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教闖子什麼呢,快住嘴吧!”張世亮摁住她的肩膀,急忙打住滿嘴跑火車的李曳星。
見氣氛不對,蘇堯紅拉著滿臉問號的蘇堯均溜之大吉,葛禦齊搖搖頭,背手離開,隻剩下一頭霧水的江破雲和滿臉通紅的張世亮。
什麼畫本,什麼技術,她們到底在聊什麼?
江破雲往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看著她。
李曳星瞟了張世亮一眼,將葉闖往前推了一步,調侃道:“三年前呢,闖子從外頭回來,不知怎麼,突然問起我男女情愛之事,這不巧了嗎?我平常的愛好就是看畫本,至於內容嘛……”
她將兩掌並起,上下倒了個個兒,做了個口型。
——倒過來。
江破雲恍然大悟,怪不得葉闖口吐虎狼之詞,乾儘流氓之事,敢情是拜了位祖師爺啊!
他同情地看了張世亮一眼,對方抿唇不語,看得出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見氣氛詭異,李曳星找補道:“哎呀,我和老張還有點事,你們聊,好好聊哈。”她在說“好好”二字時,衝葉闖挑了挑眉,而對方聽懂了她的暗示,耳根騰一下紅了。
李曳星拉著張世亮跑了,留下沉默的二人。
半晌,江破雲雙手環胸,揚眉道:“說說吧。”
葉闖瞥了他一眼,吞吞吐吐一番,“就是……三年前,你……”
“你讓我碰了你一下,所以我就想再碰你一下。”她兩隻手胡亂地比劃著,也不知想表達什麼。
“但是我又怕你……覺得我奇怪,所以我就學了學,看看彆人是怎麼做的。”
靠啊,明明就是學彆人怎麼追老婆的好嗎?!
葉闖內心咆哮,而麵上仍是一副羞澀的純情模樣,眼神左瞟右瞟,絲毫不敢抬頭。
“然後呢?”江破雲雙手環胸,眸光冷峻,“恐怕不僅如此吧,你還學到什麼了?”
又是這副清冷的神色。
他無需開口,隻要一個眼神,便能輕易勾走她的魂魄。
她不再閃躲,扭捏作態從不是她的風格,她要掌控一切,要欺身而上,要他再也無法豎起冷硬而清高的軀殼來反抗她。
她揚起下巴,故意貼近他,熠熠的雙眸蒙上一層不可言說的薄障,“學會了怎麼讓你哭。”
江破雲:……?
他聽得雲裡霧裡,蹙眉後撤一步。且不論葉闖那不懷好意的神色,光是聽這句話,就知道她沒憋什麼好屁。
葉闖眉目間的侵略之意不減反增,有一股看著掌中之物徒勞掙紮的淡定與玩味,她提醒道:“你記得我在洛南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江破雲大腦一片空白,隻聽見四個大字——
“我、要、上、你。”
江破雲猶如五雷轟頂,僵直在原地。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回想起她的一舉一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是動真格的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關的這三年,無論是打水練功,還是吃飯睡覺,總是會想起你。除你之外,我從未碰過其他人的腰,也從未被其他人摸過臉。”
“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為之癡狂的人。”
她依舊那樣熾熱地看著他,目光落到他微張的唇瓣上,輕聲道:“阿寧,濫用美色是不對的。”
“我什麼時候濫用……不是,我從來沒有故意釣著你啊。”
葉闖一歪頭,回答道:“有啊。你忘了?”
用清冷的目光望向我,卻問我為何執劍;明明不喜歡被他人觸碰,卻向我伸來了手;知道我有意纏著你,卻容許我跟在你身後;問我為何對你動心,卻主動撩撥我的心弦。
將我拒之門外,卻又為我敞開一扇門;對我冷眼相待,卻從未掙脫我的懷抱;明明對我百般縱容,卻仍不承認對我心動;明明為我墜落神壇,卻在痛苦至極時喊著我的名字。
深知我為你而沉淪,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為我而失態,卻要拒我於千裡之外。
阿寧,你觸碰我,不是神的恩典,而是喂食幼獸的餌料。
她替他撥開粘在發梢處的花瓣,輕輕撚在指尖,心念道:“你誘惑我、撩撥我,風輕雲淡地說著讓我臉紅的話,你以身作餌,讓我淪陷,步步引誘我,卻在我想要靠近你時,拒我於千裡之外。”
“於是我不再小心翼翼,我口出狂言,我以下犯上,我以為會生氣,可你並沒有,你默許了我的大膽。”
“所以這一切都得怪你,怪你讓我認為,觸碰你是我的唾手可得。”
葉闖看向他,說道:“你拿一塊肉去引誘一頭幼獅,等它上鉤,卻又將肉扔掉,”她走上前去,攏過他的鬢發,“你猜猜看,等它長大了,會做什麼?”
江破雲聞言眸光一閃,就要往後退去。
葉闖搶先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往自己懷裡一拽,“會吃了你。”
撲通——
暮色,屋內,床榻上,她將他壓到身下。
葉闖扣住他的手,俯身一吻,輕點過他的頸側,牙齒細細地碾著他的一層薄皮,唇間染上了一味溫熱的雪香。
江破雲將頭偏向一邊,含笑道:“癢。”
葉闖在他耳邊吹了口氣,“這就癢了?”
趁他慌神,她伸手撓向他的腰側。兩人你一下我一下,在床上互相撓癢癢。
“好了好了,”江破雲撥開她作亂的手,攏過自己掙開一角的衣領,“你方要說什麼?”
葉闖一拍腦袋,起身爬到床邊,端過條案上的湯藥,遞到他的麵前,“你先把藥喝了,我去拿個東西。”
她匆匆瞥了他一眼,翻身下床,羞紅著臉繞到了屏風後,不知去拿什麼東西了。
江破雲盯著那半碗苦澀的湯藥,心一橫,一口悶了下去,草藥苦烈,直衝他的鼻腔,激得他皺緊了眉心。
“阿寧,”她手捧著一個長方的木匣,快步奔到他身邊,單腳一踏飛上了床,她臉頰通紅,先把木匣往身後一藏,湊過臉去,“阿寧,我可以嗎?”
他不答,將碗放回桌案上,回身反問道:“你拿的是什麼東西?”
葉闖抿唇,將木匣呈在他麵前,打開了它。
江破雲盯著木匣內躺著的東西,失神片刻,不動聲色地往後一退,“不行,我拒絕。”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饒有耐心地解釋道:“我做好功課了,阿寧,你信我。”她將那小畫本反反複複看了百遍,已是記得滾瓜爛熟。
實操如何暫且不論,這理論知識可是十分豐富。
葉闖湊過身去,將手掌覆蓋在他的指節上,“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破雲垂眸,將下唇咬出點點白印。
她將木匣放置一旁,乘勝追擊道:“自古都是女子在上,你若不信,可以試試我的能耐。”
江破雲抬眸,忍俊不禁道:“真的?”他手肘撐在身後,依著葉闖的動作緩緩向後躺去,任由她鉗製住自己的雙腕。心跳如擂鼓聲狂震,快要衝破他的胸腔。
“真的。”她單手摁住他的雙腕,高舉過他的頭頂,另一隻手抬起他的後腰,隻一下便扯去了他的腰封。
衣襟微亂,任君采擷——她眼前便是這般光景。
她俯身,吻過他的眉心,聽到身下人一顫,笑出了聲。
“你騙我,”他的眼尾泛著一點淡紅,吐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他的手指蜷起,陷入錦被之間,唇角勾出一個弧度,輕吟道,“小騙子,我可不傻。”
“阿寧,”她望向他的眼底,“你獻給我,好不好?”
江破雲偏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卻將肩頭往前一送,把自己的脖頸展露在她眼前,“阿闖,可是藥很苦,我也怕疼。”
他用餘光觀察她的反應,自耳根燒起一爐春香。
她傾身,輕咬一下他燒紅的耳垂,問道:“疼嗎?”
他不說話。
她偏頭,吻住他的耳根,又問:“疼嗎?”
他無言,卻呼吸亂顫。
她順著耳根一路向下吻去,舌尖輕舐過他的喉結,輕聲問:“疼嗎,阿寧?”
他不回答,卻漏出一聲喘息。
葉闖默然,隻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她知道,無論她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都不會推開自己,隻會咬住下唇,眼角含淚,柔柔地喊她卿卿。
他不會生氣的。
這樣想著,她放開他的雙腕,雙手向下遊走,剝開他的一層衣物。
“卿……阿闖,”他撐起半身,擋開她作亂的手,慌亂道,“不要這樣,好嗎?”
箭在離弦,豈是能說停就停的。
她如此純粹地望著他的眼睛,卻企圖融入他的身體。
“阿寧……”她那原先淩厲而冷傲的雙眸此時變得濕漉漉的,看得出有一點委屈。
他向後一躲,撥開她伸來的手,“不行。”
她的手被晾在半空,失落地放下。
“你又避我,阿寧,你又避我一次。”她的雙手繞開他的雙臂,撐在他的身後,逼得他避無可避,“若你在上呢,你還會這樣嗎?”
他聞聲一怔,對上她的眼眸,刹那,他亂了方寸。
江破雲垂頭,望向自己淩亂的衣襟,雙拳緊攥,卻又鬆開。
女子好像生來就是承受的那一方,可倒過來想,她們若想在上呢?
葉闖是與眾不同的女子,她霸道,有一顆仗劍天涯的俠心,她生來無畏,有著不可一世的傲氣。
她不願委身人下。
而他願意成全她,包容她,滿足她這一願望。
“好,我應你。”他卸力一倒,跌入月光之中。見她愣住,江破雲伸手環住她的後頸,讓她撞入自己的懷抱,吻住她的雙唇。
她跌落至雪香間,迷了心神。
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學會了如何吻人。
“阿寧,”她細細描摹過他的輪廓,探向春色間,“阿寧,不要怕,放鬆。”
江破雲緊咬下唇,雙手環住她的脖頸,呼吸亂得不成樣子。
“放鬆,阿寧。”
他痛呼一聲,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全身不受控製地輕顫,“輕一點,阿闖。”
葉闖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阿寧,彆怕,我在這,我會保護你的。”
“不……呃啊!”他吃痛地向後跌去,又被她撈入懷中。
葉闖向他揚起的頸間吻去,鼓勵道:“阿寧,你真漂亮。”
這話要是放在平時,隻會讓他撿起那副風流公子的麵具,不甘示弱地反過來誇讚她,惹得她受不住動手為止。
而當下卻不行了,光是努力地維持自己矜持的姿態,便已然是用儘了力氣。
江破雲的雙手虛虛地搭在她的肩頭,漸漸地脫離了她的動作,滑到了自己的身側。
他雙目失神,脖頸在空中劃出一個脆弱的弧度,像極了無力反抗的瀕死之人,溺於洋流之中,任巨浪拍打。
猛地,他抖出一聲壓抑而急促的喘息。似是被自己的聲音驚到,他捂住自己的嘴,不肯再發出聲音。
葉闖被他那般激烈的反應驚到,一時間不敢有所動作,下手過重的愧疚讓她軟下心來,不再執著於施展自己傲人的耐力。
“阿、阿闖,”他望向她,小聲乞求道,“到此為止,好嗎?”
良久的沉默之後,她還是選擇放開他。
她吻過綴在他唇角的殘淚,安慰道:“一切依你,我們慢慢來。”
江破雲彆過她的鬢發,用手背擦去她鬢角的汗珠,顫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害怕了,阿闖,對不起。”
身體被人窺探的感覺讓他恐懼而陌生,這場與常理相悖的□□對他來說是一種壓滅自尊的脅迫。
憑心而論,他願意屈從於她的身下,但身體一時無法接受這種磨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