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師姐,暫時放心,我比你醒來的要早一些,睜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人正在鎖籠子,他身邊沒有其他人。
我比較傾向於阿律師姐,根本就沒被抓下來。”
黎糖聽了這話,勉強算是被喂了一顆定心丸。
“不過話說回來,你我被那片海迷惑,阿律應該也是如此,她若是沒被抓,現在又在哪呢?”
可憐黎糖心誌不堅定,是所有人裡麵唯一一個中招的,因此阿律和宿白硯的情況她一點也不知道。
反倒是宿白硯麵露深沉。
黎糖沒看見,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當時他因為恐海動彈不得,話都幾乎說不出來。
阿律背對著兩人蹲在地上用樹枝劃拉地麵,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見她專注,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一步一步朝著海麵前進的黎糖身上。
原本想讓阿律去提醒黎糖,拽她回來。
可再一回頭就發現那丫頭一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一片空洞,好像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壓根看不見黎糖一步步朝著海麵走去一樣。
見指望不上她,他這才撕開裙擺蒙上眼睛朝著海麵奔去。
如今阿律在哪兒,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江律這個人,周身的氣息一直很奇怪,似乎在本源上隱隱與他有共通之處,黎糖與其擔心她,倒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
“阿律師姐肯定沒事,我常聽人說,隻有修為較低,且心智成熟再有一定構建夢境思維能力之人才會被海妖的歌聲蠱惑。
阿律師姐的情況與我們恰恰相反,或許她現在還在岸上等著我們,我們得儘快出去找她彙合才行。”
黎糖想了想,覺得小師妹說的有道理,當即抹了把眼淚,堅定道:“我明白了,你說得對,放心,師姐一定會儘快帶你出去的!”
宿白硯回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笑了笑:“嗯,我相信師姐。”
黎糖又問那倆個大哥:“大哥,不知道這海妖挑選母體,除了要優先年輕女子之外,還有什麼要求啊?”
大哥:“嗯,第二個的話,應該就是要健康,雖然這裡比較黑,但是天亮了就好了。
我曾經在天亮的時候看到過健壯的男子和健康紅潤的女子被帶走的畫麵。”
黎糖頓時將提起的一口氣鬆了下去。
說來慚愧,她自己因為不是很愛吃飯不愛運動,修為也不是很高深的緣故,瘦的像雞仔兒,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而小師妹更不需要擔心了,她雖然個子竄的高,但是看起來胸前平平,整個人一把骨頭撐在那兒,也不是很健康。
黎糖突然開始慶幸了。
“大哥,海底世界居然還有天亮這一說嗎?”
在她足不出戶的認知裡,應該是越深的地方越黑暗,海底都已經多深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光照射進來?
大哥:“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海底世界雖然被稱為海底世界,但也有它自己的運轉規則,不知你們是不是修仙者,你們若是修仙者的話,應該會知道有個說法叫一花一木一世界。”
黎糖:“一花一木一世界?”
她還從未聽說過,腦子裡麵一天天都是背丹方,背丹方……要不就是學院的考學,綜測之類的檢測。
她平時又不愛看正經書,隻喜歡看一些情情愛愛的畫本子,沒人和她講大千世界,她自然無從得知。
黎糖:為自己狹窄的知識麵兒感到後悔,這次回去一定要多讀書。
“正所謂一花一木一世界,說的就是,在每一個得天獨厚的飛升大能的領域裡,都會在方寸間的壁壘裡衍生出一個小世界,所以,它也有另外一個名字,也就是方寸世界。
這海妖一族於萬年前剛好有一個得天獨厚的飛升大能,他在飛升後就留下了這樣一個方寸世界。
而且,之所以稱呼它為‘方寸’,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本體就是一個透明的巴掌大小的盒子,並且世界運轉規則和正常世界差不多,但是也可以根據使用者的偏好進行調整,很顯然,我們現在就在這個方寸世界裡。”
黎糖不解,她舉手:“那這位大哥,不瞞你說,我們是被一片海域迷惑才進來的,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手掌大小的方寸透明盒子呀?”
大哥耐心解釋:“那是因為海妖一族的幻術能力,他們提前在你們的位置上施展了幻術,讓你們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片海,從而通過這種方式將你們拉入方寸。
實際上,在你們看到海的那一刻,方寸的本體就已經偷偷藏在你們身邊,隻待你們跳了海,進入了海妖的結界,就會自動被傳入這個方寸世界了。”
宿白硯了然,難怪當時看到江律在用樹枝扒拉地麵,眼神空洞仿佛在看彆的東西,想來是沒有受到幻境影響,看到的畫麵和彆人不一樣。
並沒有發現在幻境裡,黎糖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幻海。
仔細想想,確實也有詐。
堂堂清瀾宗小路的儘頭,怎麼可能會是一片海,若真是如此,柳胥舟也不會提議讓她們走這裡。
退一萬步來講,又怎麼可能就連住在這裡十幾年的原住民黎糖都沒有發現過這片海呢?
一切都是幻境,這才是真正合理的解釋。
怪他掉以輕心,還恐海,壓根沒敢仔細看周圍,沒能第一時間識破海妖的幻術。
黎糖習慣性瘋狂吹彩虹屁:“大哥真是學識淵博!一定是博覽群書的大文學者!”
這倒是把那個好心的大哥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黑暗裡,他撓撓頭,客氣了兩句。
黎糖見那大哥說的開心,也趁熱打鐵:“大哥,說來說去,咱們這兒有人逃出去過嗎?”
那大哥一時語塞,還是和他同一個方向的另一個沒有說過話的男人接了話茬。
那人嗓音聽著有些蒼老,似乎是上了歲數。
“咳咳咳,這個……小丫頭,憑借你們兩個,還是算了吧,老漢的兒子是個金丹期的劍修,不也遭到了這群海妖的毒手?直到被拉出去的前一刻,有人和我說他試著逃了好多次,都沒能跑掉。我這才故意被抓進來,就為了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黎糖心裡一沉,金丹期都逃不了,那她和小師妹兩個人是不是玩完了?
現在傳音給師尊讓他來救命還來得及嗎?
他應該也不想年紀輕輕喜當師祖吧?師尊也才六百多歲而已。
想了想,黎糖決定試一試。
她暗暗雙手掐訣,但奈何掐了半天都沒有任何靈力反應,她搖了搖頭,收回了手。
她就知道,這群海妖把她們的儲物袋都要收走,定然是不能叫他們處在一個有靈力的地界的。
等等……既然不能用靈力,那她剛才怎麼可以將耳釘裡的儲物袋拿出來,又將裡的藥丸拿出來?
黎糖覺得有哪裡不對,她決定再試試。
摸著耳釘,心念一動,儲物袋裡的東西被她拿了兩樣小巧的出來,她又試著將這些東西塞回去,一樣成功了。
她心下一喜,拿出一把法器,想試試能不能驅動,但結果告訴她隻是徒勞。
真是奇了怪了,好像隻有儲物類的法寶能用?
周圍嘰嘰喳喳漸漸響起了說話聲。
“他要是還活著呢?”
“那老漢就和他一起出去。”
“那他要是……”
“老漢也不獨活了。”
問這話的人徹底閉了嘴。
黎糖也歎了口氣,轉過身來麵向宿白硯。
卻見她眸色淡定,絲毫不為兩人以後要被拉出去生孩子這件事感到憂愁。
黎糖有心和她說說這事兒,但看她這樣,想了想又實在不想傳播焦慮,小師妹能多開心一會兒就讓她多開心一會兒吧。
她閉上眼,靠在籠子上假寐,腦子裡飛快思索逃跑方案。
方案換了一茬又一茬,她漸漸困倦,最後竟真的睡了過去。
身側,宿白硯看向她那被一隻半開口的堅硬貝殼抵住後頸壓出的兩道紅痕,莫名有些不爽,長臂十分自然的將熟睡的少女攬進懷中,自己靠在貝殼條杆上,也闔上眼。
靈力不能用,魔力也不行,但是魔息可以。
隻可惜他魔息一直在潰散,用一點少一點,用在這裡顯然得不償失,還是多和黎糖有些肢體接觸,攢攢再說吧。
魔息與魔力不同,這東西是魔修的本源,就像正道修士的靈根一樣重要,靈根散,那麼這個人也就徹底喪失了修行的資格,換之魔族也是一樣。
這也是宿白硯這麼著急來清瀾宗找伴生物的根源。
他為自己莫名的行為找了借口。
*
阿律手裡的斧頭已經不見了,但她體質特殊,不中幻術,而幻術是進入方寸的媒介,路祁沒辦法把她關在方寸世界的海底監獄裡。
但想到她方才答應了什麼,他也就無所謂關不關了。
路祁就是方才海上那隻海妖。
他最近剛成年,可作為海妖一族的繼承人,他的血脈力量還沒有完全覺醒,長老要求他快速找個母體替種族誕下孩子延續血脈,他沒辦法拒絕,也拒絕不了。
因為不主動就要被強製。
如今,海妖一族凋零,後代越來越少,血脈越來越稀薄,作為下一任海妖王,他有義務,也必須替種族延續出更為強大的血脈。
但他不想被當成一個繁衍的牲畜那樣做那種事,受早逝的父母熏陶,他總認為,這種事情,就是要和愛的人一起做才行。
於是,在他的極力爭取下,他和長老做了一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