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話本故事裡的主角總有各種機緣,哪怕是走在路上都會有錢從天上飛下來。
男主路過了個山洞,那山洞裡也必須藏著些寶貝才配讓男主進去。
姍姍來遲找過來的謝宮秋隻看到了男女主並排進洞穴的背影,身後還跟著一些看上去就很能打的世家弟子們,落在末尾的少年還有點眼熟。
貌似好像真的是那朵花妖。
真是,他怎麼老和男女主混到一塊,男女主有不死光環他作為炮灰可沒有。
謝宮秋歎口氣,問道:“你要是在獸潮來臨緊迫的情況下,路過一個危險的山洞會拐進去看看嗎?”
身後的楚未仇心情看上去不錯,和散步似的篤悠悠走過來:“不去。萬一裡頭是條死路呢。”
他在謝宮秋的邊上站定,上下打量了兩眼眼前的巨型山洞,嘖嘖稱奇道:“裡頭還有巨量的靈氣波動,搞不好有好幾個金丹期在裡頭打架呢,你不會打算進去吧?”
謝宮秋煞有介事道:“這就是同樣是人,你撿不到法寶的原因。”
“法寶?”楚未仇顯然是個腦子轉飛快的,驚訝飛過眼眸,再次認真打量這個和普通山洞,除了大上些沒有其他差彆的山洞,“莫非此處就是四澗書院的禁地?”
“那去不去?”
“原來那兩外來門派的溜進來就是為了此處。”楚未仇所有所思,又毫不客氣亮出了自己懷疑道,“隻是十二長老隨隨便便就把自己門派禁地抖落出來,讓我有些不太放心啊,況且就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山洞……”
謝宮秋乾脆對他的懷疑置若罔聞,見男女主一行人的背影徹底淹沒在山洞的黑暗裡,便直接跟著他們後邊也進山洞。
山洞裡黑燈瞎火的,也不知修仙類小說為何總喜歡把藏有機緣的寶庫都設置在些陰暗角落,非男主氣運逆天找不到的地方。
探出神識摸索,卻發覺這洞內大得出奇,不知有什麼東西在作祟,神識離開不過半裡地便被黑中的東西吞噬殆儘。
娑娑的,還有著生物爬行而過的聲音。
這種場合該說不說,鬼、蛇和蟲子三大恐懼物都非常合適出現。
謝宮秋搜刮腦海裡對這段劇情的描述,再三確認應該不會出現怪力亂神或者和南穀那樣太過嚇人的骷髏舞場景,隻要不主動作死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她這才下決心再往裡走上幾步。
幽暗的燈忽然從邊上亮起,轉頭見猛地出現的半張臉,生生嚇了謝宮秋一跳。
等整張臉露出來,原來是楚未仇,他估摸著也不是故意嚇人,因為他見謝宮秋一抖也跟著一嚇。
“十二長老耍劍如此威風,原來還怕鬼。”
回過神來後的楚未仇似有些戲謔,“不過我還是不解啊,就這麼把書院禁地抖落給我聽嗎?”
反正打前陣的男女主已經走很遠了,後頭也沒人會跟進來,壓低聲音聊便不會有人聽著,謝宮秋乾脆回複這個老在狐疑的少年道:“你是白鈺姑娘的未婚夫吧?”
她從認出那楚未仇就是那名在南穀和白色狐狸待在一塊的少年後,就趕忙聯係上有蘇落,畢竟路上凶險,她腦子犯抽了才會和一個第一印象不舒服還不知底細的人共行,尤其是在殺人越貨常見的修仙世界。
儘管楚未仇在原著劇情裡並不是個反派設定。
“嗯?”這下輪到楚未仇猝不及防了,明顯拿燭火的手一頓,“有蘇落和你說的?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從一開始就?”
“那至少能確保你現在不會反水。”謝宮秋毫不意外,前進的步伐停下:“況且我也不是白讓你進禁地的。”
山重水複疑無路。
黑暗仿佛被無形之刃斬斷,在洞穴與外界交界處戛然而止,踏出甬道,便仰頭見無垠的森林如海,樹高直衝天際,奇珍異獸若山間精靈翩躚。
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簡直叫人有些醉意。
饒是楚未仇這種情緒控製極強的人,眼中也掩不住驚異之色。
謝宮秋雖然也震撼於眼前景象,但眼下不是春遊,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完成,她俯下身仔細觀察環境,不過她到底隻是個普通人,觀察片刻無果後轉頭看向楚未仇:“現在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能找到前頭的一行人去了哪條路嗎。”
“這也是有蘇落和你說的?”
“嗯。”謝宮秋點頭。不過她不敢明說,有蘇落傳達的原話是“那人是白鈺的未婚夫,他狗鼻子忒靈敏,那日見過你一麵這次定然是認出你了”。
對各種氣味特彆靈敏,果然是原著裡的楚未仇。
楚未仇並未多言,指向正中的路:“我不知道你要跟著他們做什麼,不過你不一定能趕得上,這條路上的血腥味很重,會很危險。”
他若有所思道:“而且,我沒法動用靈氣了,這裡有封印修為的禁製。”
“我也一樣,畢竟禁地麼,危險和機遇並存咯。”
謝宮秋有原著劇情護身,倒也沒有很緊張,留下句話便大步向前走去。
她篤定楚未仇會跟上,因為在原著裡,楚未仇就是個熱衷於各種秘境禁地的設定,越危險他越愛湊熱鬨。
奇幻絢麗的森林就像是夢境一樣安逸美好人畜無害,目光跟隨蝴蝶振翅飛舞的方向,還能見長著美麗斑點的小鹿在樹叢中跳躍。
半個時辰前,跟隨男女主來到此處的一行人,剛才還頗有怨言為何要走這條路,在見到如此瑰麗景象後,不約而同閉上了嘴。
小鷂身後的幾位乍舌:“如此人間仙境,竟藏在四澗書院中。”
“還是小鷂妹子冰雪聰明啊,竟然能給我們找到個這樣的好地方。”
對於這些人翻臉如翻書,小鷂雖已無言以對,但並未表現,還是好心提醒道:“褚兄小心些,這裡恐怕就是那處後山禁地。”
褚知行也在思考:“後山禁地非書院長老不能開,為何今日卻敞開大門。”
一隻小兔蹦噠路過,它沒見過外來客,便湊在一人的腳邊,又驀地被人彎腰抓住後脖頸,小兔掙紮蹬腿幾下未果,在頭身被那隻手一折為二後徹底僵直。
幾個動作不過在呼吸間結束,反應過來時,那人手血淋淋地從兔子腦殼裡掏出,熒色的妖丹滴溜溜躺在掌心中。
忽然有人大叫道:“妖獸,這裡遍地都是妖獸!”其興奮之意溢於言表。
“還是空有靈氣,沒有攻擊力的妖獸。”
相互之間對視一眼,眾人便如鳥雀狀一哄而散,有如狼入兔窩。
小鷂沒見過這場麵,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就近從一人手中抱走了隻小兔崽。
那人見自己到手的兔子飛了,頗為氣惱,又介於打不過褚知行,隻能質問道:“你要做什麼?”
小鷂蹲下身摸摸兔子小腦袋,放它走後道:“這裡大部分的妖獸已經開靈智了,它們又沒有作惡,你們不必為了妖丹做事如此決絕。”
見褚知行沒動,那人的膽子似乎大了些,向小鷂嗤笑道:“隻是妖獸而已,就算開了靈智,就算和人類般聰明,也不過是妖獸,你知道妖丹對我的意義有多大嗎?”
小鷂被反問得有些遲疑:“有多大?”
他的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貪婪:“能讓我成仙人,坐擁無上權力美人的仙人!”
樹枝飛速抽條升騰,驀地打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大驚,舉起劍防禦:“還有樹妖?妖獸果然邪門。”
話音剛落,他又被抽了一記。
怒火找不到地方撒,便轉移向就近的小鷂,“不幫同門幫兔子,你也真是奇怪。”
又見其他同伴手上都拿著幾顆妖丹,他分外眼紅,乾脆撕破臉皮罵罵咧咧道:“你也就仗著褚兄喜歡你,不過我看他也忍不了你多久。”
話罵完便有些後悔,眼見小鷂突然沉默,褚知行微微蹙眉,他趕緊向遠些的地方跑去
過了半晌,小鷂才緩過來,淚水醞釀,她輕輕吸了吸鼻子,蹲在地上仰頭看著一直都不為所動的褚知行,道:“褚兄,你是不是也覺得妖族和人類的性命是不平等的。”
褚知行認真思考過,才儘力選了個不傷感情的回複:“對不起,但誅妖邪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我看著你一路上放走了很多很多妖獸卻無動於衷,已經是對我道義的最大讓步。他默默將後半句話藏在心底並未說出。
但褚知行這回答與變相承認又有什麼差彆。
“我一直覺得你的想法會有變化,果然是我太可笑了。”小鷂慘然笑笑:“如果我是妖而非精怪的話,我是不是早就被你斬在劍下了。”
終於問出了懷揣在心中許久的問題,哪怕沒有得到答案,她也如釋重負般,從地上慢慢直起身,乾脆獨自離開。
也許是這座森林看上去太過安全,褚知行一時竟沒有立刻追上去,直到小鷂落寞的身影沒入林中。
隻是小鷂跑路的方向與謝宮秋過來的方向一致,嚇得謝宮秋趕緊找了課樹躲在其後,生怕被小鷂發現。
該說不說,穿書這段日子,她技能點全點在心驚膽顫的東躲西藏和跑路上了。
楚未仇跟著躲藏,忽然在身後說道:“這麼怕被人發覺,原來長老您也不能進禁地嗎?”
謝宮秋沒給他抓住把柄的機會:“你也不能,你替我瞞著我也替你瞞著。”
她又道:“站穩了,第一重天要撕裂了。”
“什麼?”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楚未仇,隻見腳下的大地肉眼可見地震顫,天穹在裂開,真正的天崩地裂在發生。
謝宮秋惡狠狠吐槽道:“這兩人吵架連著天地都能一起裂,不愧是他們。”抱緊大樹的手死死抓緊。
猛然見燎原火海熊熊燃燒從不遠處的地縫中噴湧而出,霎那間的火舌翻湧足有數十人高,仿佛能焚燒殆儘一切般,有如活物在其中掙紮。
隱約間甚至能聽見尖利的嘶鳴。
如此超越現實的事物在眼前出現,仿佛隻需呼吸便能觸碰到它極致的烈焰噴息,就像是人類親眼見到了神明的降臨,這是普通凡人難以承受的神跡,謝宮秋有些呼吸不暢。
然而這不過是此方大世界的冰山一角。
楚未仇也有被驚到,駭然在眼底劃過,不過他到底是原住民,接受現實得頗快,還能分神回憶知識喃喃道:“是隻已經死去的朱雀,其焰千年不熄。四澗書院禁地究竟是何方,竟有此種上古妖獸。”
“不過這些火竟沒有燒到我們這裡來,倒是在燒其他人呢。”
謝宮秋鬆開了抱樹的手,調整呼吸:“這地方有自己的評判標準,一路上的小妖獸我們都沒有去傷害,所以不會燒死我們,隻會趕我們走。”
她並沒有先去救江羽而是放任他跟著男女主,也是因為她料定江羽這朵嬌弱的小花妖定是做不到殺妖取妖丹這般殘忍的事情。
楚未仇的話音微挑:“那路邊很多被掏空妖丹的妖獸屍體,豈不是。”
謝宮秋回道:“那些掏妖丹的,死定了。”
但因果報應,孰是孰非皆難定奪。
謝宮秋忽然聽見耳邊傳來楚未仇忍不住笑意的聲音:“這評判標準是真好啊。”
她奇怪地看了楚未仇一眼,那人眼底似反光瘋狂的火焰。
這人分明在獸潮的時候鼓動其他人去殺妖取妖丹,如今又支持殺妖人死罪,真是矛盾。
未過多久,火焰的聲勢漸漸平息,但仍在逐漸蠶食那些個剛才殺妖殺得興高采烈的人腳下的地麵。
有人已經跌入火焰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蒸發。
有人手裡拿著妖丹還不肯放手,大聲哭叫救命,又不甘放棄將妖丹儘數吃下,希望妖丹能如同傳聞一樣讓他借得仙人力量脫困。
隻是凡人軀體無法承受過多的靈氣,不過幾個呼吸暴體而亡。
有人從地上爬起來,指向謝宮秋所躲藏的平台,大聲喊道:“那邊安全!”
聽到大叫,謝宮秋下意識轉頭,遙遙看見那人拿著熟悉的雙刀,刀鋒抵在一個熟悉的人脖前。
火海之中,有棵藤蔓被灼燒,用枯藤一點一點向前蔓延出條細細的路,搖搖欲墜。
楚未仇果然狗鼻子靈敏,僅一眼遠看便認出了那被挾持的是誰,道:“那小妖不是你新收的弟子嗎?之前在南穀也是他受傷最重如今又是被綁架,怎麼還挺倒黴。”
“是倒黴。”
楚未仇看熱鬨不嫌事大,眉尾微挑繼續道,“用藤蔓類妖物烤在火上探出條活路,雖然殘忍,不過倒不失為個好……。”
他識趣地閉上了嘴,因為身側那人第一次看上去好像真的有點生氣。
烈火熊熊在燒,就好像回到了當時江羽的夢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