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告彆林江寒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夏初躡手躡腳的開了門朝臥室走去。
但還是被老媽逮了個正著。
“你還知道回來?”陸寧站在臥室門口,“誰家女孩子大晚上這麼晚了才回家”。
“我都這麼大了,我又不是小孩兒,自己又不是回不來”。
“你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夏建青從臥室走了出來及時攔住了母女倆的爭吵。他大概已經在這種氣氛之下慢慢習慣了。
“吃過了嗎”?
“已經吃過了”,夏初微微點頭,但實則她還空著肚子。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撒了謊,隻不過是想早點結束與父母的交流,以防在短時間之內還會產生新的矛盾。
“我先休息了”,轉身進了臥室,聽著母親還在喋喋不休地和父親爭論著關於自己的教育問題,夏初已經聽膩了,索性將自己蒙在被子裡。
2.
手機突然震動了下,夏初火速從被子裡探出頭。
“姐妹,怎麼樣?這麼晚回去家裡人沒說什麼吧”?
“彆說了,一進家門我還以為我媽要給我來個女子單打,但是就說了幾句,希望安穩度過這個假期吧”。
“哈哈,姐妹,祝你好運”。
夏初發了個無奈的表情,這正是她此刻的真實心情。
鈴聲突然響起,是林舒月打來的。
“怎麼□□不發了,突然又打電話”?
林舒月從對麵傳來激動的聲音,“你還記得咱們初一班裡那個和咱倆玩兒特彆好的喬伊嗎”?
夏初從大腦裡仔細搜尋這個名字,最後終於在最底層的記憶裡找到了這個人。
“怎麼了”?
“她要轉來咱們學校了”。
夏初還在慢慢組織關於喬伊的記憶碎片,林舒月顯然更激動一點,她特意把聽筒拿的遠了點,聲音已經快要衝破她的耳膜了。
“還記得咱們仨當時義結金蘭”。
“打住”,夏初仿佛被喚醒了記憶,一些當時非主流的交友方式,現在想想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麼死亡的記憶就不必再提起了”。
夏初突然想到什麼,接著說:“她不是當時初一下半學期就轉學了嗎?好像去了西安”。
“對啊”,林舒月說,“但她剛才和我說,她要轉回來了,因為她爸的工作調動,她沒和你說嗎”?
夏初這才想起來,當時因為喬伊轉學沒和她說,賭氣之下,夏初刪掉了喬伊的聯係方式。所以之後關於喬伊的一切,她都無從得知。
“我也是後來一段時間才和她聯係,她說現在的那個高中不符合她的三觀,原本以為要就這樣待三年,沒想到剛好碰到工作調動,就可以回來了”。
夏初輕輕應聲,她不知道喬伊現在是什麼樣子,而且當時這個刪掉□□的做法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幼稚。
“反正去了學校應該你就看到了”。
掛斷電話,夏初望著天花板,仔細回想著一些當時的細節,但是大概有點久了,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了。
3.
在家又繼續冷戰了兩天,夏初已經心力交瘁了,在去學校的路上,她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下周回去該好好談談了。
路上已然是昏昏欲睡,一個急刹車直接晃醒了在後排打盹的夏初。
已經到了萬民路口。
想到這周還要見到一個很久不見不知道再相處起來會不會彆扭的多年前的“好姐妹”,她的心好像更累了,重重地朝著路的儘頭歎了口氣。
回到宿舍,之前苗苗的床位上多了一床整理好的被褥,夏初還在想,這不會是喬伊的行李吧,但她記得喬伊應該就住在原來初中學校附近,大概率是不會住校吧。
索性也沒多想,轉身上樓找林舒月。
林舒月正在宿舍整理自己的床鋪,見到夏初進門,便光速閃到夏初身邊。
“我們宿舍突然多了一床被褥,不知道是不是……”
“是是是”,林舒月已經知道夏初要問什麼了,搶先一步回答出了她想知道的問題。
“剛才我剛好碰到她,她又回家去了,晚上自習的時候回來”。
“她家不是在附近嗎,騎個小電驢不就到了嗎,哪還用得著住校啊”?
夏初隨手拆開林舒月遞過來的威化餅,齁甜的口味她一直都不是很接受。
“大概是上高中了吧,這樣省時間”。
夏初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換做是她,她大概是會每天賴在家裡。當然,僅限於初中時期,那個時候成績還算不錯,所以家裡不會有死寂的氣氛。
現在的話,那還是算了。
見林舒月已經收拾好東西,夏初提出要去小城故事坐會兒。以此來消耗晚自習前的時間。
4.
臨近晚自習前,林舒月帶著夏初吃了附近最好吃的麻辣燙,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學校。
每次自習前,教室裡總是充斥著各種奇怪刺耳的聲音。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但從中又多了一些竊竊私語的感覺。
“那個女生走錯了”?
“不應該吧,這都開學多久了,馬上這學期都要結束了,這都走錯,那就是腦子……”
夏初踩著鈴聲進了教室,教室裡永遠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按老班的話說就是一股死味兒。
進教室前就已經看到老班和郭魔頭朝著這邊走來,隨即進門輕咳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朝向了剛進門的夏初。夏初抬了抬下巴示意,同學們了然於心,頓時收了聲。
視線所及之處,坐在角落裡一個女生,低著頭,看不清模樣。
老班和郭魔頭站在前門處,時不時眼睛瞟向坐在角落裡的女生,嘴裡還嘟囔著什麼,夏初沒有聽清,想要聽清時,郭魔頭已經走了。
老班走進了教室,環視了四周,眼神定在了那個女生身上。
“新同學,來前麵”。
女生已經微微抬起了頭。
“這是咱們班新來的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喬伊”。
“沒了嗎?”看著已經不在出聲的喬伊,老班問,“不在多介紹一點”?
喬伊沒有說話,隻是瞟了一眼老班。
老班見狀也沒多說什麼,板著臉,隻覺得可能失了麵子,便安排喬伊先坐在了李路前排的空位置上。
“彆說話了啊,自己複習,完了就該期末考了,自己都學會了嗎?”於是就有了接下來十幾分鐘的狂熱輸出。
“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善茬”,見老班出了教室,安舒悄聲地說。
5.
喬伊與夏初印象裡的喬伊完全不同了。
夏初從記憶碎片裡拚湊出來的喬伊,是開朗的,老師眼中很喜歡的那種學生。學習成績很好,經常被拿來當模範例子。記憶中的她是一頭齊肩短發,而且習慣性笑著和彆人說話。但眼前這個喬伊,披著一頭烏黑的長發,是清冷的,身上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栗。
不知是不是錯覺,走下台的喬伊朝著夏初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不足以察覺。
她在想一定是錯覺,時隔兩年,一定會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但她又在想,如果不是錯覺,那她興許還記得。可是記得又怎麼樣呢,沒有互相參與的兩年,變了多少,夏初不敢確認。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變得很從前不太一樣了。
課間,大家都在討論著喬伊,夏初時不時朝著後麵看一眼,李路正在和她搭話。
李路大概是見過她的。
眼神飄忽不定中突然和目光中的人對視了一眼,夏初慌亂中轉過了頭。轉過了頭是在期待時隔多年的問候還是想著不要過早來重新拾起這段記憶。
但她總能感覺到對視中喬伊不易察覺的微笑。
夏初將這種感覺歸類為“自戀狂的發作過程”,因為她覺得隻有自戀的人才會注意這種可有可無的事件是否會發生。
但兩個課間都不見喬伊走向夏初的位置。
夏初似乎是內心安定了些。
但由於清冷的感覺,大家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喬伊。在寢室當然也不例外。
安舒為了避免先開口說話,突然與往常不同,靜靜的坐在床邊。
“大家好,我叫喬伊,以後就是一個寢室的了”,話語中,似乎聽不成任何感情含量,但能看到她好像在勉強擠出笑容,“以後還請大家多多照顧了,我不會經常在宿舍住的”。
隨即轉頭看向站在門口刷牙的夏初,走了過去。
“怎麼?這才多久就忘了我這義結金蘭的姐妹了”?
“……”
“好了,不逗你了,好久不見老朋友”。
原來即使很久沒見,依然可以很自然的說出這些話,“好久不見,喬伊”。
安舒看向已經洗漱結束趴在床上的徐詩語,小聲嘀咕著,“好像也沒有很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