在山門底下，一派端莊肅穆，冷心冷情的掌門人模樣。

“這也能加？”宋緋下意識的探頭出去看了一眼，萬丈深淵，確實萬丈深淵，一眼望不到底，但在沉入黑暗之前，以他接近築基的目力，也至少能看到幾千米以下，這變化可大了，之前的山溝雖然也稱得上險峻，但頂多也就數百米，一眼就能看到溝底，宋緋還等著他的野桃子發芽呢。

“回頭再給你解釋，氣勢拿的足一點，馬上來人了。”栗子目不斜視。

“哦。”宋緋點點頭，老老實實縮回去，端莊穩重，麵無表情。

山頂上風大，鐵索橋看上去也不怎麼穩當，在風裡搖搖晃晃，整一個豆腐渣工程，紙糊似的。栗子畫的時候參照了上輩子景區裡麵特意設計用來嚇人的那種橋，就是為了給所有來的人一個下馬威。

宋緋看著那幾道鐵索在麵前顫顫悠悠，隻覺得心臟也跟著顫悠。

“真會有人過這鐵索？”

“那不然呢？咱這兒附近也沒個金丹期的修士，沒人會禦劍，不走橋，難道飛過來？”

“萬一沒人敢過，你不就招不到弟子了？”宋緋轉頭看她，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她神采飛揚的眼角眉梢，“朔方這麼多人，消息還會往外傳，我早晚能招到。找點不恐高的，以後禦劍還方便。”

“我們宗門還能教禦劍？”

“怎麼不行？”栗子挑眉，“彆老把自己當課外補習班，我們是正規九年製義務教育。”

“啥？”

“……額你先記下來，回頭跟特效那個一塊兒給你解釋。”

“哦。”宋緋又端莊回去，活像個沒有感情的招生立牌。

這會兒輪到栗子看他了，從頭到腳，衣服雖然簡單了點，但是很乾淨，人也不錯，俊俏挺拔，帥的一看就像是個主角，再加上空靈根擁有者獨有的神秘氣質，還行，就算修為低了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