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沈江月身邊服侍的冬雨見了孟之之後朝沈江月示意了一下,沈江月放下手中的碗碟特意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沈江月拉著孟之的手,彎著眉眼,遠看好似她們倆關係多好似的。
“姑娘來了!你身體可好些?”
孟之跟她對視了一眼,麵上卻擺不出熱絡的樣子。
這後宮中的人都這麼能裝嘛?這種生硬地社交讓她很不舒服。
孟之抽回手,按禮數請了安,然後回答沈江月的問題。
“回貴妃娘娘的話,隻是尋常的風寒,奴才身體現已經大好,多謝娘娘掛念。”
“那就好,本宮還想著若你再不好起來就叫太醫署的人過去看看了。”沈江月說話柔聲細語的,全程都是笑眯眯的。
當著外人的麵,沈江月做做樣子也就罷了,這在自己的宮裡怎麼還是這副樣子?
“貴妃娘娘莫要折煞奴才了,奴才何等身份,怎敢勞煩太醫署的大人們。”
“你如今是本宮的舞教,當然擔得起!”沈江月拉著孟之進屋,“來,我們進屋說。”
“去,讓鈺兒進屋裡做功課。”邊走邊向冬雨交代道。
冬雨行禮應下便向六皇子走去。
沈江月挽著孟之的胳膊,讓孟之感覺很彆扭,她的右手僵著不敢動彈。
到了香雲宮的正殿,還是上次她們來選拔的時候的房間,房間正中間空間很大,很適合練舞。
房間門口兩邊各站了一個宮女,諾大的屋子裡便再沒有其他的下人了。
“以後我們就在這裡練舞你覺得怎麼樣?”沈江月鬆開孟之站在大殿中央的毯子上轉了一圈。
“可以。”孟之將雙手放在身前,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不過,奴才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孟之抬眼看了一眼沈江月的反應。
“你說。”沈江月大大方方地看著孟之的眼睛,麵上也沒有一絲不悅。
“為了貴妃娘娘的安全考慮,奴才建議在娘娘練舞的時候這殿內要候著些人。”孟之頓了頓繼續說道,“若屋子裡沒有其他的人,奴才是不會開始授課的。”
“這有什麼關係呢?”沈江月不明白孟之的意思。
“奴才奉皇命指導娘娘跳舞是莫大的榮幸,自當儘心儘力。”孟之低著頭說道,“可奴才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貴妃娘娘的玉體康健。多叫些人在一旁候著時刻關注娘娘的狀態奴才也放心,望貴妃娘娘理解。”
“本宮當是什麼事呢,這不是冬雨去待六皇子了嘛。”沈江月聽完並沒有不悅,反倒是笑了笑。
“娘娘,至少需要四個人,否則奴才是不會授課的。”孟之鄭重地說。在她有限的認知中,身為寵妃,宮裡的下人自是不會少,可孟之從剛剛踏進香雲宮之外卻沒見到幾個下人,特彆是偌大一個披香殿,殿內竟無人值守。
在孟之心裡,這沈江月是個表裡不一、心思深沉的女人,敏感些總是好的,要是到時候出些什麼問題,誰能給自己作證?
“好的,都依你。”沈江月臉上的笑微微一頓,轉而繼續笑著應下,“你這姑娘心思真是細膩。”
“如此甚好。”孟之點了點頭。
沈江月叫了門外的兩個宮女進屋,並讓她們又叫來兩個人,孟之這才放心步入正題。
“不知貴妃娘娘可有心儀的曲目?”
孟之知道宮裡這些貴人跳舞不像她們從基本功練起待基本功紮實了再練曲子,這些貴人追求速成,往往是直接學成曲。
“嗯……本宮想跳《折枝舞》,不知在除夕宮宴前能不能學會。”
聽到《折枝舞》孟之抬眼看著沈江月。
直覺告訴孟之沈江月想學習這支舞蹈不是巧合。或許沈江月早已知曉孟之給晏簫跳過這支舞,才如此大費周章地堅持讓孟之來教她。
可孟之並不想教她《折枝舞》,一是這支舞對身體柔韌性和舞蹈功底要求很高,二是她現在有點害怕這支舞,她現在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會想到晴棠苑的那個男人。
“貴妃娘娘,恕奴才多嘴,這支曲子不好學。”孟之試圖用委婉的話語拒絕沈江月。
“我知道的,可這支曲子本宮實在喜歡得緊。”沈江月滿眼真誠,“本宮想在宮宴上為皇上獻舞,應當沒有比這支曲子更合適的吧?”
沈江月說得沒錯。
《折枝舞》是雲韶署少有的獨舞,也不隻是雲韶署的專屬舞蹈。
當年靜太妃宮宴上一曲《折枝舞》,憑借其曼妙的舞步再配上悠揚的韻律曾一度在京城掀起一番《折枝舞》的狂潮,引得無數女子爭相模仿。
近些年也有不少後妃用這支舞給皇上獻禮。
“好吧,不過在正式學習之前,奴才要看一下貴妃娘娘的功底,然後會對舞蹈動作進行適當的調整。”孟之不能因為私人原因而逃避這首曲子便應了下來。
“沒問題。”見孟之願意教自己了,沈江月肉眼可見的開心。
一下午孟之都帶著沈江月練習基本功,看了看沈江月的身體條件和舞蹈功底。
沈江月的先天條件並不是很好,《折枝舞》的很多動作做起來都會有難度,孟之將她的身體條件狀況如實告知。
本想著沈江月會知難而退重新選個簡單一點的舞蹈,可沈江月拉著孟之的手認真地說:“本宮會加倍努力的,有勞舞教了!”
孟之隻好應下,回去要好好想一想舞蹈改如何改編。
從香雲宮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孟之還要回雲韶署練習自己的舞蹈。
過幾日就要進行選拔考核了。
當孟之推開臥房的門時,裡麵正在交談的人都噤了聲看向孟之,看她們這般心虛的樣子,孟之不用想就知道這群人在說些什麼,孟之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爬上床睡覺。
這幾日孟之上午練功,下午去香雲宮,晚上還要練舞忙得是腳不沾地,雲韶署的其他舞女也越發疏遠她,就連蘭芝也不怎麼跟她說話了。
這天上午,李嬤嬤將孟之叫到了屋裡。
“你這幾天累壞了吧?”李嬤嬤給孟之倒了一杯水,試探地開口。
“還好,沒有很累。”孟之接過水喝了一口。
“這幾日看你奉皇上的命令要教沈貴妃跳舞,還要準備後日的考核,整日兩頭跑,瞧著都餓瘦了。”李嬤嬤看著孟之。
“嬤嬤,你到底想說什麼?”孟之聽出李嬤嬤語氣中的猶豫,放下茶杯。
“你看這次的禦前舞選拔先不參加了行嗎?”李嬤嬤這才開口。
她知道孟之是個要強的性子,也是個倔的,不知道能不能勸得動孟之。
“為何?”
“你這段時間做沈貴妃的舞教太過高調了,我擔心你鋒芒太過。”李嬤嬤歎了一口氣,“再說了若你真的被選上,你又要何時練舞?難不成要其他人也陪你晚上訓練嗎?
“嬤嬤,這兩個不衝突。”孟之不想放棄這個機會,“若真被選上了我會湊時間跟大家一起練舞的。”
“怎麼不衝突?我這都是為你好,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她們是怎麼議論你的……”李嬤嬤知道孟之會這樣回答,有些生氣。
“我為何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做沈貴妃的舞教本就非我所願,如今聖旨已下我還沒處說理了呢,再者說考核是憑實力說話,若選中了我她們不服也得服,若沒有選中我,我自己認了,也不正如她們意了?”
“若你沒有被選上,你當真以為真能像你說的那般算了?”
“嬤嬤這是何意?”李嬤嬤的反問讓孟之心裡打起了鼓。
“實話告訴你吧,昨日貴妃派人告知,說後日考核她要過來觀看。”李嬤嬤說,“你說她為什麼要過來啊?”
還能是為什麼?
孟之心裡已經有了成算。
若孟之被選上了,究竟是孟之自身的水平高還是礙於沈貴妃的麵子呢?若孟之沒有被選上,這可是沈貴妃親自認下的舞教,讓她的麵子往哪放?
這沈江月還真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這幾日見多了她溫和的一麵,孟之都快忘記了自己當初被她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這次她竟然還想讓李嬤嬤為難。
“我知道了嬤嬤。”
“我知曉這件事對你很不公平,可機會還有得是……”李嬤嬤話還沒說完便被孟之打斷。
“誰說我要放棄了?我就要參加。”孟之態度堅決,“到時候憑本事說話,若我贏了,這結果是我想要的;若我輸了,我倒是無所謂,沈貴妃要是覺得被下了麵子隻能自己受著了,誰讓她偏要來看的?”
孟之最不在意的就是無關人員的感受了,她隻在乎有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嬤嬤,到時候你多找些人打分,一切就按照最公平公正的來,不要在意其他的。”
“唉,好吧,這畢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考慮好了。”李嬤嬤沒想到自己勸了半天反倒把自己勸進去了,不知該說什麼好。
轉眼就到了考核的日子。
一大早李嬤嬤就叫人將整個雲韶署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迎接沈江月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