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了就可以把我畫的這些建築都填滿，讓它不至於隻是個空殼子，那麼接下來再有人就行了。”栗子看起來簡直雄心壯誌，“我打算把淩雲宗打造成一個現世的上古宗門的傳承秘境！然後再打造成真正的上古宗門！”

宋緋乖巧點頭，“嗯嗯。”

“我明天就可以改好山門然後開始重振宗門的第一步！”

宋緋點頭：“嗯嗯。”

“我今天晚上要畫十張陣圖，一半作為儲備一半賣掉！”

宋緋：“嗯嗯嗯。”

“我還要自學三個新陣法！”

“嗯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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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天。

“擺爛了。”栗子頂著一頭亂毛吸溜麵條，宋緋心疼她還給她臥了個荷包蛋，但栗子唯一的念頭就是我可能要對不起這個荷包蛋啦，她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跟宋緋宣布，“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宋緋歪頭：“嗯？”

“我的意思是朔方城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栗子按照本土化模式翻譯了一下，解釋道，“我發現人還是不能太為難自己，我上輩子就吃過這種虧了。”

宋緋不知道小師姐又是從哪兒得出這種古古怪怪的結論的，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低頭吃麵吧，如果需要他懂的話栗子會告訴他的，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並不需要人應和，自己隻需要聽著就可以了。

“你可能不懂。”栗子看他的眼神帶了點滄桑和慈愛，“你的人生裡沒有大學真是太好了。”

“總之我需要休息一會兒。”栗子放下碗，“項目太難了，還是摸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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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完全怪她，一個項目從誕生到落地，總是會遭遇各種各樣的想象得到以及想象不到的困難，比如山門的放大圖要添上細節就會變得很難畫，比如畫陣圖這種又機械又繁瑣的工作也很難讓人長時間集中注意力，再比如學習新的陣圖。

學習，本身，就不是很容易的事。

在玥界，根據她能了解到的這整個修真世界裡專職陣修的數量都是最少的，這是因為絕大多數的陣法都很困難。

不亞於高等數學，真的。

首先要明確的是陣法是通過各種固定的符號與基礎紋路來引動天地靈氣，從而產生陣法主人想要的種種效果，所以最基礎的陣法幾乎是大多數修士都會的，有點類似於12345這樣的阿拉伯數字，包括了所有基本的能力，就是筆畫要更複雜。

然後更複雜一點的是複合陣法，更高階的陣法通過組合基礎陣法的形式來得到威力更大或者更複雜的功能，類似於四則混合運算，除了基礎的陣法還要會各種連接它們的方式，就像運算符號一樣，不斷疊加，所以一般來說越厲害的陣法也越大，比如宗門，城市的護宗，護城大陣，幾乎都是建設初期就設下的，可以達到方圓幾百裡都是銘刻的陣紋。

這就需要專職的陣修了，就好像語文古詩文努努力總是能背下來的，但數學要想學會很難說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天賦更加重要。

但會使用複合嵌套還不能算是一個陣修，就像高中數學考得很好不代表讀數學係就不會掛科，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栗子可以用她貧瘠的來自高等數學C64分低空飄過——建築學不需要學習高數這隻是大學基礎教育——的經驗保證這一點。

栗子的金手指可以讓她在剛築基的時候就越級複現出不論多麼複雜的陣法，這金手指可以說是開得很大了，但咱就是說，題太難了就是抄作業也容易抄錯，栗子在修仙世界學習學的頭昏腦脹，沒多會兒還遇到了她振興宗門的最大問題。

在實地考察完辰極峰的整個場地環境之後栗子震驚：“我們家的護宗大陣為什麼少了一大半？！”

宋緋：“啊？它一直都是那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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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比山門更緊要的是複原護宗大陣，她在做調研的時候在辰極峰的樹上地上石頭縫裡找到了一些痕跡，她看著有些像是她在藏經閣裡麵看過的，就問宋緋是什麼，哪知道宋緋非常平靜的告訴她，“那是護宗大陣啊。”

“你彆唬我。”栗子震驚，“你是說這個跟小孩子畫的跳房子的格子一樣的是我們門派的護宗大陣嗎？“

“對啊。”

“哇哦。”栗子努力微笑，“還真是好消息。”

栗子還不想她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東西忽然有一天被人連窩一起收獲了。護宗大陣是很有必要的，修仙界沒有法律可言，所以她要做的事排行榜上第一名從建一個特彆牛的山門劃掉變成設計一個特彆牛的山門再劃掉變成先留住這塊地，每天早上就跟當年出門寫生一樣坐在樹上對著殘破的陣法修修補補。

宋緋覺得，不管她能不能修好，現在這個生活作息就挺不錯的了。

“沒辦法。”栗子跟他吐槽，“晚上沒有燈，外麵陣法什麼樣子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其實我晚上比較精力充沛的。”

“那為什麼不先畫個燈呢？”宋緋想了想說。

栗子看著他大為震撼，再一次從心底裡生出到底你是穿越者還是我是穿越者的誠懇疑問，“你怎麼這麼聰明啊小宋緋？”

小宋緋叫得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宋緋耳朵一紅，埋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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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栗子就在辰極峰上掛了一串發光的陣法，大大小小，想要畫出一個惟妙惟肖的燈要耗費很長時間，抄照明陣就簡單多了，反正她這幾天也跟複印機一樣，這之後宋緋就經常能看見她在晚上也亮著那一串的燈，整個淩雲宗就似乎都泡在星河裡。

宋緋看著窗外發呆。

她居然真的隻憑借藏經閣裡麵的書就能補好整座護宗大陣。

到底誰是天才啊？

“說是整座也不完全了。”栗子通知宋緋護宗大陣已經可以用了的時候還是會遺憾地搖搖頭，“還有好多地方我還沒研究明白，我怕哪兒不小心畫錯了再關鍵時刻掉鏈子，幸好藏經閣裡關於這方麵的典籍夠多，再加上點我自己的理解，現在算是勉強能用，金丹期我不太清楚到底有多厲害，但打十個築基應該手到擒來。”

她轉過頭來對著宋緋眨眨眼，“我還給加了點特效，最起碼能唬住人的。”

宋緋不知道她說的特效具體是什麼意思，不過不要緊，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栗子發現了可以加特效之後幾乎是喪心病狂的給她的每張設計圖上都來了這麼一層，因為真的可以批量複製，而且效果還很好。

“我對玄幻修真的印象就是這樣的。”栗子在宋緋屋裡麵試驗性的製造了一片小型積雨雲之後滿意的說，那片雲霧就在屋子中間緩緩地旋轉，時不時有細小的雷電閃過，瞧著神奇的很，她伸出三根手指，“渡劫，哢嚓，然後轉世。”

宋緋眉毛挑了一下，你對修真的印象還真是……彆出心裁，怎麼都往最壞的結果想啊？

但那片雲確實很神奇，宋緋站在它麵前，好奇的把手伸過去——居然真的在指尖感受到了微弱的電流酥麻的感覺，被限定在畫紙被撕開之後的那一片，宋緋能感覺到自己隻要稍微用力就能打散它，但隻要沒有外力乾擾，它似乎就能一直存在下去。

這個新開發的功能算是補上了栗子設計圖的最後一塊空缺，而後忙碌了近月，畫廢了無數張大圖之後，栗子總算定下了她最終要的山門效果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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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圖的效果極好，栗子可以保證這絕對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畫的最精細的圖紙，感謝築基修為給她帶來的全方位的提升。沒辦法，不精細也沒法用，這也虧得在她之前翻書自學修補大陣的時候作為練習畫了許多小型的副產品陣圖出來，在朔方城裡找到門路全部賣掉之後幾乎橫掃了整座城裡最好的畫材，在同時被修仙集會的夥計當成用寶貴的陣圖隻換俗世錢財的冤大頭和畫材閣的夥計當成除了有錢什麼都沒有的冤大頭之後，栗子滿意的看著辰極峰上被原料填滿的三間大屋子——屋子還是臨時畫的——揚眉吐氣。

“你不懂。”麵對師弟對她這麼多東西能不能用完的質疑，栗子叉著腰誌得意滿的回答，“差生文具多。”

事實證明她從前世帶過來振聾發聵的警世箴言除了“差生文具多”，還有“功夫不負有心人“。

栗子是有底子的，現在的這一切都基於她的專業素養很高，在這個基礎上，隻要有耐心，工具和繪畫方式上的差彆都是可以被克服的。雖然她也曾經大半夜抓狂的把頭發揉成雞窩，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看天光漸明，但好在，最終還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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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展開山門的前一天栗子把大圖拿給宋緋看，不論整張圖險峻巍峨的構圖和莊嚴沉穩的渲染，也不論她加的漫山遍野的雲霧閃電特效，就指著一個角落跟宋緋顯擺，“我在這兒留了個水印。”

“水印？”不太明白，不過栗子的話也不需要每句都明白，宋緋朝著栗子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似乎是一句歪歪扭扭的話，他讀出聲，“功天……什麼？”

“功夫不負有心人啦。”栗子和他並排瞅瞅，是有點兒歪歪扭扭，但也沒那麼不好辨認吧？

“不太好認。”宋緋客觀評價。

栗子老臉一紅，嘴硬，“你不懂，水印就是要這樣認不出來的，不然到時候這幅圖要放到幾百倍那麼大，多嚇人呢，這是融合在花紋裡，你不懂。”

宋緋瞅著她點點頭，“行，我以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