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1 / 1)

眾人:“……”

戴倫好險才憋住笑,繃著臉彙報情況:

“殿下,前幾天審問的那些矮人看守有結果了。

“矮人族戰敗後,其殘部為了尋求庇護,和魔族聯手。矮人族提供鍛造和武器支持,幫魔族偷人,魔族則保矮人不陷入滅族的危險,並開放部分魔界的礦產資源供他們采掘。”

“嗯,那魔族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他們也不知道。”

克萊斯特撐著下巴似笑非笑道:“真不知道?”

戴倫被看得頭皮發麻,戰戰兢兢地答:

“應該是真的,那幾個矮人快被我們審死了……目前看來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殿下,要不要留活口?”

克萊斯特下意識看向薑宛白。

“我都是有仇當場報,之前已經解氣了,你看著處理吧。”

克萊斯特點了點頭,敲定下解決方案:“願意留下的,修養幾天考核,通過就收編。不願意的就不用治了,直接扔荒郊野嶺自生自滅。”

得到指令的戴倫準備離開,卻忽然被克萊斯特叫住:“你過來一下。”

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廚房,克萊斯特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你會做飯嗎?”

“會一點吧……”

戴倫話說到一半,餘光瞥到一片狼藉的灶台,上麵有一片切開來還在冒血珠的牛排,和一小坨散發出難聞焦味的不明物體,飛速改口,

“會的,殿下。您出去等一會,做完我叫您。”

克萊斯特搖了搖頭,愣是盯著他做完,遣了人出去,隨後自己再端著幾個碟子放上餐桌:“飯好了。”

他滿意地得到了兩臉震驚和誇讚,而戴倫也深藏功與名,領著雙倍地工資悄悄溜了。

-

三天後。

根據薑宛白的占卜和之前的抓人規律,今晚大概率是矮人族的下次行動日期。

薑宛白已經提前喬裝完畢,坐在桌前和埃麗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這點黑魔法就夠了嗎?”

“嗯,太多了也不好。”

“明白了。你們吃完午飯也早點回去吧,注意安全。”薑宛白點點頭,終於忍不住向旁邊的人瞥去一眼,“克萊斯特,你轉的我頭暈,坐下歇會兒。”

“頭暈?”

焦慮地在房間裡反複踱步的克萊斯特立刻捕捉到關鍵詞,滿眼期待地回頭,“那要不今天先避避——”

“……你停下我就不暈了。”薑宛白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招呼他在旁邊坐下。

克萊斯特乖乖坐好,雙手交疊在腿間,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她。

“我們乾脆複盤一下計劃吧。”薑宛白看他幾眼,開口道。

“我在身上藏好日光粉,給你們沿路留記號。清醒過來之後,在牢裡打探情況,看看能不能摸索出最佳逃跑路線。你們明天白天先沿路過來蹲點,傍晚進攻。屆時吹笛為號,我會在裡麵配合組織撤離。

“你看,很快的。彆擔心了,明天出征不許手抖啊。”

“不可能手抖。”專業性遭到質疑,克萊斯特立刻出聲爭辯。

“好好好,領兵打仗你最在行了……兵點完了嗎,人夠的吧?”

克萊斯特表情幽怨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還在質疑他的專業性嗎?

幾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些不相乾的話題,天色漸漸暗了。窗口映出橘紅的夕陽,薑宛白催促他們離開。

吃完晚飯,薑宛白歇了一會,實在無心做事,便早早在床上躺下。

由於是第二次當誘餌,薑宛白不複之前心跳如擂鼓般的緊張,但還是擔心表情管理失控,索性背對著窗戶躺著,閉眼假寐。

躺了一會,她漸漸熟悉了黑暗的環境,眼睛撩開一小條縫隙,看了眼前方,又飛快閉上。

恰是此時,身後忽然一陣微風拂來,隨後薑宛白裸露在外的一側頸部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個手刀,痛得差點叫出聲來。

不知是身體素質太過優秀,還是矮人的力氣有所欠缺,薑宛白雖然眼冒金星地暈了一陣,但並沒有失去意識。

“嘖,這些精靈長得都有些姿色嘛。”

耳邊傳來矮人的低語聲,又被另一個人打斷:

“彆節外生枝。”

薑宛白卸了力氣,任由矮人把她挪上簡易擔架往外走。

擔架的中間隻覆了兩層薄薄的布,半個身子都塌陷下去,由於寬度不夠,薑宛白的手臂剛好順勢垂下。

她裝出一副昏迷無力的樣子,垂下的手臂隨著矮人移動的節奏緩慢搖晃,實則將袖口悄悄挑開一條縫隙,瘋狂往外抖日光粉。

抖了一會,她又生怕把袖中的粉末都抖乾淨了,開始試圖控製抖動的頻率和粉量,研究的不亦樂乎。

聽腳步聲,趕路的矮人大約有三五個人,是輪換著抬的。擔架起起伏伏,周圍的空氣也忽冷忽熱,似乎在地上地下不斷轉移。

不知走了多久,有一個矮人開了口:

“你們說,上頭給匹馬不行嗎?這麼遠的路,每次都要咱幾個來來回回的抬,費時又費力。”

“還能因為什麼,摳門唄。打發咱們才幾個錢。”

第三個矮人語氣平穩地插話:“深夜策馬動靜太大了,不妥。”

“你特麼是上頭派來的間諜嗎,這麼上趕著阿諛奉承?”有一個矮人不樂意了,聲音拔高了些。

“……我隻是實話實說。”

“彆吵了,再吵所有人都要注意到我們了。”

“有什麼事?我們走的這陰暗破爛的地下,誰會注意到我們。”

他們越聊越嗨,薑宛白都有些想加入話題了。

擔架幾度換人,搖搖晃晃也不知走了多久,薑宛白好幾次撐不住險些睡著,又被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聲吵醒。

到了後麵,矮人們似乎也聊累了,慢慢安靜了下來。

薑宛白有些摸不準時辰,生怕他們從夜晚走到白天還沒到達目的地,回頭一看綿延了一路的日光粉,估計能把她就地解決了。

好在沒多久,耳邊傳來木門開合的聲音,薑宛白感覺自己被粗魯地丟了下來,接著人聲便漸漸遠去了。

又閉目等了一會,她小心翼翼地半睜開眼觀察四周,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漆黑陰暗的牢裡。

-

森林時幾刻鐘前,法師小屋燈火通明。埃麗卡罕見地沒有在克萊斯特前麵睡著。

“你今天怎麼沒睡覺?”克萊斯特困得頭一點一點往前墜,勉強撐著眼神轉頭。

“我擔心啊。”埃麗卡的眼皮也直打架,聞言皺眉看他,“你還是彆熬了,明天要領兵進攻,彆從馬背上摔下去了。”

“不可能。”

克萊斯特嘴上反駁了一句,但深知此事孰輕孰重,想了想還是找了個薄毯蓋上,倒在沙發上睡了。

見他睡著了,埃麗卡便輕手輕腳地起身,去占卜屋碰亮了水晶球。

念念有詞了一陣,她覆手上去,臉色唰地白了,緊張地看了眼外麵沙發上躺著的人,確認他正在熟睡,才慢慢鬆了口氣:

“怎麼會這樣……肯定是占得不準。”

看了預言後,埃麗卡徹底不困了,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間,翻出一個羊皮紙本,在上麵寫下兩排占卜記錄。

寫完後,她又一筆一劃地在後麵標注:(請勿成真)

標完後,她忍不住乾笑了兩聲,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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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麗?”薑宛白在牢裡看了一圈,發現了一個熟麵孔。

梅麗是王姨的女兒,穿著粗布裙一動不動地蹲在角落,聞聲抬頭看了一眼薑宛白,眼裡沒什麼光彩:“你認識我?”

“我是宛白。”見到認識的人,薑宛白振奮了些,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我化了妝,混進來的。”

梅麗站起身,露出一張略顯瘦削的臉,狐疑地確認:“我媽媽是?”

“王姨。”

“真的是你!”少女的眼裡有了些光亮,拉住薑宛白的手,笑得有些乾澀,“你是來救我們的?……你不該來的。”

除去薑宛白,這間牢房裡還關了三個人,狀態都不算好,談不上瘦骨嶙峋,但也是了無生氣的樣子。

倘若薑宛白不主動開口,牢房裡安靜地幾乎像在守孝。

薑宛白先是說明了計劃,安撫幾人的情緒,隨後開始了解情況:“你們被關在這裡多久了?知道監獄的大概構造嗎?”

“有的一周前,有的一兩個月。之前有人試圖逃跑過,都被抓回來了。每天會有一段放風時間,你可以趁機看一看,順便聯係同監的其他人。”

梅麗抱膝坐著,聲音淡得像是在白紙上稀釋開的水痕,隔了一會,就看不見了。

“他們一般都讓你們在監獄裡乾什麼?”

“打打雜,給那些矮人和魔族乾苦力。有時候會忽然傳出要把人拖走送去獻祭的傳言,鬨得人心惶惶的時候,又忽然沒聲了。”

“……獻祭?”薑宛白皺了皺眉,胃裡翻起一陣嫌惡。

怎麼走到哪裡,封建迷信都在害人啊。

在她思考的片刻,有一個精靈小聲開口:“薑小姐,你說的王子殿下……真的會來救我們嗎?”

“當然。他會在今天下午的時候攻進來,屆時以笛聲為號,你們趁機逃出去,我殿後。”

聊天剛剛告一段落,就有獄卒走了過來,陰著臉看了眼裡麵:“喲,新來的人緣不錯嘛?一天到晚就知道聊天,出來乾活了!”

這裡一天隻有一頓飯,房間裡設施簡陋,衛生間隻有一個小水池和乾濕不分離的廁所。薑宛白倉促地漱了個口,就饑腸轆轆地跟著其他人出去了。

走到燈火通明的工作區,薑宛白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是一個幽深的礦洞,一群矮人在旁邊悠閒地監工,精靈族的女孩子們則在累死累活地開采金屬和礦石。

根據她昨晚被運來的情況看,這裡八成還在境內,那麼這裡便是精靈族的地界。

……天殺的。所謂魔族提供的礦產資源,原來是盜采。

這些女孩子每天為了獻祭的傳言擔驚受怕,還要挖礦乾活,真是不放過一點勞動力。

薑宛白的拳頭在身後攥緊了。

領了鎬子,薑宛白走入人群中,一邊對著礦壁心不在焉地敲敲打打,一邊極其鬆弛地和旁邊的人聊天:“朋友,你被抓進來幾天了?”

“記不清了,兩三周吧。”旁邊的少女眼神怪異地瞥了眼薑宛白,小聲回答。

“你是哪號牢房的?你可以幫忙傳話給你們牢房的其他人嗎?”薑宛白一聊到重點,手上的鎬子就不動了,就差直接咬耳朵聊天了。

少女斜了她一眼,輕聲提醒道:“你摸魚得太明顯了,鎬子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