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謝宮秋連滾帶爬從江羽的身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灰塵,拍完前頭拍後頭,人在緊張的時候就會裝作很忙。

她看過原著知道烈火之下才是真正的禁地寶庫,原書的男女主也正是因為意外摔入烈火才發現此地彆有洞天。

但原著也沒說這烈火距離地麵還挺高啊。

以至於她剛無意間把江羽當了人肉墊子使,搞得本來是救人一命的事情險些變成了殺人未遂,小少年的身板本就弱,雖說是半妖,但畢竟是花妖品種,嬌滴滴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摔壞。

她甚至還慌亂之中扯掉了人家的頭繩,整得江羽現在烏黑的頭發披散滿身,顯得更嬌滴滴了。

但總要麵對,謝宮秋拍乾淨天絲白衣,雙手奉上頭繩,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撓頭:“你沒事吧。”

江羽沒回應,低垂著腦袋,自行從地上爬了起來,也抖抖身上的灰塵,熟練紮起剛被扯掉的頭發,這次綁了幾圈紮了個可緊的高馬尾。

他看向謝宮秋,謝宮秋本以為他又會說什麼驚世駭俗之言,或者控訴一下自己始亂終棄將人趕走的行為,沒想到他卻隻是鞠了個躬,道:“謝謝。”

“哎?”這下輪到謝宮秋呆了下,她招呼的手將出未出,“但你認識路嗎?這裡可不能亂跑,會死人的。”

少年轉身離開的步子微頓,耳根迅速染上薄紅。

很明顯,不認識路。

謝宮秋咳了聲,雖然不適時宜,但當時兩人的那尷尬“爬床風波”總要麵對,她目光閃躲,但努力措辭說道:“我已經罵過有蘇落了,也借了些書來你可以翻閱翻閱……”

江羽又抬頭看著謝宮秋,那雙淺墨色瞳孔裡的情緒複雜,上下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猛然闖入的大動靜打斷。

咚——

又有人掉下來了。

楚未仇落下來的姿勢明顯優雅很多,靈巧翻滾卸力爬起,掃視四周,看見謝宮秋還溫柔笑笑:“本來還以為你想和他同歸於儘呢,不過幸好沒猜錯,謝長老又不是個壞人。”

謝宮秋眉頭微蹙,總感覺他話裡有話,不過她本來就憑直覺不太喜歡楚未仇,已經習慣了,便乾脆回道:“膽子不小,也不怕賭錯。”

“不過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那邊已經有人打起來了。”

“看這靈氣波動,莫非是四澗書院長老,和那些想要奪寶的馭獸門的人?”

“正是。”謝宮秋若有所思道,“你想找的寶物也在那個方向,怎麼樣要不要去搏一搏?”

“謝長老不去嗎?”

謝宮秋搖頭,道:“作為書院長老,偷拿書院禁地寶物,傳出去有些丟人吧?”

她出現在這裡要是被其他長老發現,那可有口難辯,尤其是那頻繁對她示好的十二長老,原著劇情裡,他對此處禁地的上心程度尤為。

“那我豈不是羊入虎口。”楚未仇也和狐狸似的門清,見謝宮秋不動他也不動,“擅闖禁地不論放在哪個門派都是重罪吧?何況還處於入門試煉,若被長老抓到試煉資格必會被取消。”

謝宮秋是真不想和這種人虛與委蛇,但又不得不甩開他才能進行下一步,隻能道:“來都來了,莫非你甘心止步於此,更何況,憑你的能力在各位長老麵前掩藏自己,雖然困難,但也未必不是不可能吧。”

肉眼可見地,楚未仇原本散漫的身體驀然繃直,眼神微凝,“這次總不會是有蘇落說的吧。”

“猜的。”自然是原著上寫的。

“謝長老可真火眼金睛。”

謝宮秋不可置否,指了指一直未出聲的江羽:“帶他一起出去,我幫你一起掩藏來過這裡的事實。”

一直沉默一言不發的江羽臉上明顯劃過拒絕,在他拒絕的話語說出來之前,謝宮秋已經語氣生硬道:“跟著他出去,不許拒絕。”

江羽沒接話,雖然看上去還是不太想走。

楚未仇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忽然放鬆下來道:“真有意思,身為書院長老卻對擅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看向江羽,饒有興致:“還會願意冒險救隻小半妖,這半妖我看他分明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謝宮秋哪想聽他廢話,索性邊威脅邊催促道:“還不快去的話,等馭獸門的人被長老們打服了,我看你還能不能完好無損地出去。”

楚未仇應道了聲好,謝宮秋突然走上前兩步在江羽邊上彎腰偷偷摸摸低聲道:“他定會偷拿,你也跟著偷拿點寶物。”

謝宮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畢竟那寶庫裡的東西,遲早被男主褚知行搜刮一空,反正褚知行寶物夠多,少一兩件也問題不大,但這少的一兩件都夠普通炮灰活得滋潤了。

在不遠處一字不落都聽到耳朵裡的楚未仇神情有點複雜:……

拍拍手總算送走了那兩人,謝宮秋如釋重負,但沒完全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根據原著劇情,男女主落入此地後,無意中尋到了一處寶庫,在寶庫中收獲了不少前期對修為增長大有裨益的靈丹妙藥,更是給小鷂洗髓伐骨,日後修行速度趕上男主做個鋪墊。

再後來四澗書院被男主率領正道剿滅,男女主故地重遊,在神力相助下,禁地又一次打開,於是他們再次來到禁地中把之前沒能帶走的寶物統統帶走,分發給小弟們。

不過這次有所不同的是,他們在通道的另一側儘頭發現了尊雕像。

雕像已然殘缺,地麵上的痕跡無聲訴說已經有人很早之前就先行來過了。

就算時隔多年,那座雕像附近仍彌漫著衝天的妖氣和恨意,暗紅色的血跡滲入牆麵,有種令人窒息的陰森。

似乎曾有個暗道。

再結合四澗書院那些個弟子臨終前所說,這暗道多半是通往真正的禁地寶庫。

會是誰來過呢。

答案呼之欲出,多半就是大反派江晝月。

因為就像有蘇落偷偷和自己說的那樣:“隻有在妖王一脈出現的時候,真正的禁地才會出現。”

男主小弟楚未仇當時扼腕歎息,嗚呼哀哉,他那靈敏的鼻子早就嗅到,單憑這殘餘的靈氣波動,都能推斷出此地先前定是有頂級法寶,實在可惜被人拿了。

謝宮秋當時看原著,也替主角團惋惜,畢竟他們不拿就是反派拿了。

不過這次,這禁地寶物最好既不給男主,也不被反派拿走。

她沿著石壁向寶庫相反的方向緩步前行了許久,直到看到不遠處就是死路一條的牆麵。

就當她打算鬆口氣,想著也許大反派是挑彆的時候誤入禁地的,並非這次和男女主一起時,一座掩藏在漆黑中雕像靜靜地矗立在麵前。

在這種氛圍下,哪怕雕像本來不可怕此刻也顯得有些詭異。

謝宮秋一想到那個反派大boss說不定就在附近,簡直頭皮要炸了,呼吸放得輕緩。

然而她四下掃視,回頭看這一路,腳下厚厚的灰塵,顯現出隻有她一個人的腳印。

那個大反派應該還沒來。

謝宮秋謹慎地從乾坤袋裡掏出了張符紙,一旦附近百米內有妖氣這張通訊符會立刻告訴她,反派又是妖王,其妖氣定然是渾厚無比,恐怕他一從朱雀火裡掉下來,這符就會亮。

這也是她敢冒險前來的底氣。

其實也不是為了什麼天下大義,不得不說謝宮秋不過是為求自保,畢竟那大反派率領妖族出世後屍骨遍野,四澗書院作為較出名的正道之一,又與男女主關係不好,無論是男主不伸出援手還是女主給反派吹吹耳旁風,書院都隻怕難逃一劫,而她也難逃一死。

所以她得找機會在反派前來之前想方設法滅了這裡。

麵對那妖孽的反派,能削弱一點是一點。

深呼吸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謝宮秋抬腳跨過青石門階,與青石雕像相碰的瞬間,預想中的堅硬沒有到來,雕像興起水般的波瀾。

原著不是以反派視角展開的,自然也沒寫這走入通道的瞬間,本來就因禁製而微末的靈氣波動竟然會瞬間徹底消失,她不甘心再次試著催動靈氣,卻完全阻滯。

毫無靈氣,這象征著本來打算用做保命底牌的符紙都失去作用。

但來都來了,就這麼後退還是有些不甘心。

在昏暗中聽覺愈發靈敏,第六感感受到有危險在快速靠近,謝宮秋來不及吐槽,迅速拔出烏玄抵擋額前,這才堪堪擋住。

鐺一聲掉在地上,這才看清是幾支鋒利的鐵箭。

此地沒有靈氣,莫非攻擊也是純粹的冷兵器?

想到經常在書中看的法子,她抓起地上的小石頭投擲出去,滴溜溜滾了老遠,甬道卻毫無動靜。

莫非暫時安全了?

她持著半懷疑的態度緩步前行。

結果又聽箭簇道道飛射而來,黑色掩藏的長路裡簌簌聲不斷。

“靠!狗血戀愛小說搞這麼危險的副本乾什麼?”

這話從南穀開始就想吐槽了。

原本看原著,還以為就是條普通的暗道罷了,畢竟男女主進去看了看啥事沒有,現在想來極有可能是反派破了機關,才讓褚知行故地重遊時毫發無傷就到終點。

這暗道用石頭探路完全沒有用,隻要人一經過,便會隨時發出暗器取人性命。

思索間也不知道這次又是碰到了哪裡,堅硬如烏玄劍擋走一道箭簇,反作用力亦是震得謝宮秋頭嗡嗡的,然而後頭又有接連不斷的箭矢破空而來。

眼前漫漫長路掩藏在漆黑之中,全然看不見儘頭,似乎能將人的勇氣都吞噬殆儘。

一支箭矢擦過肩胛,謝宮秋本來就隻是個剛開始修行路的普通人,長時間神經緊繃全神貫注是在是件反人類的事情,百密終有一疏,劇烈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

箭鋒竟然還有倒鉤的小刺,扯下一塊皮肉,瞬間鮮血淋漓。

劇痛鑽心入骨,謝宮秋前行的步伐不得不停下,下意識想用靈氣止住血流,卻驀然想起,在此處靈氣都被封印了。

好在傷口不大,簡單包紮一下也能湊活,隻是這路還要不要繼續走,放棄的念頭剛在心頭萌生,就猶如泄洪的浪潮般難以阻攔。

隻在第一重機關而已,如果繼續向前走,會不會有可能麵臨死亡的威脅。

死在異世禁地裡的話,恐怕腐爛也沒人替她收屍,更何況她隻是想回家而已。

削弱反派,應當還會有更穩妥的辦法吧,也許真的沒必要冒這個險。

說起來當時的反派若也是被封印修為的情況下,能一路走到終點,也是個實打實的天賦卓絕。

要不然人家怎麼能是和男主抗衡的反派呢。

但既然是反派的話,也應該會有外掛才對,說不定這些機關並不會攻擊他。

不過無論怎樣都是猜測,誰也不知道反派的視角。

她又看了眼遠處,根本望不到儘頭,那個原著中出現的終點殘破雕像也壓根兒不見蹤跡。

仿佛是聽見謝宮秋心中的猶豫般,忽然無數箭簇又從四周的牆麵破空而來,有如箭雨般道道落下,強行逼退入侵者。

不得不說,反複麵臨這種非死即傷的危急絕境,她的劍術增長飛快。

一步退、步步退。

刀光劍影眼花繚亂,掌心微微沁出汗,眼看又要因體力不支再次被箭簇劃傷,卻見熟悉的翠綠色藤蔓橫空出現,擋住了不少的箭簇,叮叮當當全落在地上。

一輪攻擊過去,總算得空喘息,謝宮秋深呼吸平複過快的心率,扭頭見小少年的側臉緊繃,疑惑道:“江羽?你怎麼回來了?”

江羽是半妖,妖氣又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難怪貼在門口的符沒動靜。

“我好像聽見你受傷了。”說罷他又彆過視線,小聲道,“你沒什麼事就好。”

謝宮秋茫然“啊”了聲,想起自己肩胛上被箭簇擦破血肉模糊的傷口,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另外他行為舉止怪怪的,還似乎不願和自己說話,莫非是真的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江羽回答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同時響起,“我沒有理由生氣。”

似乎蘊含著某種委屈的情緒。

謝宮秋心中吐槽,原來他也會委屈啊,還以為這朵笨笨的小嬌花不會委屈呢。

江羽猛然轉頭看過來,瓷白的臉頰飛上紅暈分外鮮豔,難得語氣中有明顯的震驚情緒:“我不是什麼笨笨的小嬌花!”

啊……?

不對不對不對!她把os說出口了?分明不可能做這種蠢事!反應慢半拍的謝宮秋瞬間醒悟過來,手背上的複寫符明示般忽明忽暗,還帶著點灼燒感。

她喃喃自語:“要命。”

邦——

猛然間又聽見身後傳來重物落第的巨響,謝宮秋趕緊回頭看,然而那出口微弱的光已經徹底消失。

這條甬道被徹底堵死了。

這下是真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