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端著剛看著膳房做好的桃酥來到了晏簫的房門前。
“王爺?”莫塵敲了敲門沒人應。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入目的是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有的碎片的邊緣還蹭著暗紅色的血,仔細一看,黑色的地毯上依稀還有著顏色更深的暗色血腳印。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那腳印的大小,想到晏簫平日裡不愛穿鞋,莫塵心中一緊,往屋裡走去。
“王爺!”
屋裡隻剩下晏簫一人,那是莫塵從未見過的情狀。
晏簫一個人蹲在地上,正在撿地上散落的紙片。
“王爺,桃酥拿來了。”
看到他進屋,晏簫麵露不悅沒有理他。
“這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刺客嗎?王爺您的腳怎麼了?”莫塵又看了一下屋裡的景象。
桌麵上的東西都東倒西歪,那一套珍貴的冰裂紋茶具如今也隻剩下個沒有蓋子的茶壺,地麵上血跡、瓷片、紙片散落,還蹲著一個麵色蒼白的晏簫。
“幽桐姑娘……”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塵狠狠地剜了一眼。
“滾!”
莫塵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將桃酥放到桌子上然後離開了。
是這幽桐惹惱了王爺嗎?
他就說嘛,還沒有哪個女子能相安無事地從晴棠苑出來,看來前兩次是這幽桐運氣好罷了。
他還以為幽桐在王爺心中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等等,莫塵何時見過晏簫這般模樣?
他到院門口問了守門的侍衛。那侍衛將自己所見一一說出。
“那姑娘出來的時候看著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那侍衛停頓了一下。
“!”自家王爺不是自己受了傷會加倍還給對方的那種人嗎?
“哦,就是頭發亂了,衣服也皺皺的。”守門侍衛似是又想到什麼,繼續補充道。
“!!”莫塵差點站不住腳。
這姑娘可太他娘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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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像李嬤嬤說的那樣,那沈江月的氣已經出了吧。
如果沈貴妃有心叫人來雲韶署一打聽,便可知道孟之如今已經被雲韶署的人給聯合排擠了。
對於一般女子來說,沒有比這般更委屈的事情了吧。
既如此,那沈江月也應當收手了吧。
都好幾天過去了,還沒有香雲宮的消息。一眾舞女們一邊為了過幾天的考核而加倍努力練舞,一邊整日豎著耳朵注意著香雲宮的人來了沒有。
孟之平時就不愛跟其他人一起,她總是在院子的一角自己練習以及休息。
這天下午,終於有生麵孔踏入雲韶署的大門了。
眾人都停下動作圍聚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討論。
“誒,你說這些會不會就是香雲宮的人?”
“肯定是!看這衣服麵料,還有哪個宮就連下人都穿得都如此好的?”
為首的是一個瘦瘦的太監手裡拿著拂塵,身後跟了一隊小太監。
孟之站在人群外看來人不是上次那個討厭的胖太監王濤,心想或許又是哪家娘娘點人去跳舞的吧。
李嬤嬤上前問了些什麼,然後引著一群人進了院子。
那些人徑直走到雲韶署正廳的門前,為首的那個站在正中間,兩邊的小太監分站兩旁。
那太監低眉掃了一眼下麵的眾人,待眾人噤聲之後清了清嗓子才開了口。
“傳皇上口諭。”
眾人一聽是聖旨,連忙跪了下來,低著頭仔細聽著。
“雲韶署人才藝雙絕,朕心甚慰。朕之愛妃,醉心於雲韶署之舞技,欲學之。聽聞雲韶署有女幽桐,舞態生風,舞姿翩然,特旨此女,為貴妃沈氏之舞教,悉心傳授,勿負朕望。”
那太監傳完口諭,緊接著開口。
“敢問幽桐姑娘是哪位?”
最遠處的一個角落站起來一名女子,內斂含蓄,果然不錯。
“奴才在。”孟之低下頭應了下來。
“恭喜姑娘,這個機會是貴妃娘娘特意向皇上給您求來的,您可莫要辜負皇上和貴妃娘娘的期待啊。”
話罷,瘦太監便領著人出去了。
在聽到聖旨的那一瞬間,孟之感覺到所有的氣血都湧上頭部,臉上迅速升溫。
看來這貴妃沈氏還是沒有放過自己。
舞女們都被李嬤嬤趕回去練舞,路過孟之麵前,那些人還都三倆結伴故作歎息地說早就知道是這樣了。
“嬤嬤,我不想去。”孟之看著李嬤嬤,頭一次說出這麼荒謬的話來。
“這可是聖旨啊傻孩子。”李嬤嬤頭一次看到孟之這麼排斥一件事情,心中也不是滋味。
孟之暗暗攥緊了拳頭。
晚上睡覺時孟之沒有蓋被子,快入冬了,晚上非常寒冷,第二天一早孟之就發燒了。
今日本應當去香雲宮給沈貴妃授課,因為孟之突如其來的生病而擱置了。
“你這傻丫頭!要我說你什麼才好!”李嬤嬤指了指孟之,雖然語氣埋怨,但眼底是心疼。
“你明知這件事情事躲不過去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那沈貴妃要在除夕宮宴上獻舞,這個時間是死的,我生病的話能拖幾天就賺幾天,嬤嬤你莫要擔心。”孟之嘴唇乾裂又蒼白,聲音有氣無力的地說,“我心裡有數的。”
她不敢跟李嬤嬤說,自己其實還抱有因自己生病討嫌使得皇上收回成命的一絲絲期待。
太天真了。
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李嬤嬤拿她沒辦法,隻好派了一個小太監去香雲宮走一趟解釋清楚。
可誰成想,這小太監去時一個人,回來時帶了一隊人。
他們手裡都捧著精致奢華的盒子說是貴妃娘娘擔心孟之,特意選了些頂好的藥材補品來給孟之養身子。
好不惹眼。
孟之正在喝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直接將含在嘴裡的熱茶噴了出來。
孟之知道自己定是又要被當成活靶子了。
這招捧殺沈貴妃還真是屢試不爽啊。
退了燒在床上又休息了一天,孟之隻能認命地準備去香雲宮。
正午的陽光很好,她在屋子裡曬了一會兒太陽便覺得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推開房門時,門外正在交談的一個舞女不屑地看著孟之開始陰陽怪氣。
“可不就是嘛!要不說有些東西那麼金貴呢,人家貴也有貴的道理。”這兩個舞女看著孟之紅潤的麵色,借此發作。
孟之隻瞥了一眼,她轉身關門沒有言語。
“你這話說的,有的東西卻貴的也沒道理不是?”
“哈哈哈,是我狹隘了……”眼看孟之沒有理會自己且抬腳要走,站在左邊的舞女叫住了孟之。
“幽桐你說呢?”
她們這些小舞女早就嫉妒孟之了,先前是嫉妒孟之的美貌,但美貌這東西都是天生的,要怪隻能怪自己爹娘,她們一直找不到由頭發泄。如今更是嫉妒孟之的運氣,竟然能得貴妃娘娘賞識,這是少了多少高香才攢出來的運氣。
孟之本不想理,她心情正不好,偏有人往她槍口上撞。
“要我說,有的東西都沒能貴起來的道理。”
那倆人顯然是聽懂了孟之的諷刺,生氣地指著孟之。
“你!”
“我怎麼了?”孟之握住那人的手指,將她掰向另外一邊,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後勾起唇角,“不服啊?你有本事你去唄,反正我也不想去。”
雖是實話,可孟之偏說得顯擺至極。
這種機會豈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我好心奉勸你們,請管好你們的嘴,要是還管不住就彆怪我不客氣了。”孟之鬆開自己的手,然後故作嫌棄地拍了拍。
那舞女的手已經被攥得發白。
“你們不也知道,我上麵可是有人呐。”孟之彎起眉眼,“小心著點哈。”
沈江月想要捧殺孟之,那孟之不好好利用利用這份“殊榮”都對不起她的良苦用心。
都是些女人,她不屑於跟她們爭吵,可不代表她動嘴皮子就會輸。
平時見孟之都是獨來獨往也不跟人交往,她們還真以為孟之的性子軟弱,可不料孟之還會這般冷言相對,氣勢也不弱。
特彆是孟之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溫和,反而變得冷厲無比,她們不由自主地產生畏懼。
她們不知道的是,這些壓迫感的神態和動作都是孟之現學的。
孟之好歹也跟晏簫那個瘋批見過三次了,特彆是晏簫的眼神。晏簫單單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畏懼,再加上那些富有威脅意味的語言,往往會在人心底留下些許陰影。
孟之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人,將自己代入一下瘋批的角色說些唬人的話嚇嚇小姑娘應當是不成問題的。
再加上現代的孟之跟一些年輕人一樣身上都有那種淡淡的瘋感,沒事就懟天懟地懟空氣,天不怕又地不怕的。
那兩個舞女被孟之給唬住了,一邊你你你個不停,一邊又相互扯著跑去練舞。
她冷著臉踏出雲韶署的大門,往香雲宮走去。
孟之到的時候沈江月正在院子裡曬太陽。手邊還放著各種果子蜜餞,糕點小食。
她剛踏進院門,迎麵撲來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應當是沈江月的孩子。
孟之怕他摔倒,連忙護了一下。
這小孩看著孟之道了一聲謝便紅著臉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