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謹行看著自家女兒越發挺拔的背影,心中萬般柔情,輕聲喚道:“卿卿。”
慕憐一個激靈,忙看向樹間,隻見小花靈已沒了身影。
“爹,你怎麼來了。”慕憐努力掩藏起心裡的慌張,露出一個笑容。
慕謹行道:“無事,聽說你近來勤奮練功,路過後山便想來看看。卿卿真是懂事了許多,還記得你小時候,一拿起劍便哭個不停。”
聽著慕謹行追憶往事,慕憐乾笑兩聲,“女兒總是要長大的,我也想能夠練好劍法,保護爹爹和天虞。”
“好。”慕謹行笑著點頭,“此次你同顧晚意外得到九級劍靈,雖險卻也平安歸來了,是宗門之福。”
他頓了頓,問道:“在秘境中,可曾見到過什麼人嗎?”
慕憐心跳加快了些,麵上仍舊是一副尋常樣子,“沒有啊,靈劍秘境不是隻有本門弟子才能進入,且設有陣法限製,這個月就隻有我和顧師弟進去過。爹爹,怎麼了嗎?”
“隻是照例問問。”慕謹行目光沉下兩分,隨即笑道:“顧晚的傷已經好了,卿卿不去看看他嗎?近來你們關係似乎親近了許多,與人為善,這是好事。”
“我正要去呢。”慕憐收起劍,撒嬌道:“爹爹,你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會盟在即,一定有許多事情要爹爹操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待到慕謹行腳步遠了,慕憐才回過頭去,低聲說:“出來吧,已經沒人了。”
小花靈躲在一片樹葉後麵,鬼鬼祟祟探出半個腦袋,看見慕謹行走了,連忙飛回了慕憐兜裡。
“卉卉,你怕我爹做什麼?他又不會把你怎麼樣?”慕憐不解,小毛球的膽子像是豆腐捏的,一碰就碎成了渣。
“卉卉要留在卿卿身邊,跟卿卿一起玩,不要被送回去。”小花靈聲音堅定。
慕憐嘴角揚起一絲笑容,雖然小毛球總是咋咋呼呼的,還很能吃,啃起靈石來像隻老鼠,但有它在,也多了些熱鬨。
大多數時候,她總是一個人,有一隻小跟寵的體驗,還是不錯的。
當然,在小花靈尖叫著誓死保衛自己的那堆靈石時,慕憐還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卉卉,你再叫我也不會同意把靈石都給你的。”慕憐指了指少的那堆,“這些,留給你。”
又扯過一塊桌布包起剩下的那些,“這些,給顧晚,”
“為什麼顧晚的比卉卉多,卿卿壞!”小花靈撲騰著翅膀,努力表達自己的不服。
慕憐把桌布打了個結,“你小,顧晚大,他多一點不是很正常。彆鬨了,以後你就知道我今天的決定有多正確。”
原書裡顧晚在會盟前拚命修煉,對於靈石的需求本就大,慕憐還夥同季疇克扣了他一部分。當然,什麼都不能阻止男主的崛起,顧晚還是在會盟上大放異彩。
既然如此,不如趁熱打鐵,在顧晚麵前刷一波好感度,為後期保命築牢基礎。
慕憐這麼想著,在鏡子前反複練習看望病人的標準笑容,直到臉都快僵了才出了門。
紅梅樹還活著,長出了些新芽,顧晚的院裡靜悄悄的,前幾波來看熱鬨的人早被杜衡打發走了,是以此刻連隻鳥雀都沒有。
慕憐清清嗓子,柔聲道:“師弟,我來看你了。”夾得嗓子快冒煙了。
顧晚正運氣調息,被這一聲擾得氣息亂了大半。他從靈劍秘境裡出來也有好幾日了,這是慕憐第一次來探望他。
暈過去前,慕憐眼中的擔憂神色還印在他的腦海裡,可待他醒來,卻連慕憐的衣角都沒見著。師姐說,她如今很勤奮,每日晨起練功至傍晚方歸,十分忙碌,抽不出時間來。
顧晚彆扭地閉上眼,從前也不見她這樣刻苦,偏偏他受了傷,慕憐就忙起來了。
“師弟。”慕憐又敲了一遍門,已經日上三竿,顧晚應該早就起了吧,難道是不在房裡?
才養好傷就卷起來了嘛,慕憐心裡不住地感慨,魔族身體就是好,就要是換了她這幅小身板,傷成那樣,早咽氣了。
見無人響應,慕憐便準備先回去了,才抬腳,忽聽得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晚穿著素白單衣,重傷後神色還有些不佳,慕憐很煞風景的想起了一句——要想俏,三分孝。病弱小郎君,也蠻帶感的。
“小師姐,今日怎麼不去練功?”顧晚臉上淡淡的,是他一貫的作風。
慕憐也不計較,把一兜子靈石往顧晚懷裡一塞,笑盈盈地說:“師弟,這是上次你和季元亮比試,我贏的靈石,分你一半。”
感動吧感動吧,這麼大方的師姐哪裡找。
下一秒,靈石便被推回了慕憐懷裡,“無功不受祿,師姐還是拿回去吧。”
慕憐皺眉,抬頭,眼中有些迷茫,還有給錢都不要的人?
“師弟,多虧你打贏了季元亮,我才能贏到這麼多靈石,這是你應得的。”慕憐堅持,她就不信了,還有送不出去的禮。
顧晚聲音很低,“你為什麼……”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這話的後半截未說出口,慕憐疑惑道:“什麼?”她又怎麼了,她可是給男女主留足了相處空間,堅決不作妖,誓死守衛主角的愛情,這麼好的女配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啊。
“沒什麼。”顧晚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明日起我便教你功法。”
慕憐被這突如其來的邀約攪暈了腦袋,“不必不必,師弟你好好養身體重要。”
顧晚對上她的眼睛,平靜道:“你使的撚花訣,手勢全是錯的。”
“是嗎?”慕憐尬笑,“那不是我被靈獸傷到後,許多事情都忘了嘛,估計是撞到腦子了。”
顧晚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來教你。”
慕憐有些不知所措,怎麼男主突然好心了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還是婉拒道:“我找姚師兄教我便好了,師弟你多多休息。”
顧晚眼神暗了些,“姚師兄被大師兄罰去書閣抄門規,會盟前不得擅出。”
“那我找師姐好了。”祝餘溫柔又有耐心,絕對是當師傅的不二人選。
“師姐照顧我多日,耽誤了修行,會盟前都要閉關修煉。”
慕憐愣了愣,還沒張開嘴,就聽見顧晚道:“大師兄事務繁忙,近日都不在天虞。”
她這是沒得選了?慕憐乾巴巴地吐出一句,“那,那就麻煩師弟你了。”
“嗯。”
木門被關上,留下慕憐呆呆地站在門口,摸不著頭腦。不是顧晚主動要求教她的嗎,怎麼她答應了,顧晚還是不高興?
門內,少年眼中露起一絲冰冷的神色,他就知道,不是實在無人可找,慕憐也不會選他。
而門外的慕憐思索半天,隻得出一個結論,顧晚此人,性格陰晴不定。她還是不要試圖去揣測一朵陰暗黑蘑菇的想法了。
*
饒是慕憐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一早就杵在門口的顧晚嚇了一大跳。
“師弟,好早啊。”慕憐露出標準的微笑,目光落在顧晚略顯憔悴的臉上,他似乎沒怎麼睡好,眼下的烏青不減反增。
顧晚淡淡道,“已經辰時二刻了。”
慕憐在心裡換算了下,原本就迷糊的腦袋更暈了,又不用打卡上班,誰家好人七點半就起床啊,夢回高三早自習困成狗的時光了。
心裡雖然暗暗吐槽著,慕憐麵上還是笑著說:“師弟,看你的樣子像是沒睡好,要不你回去再補補覺,修煉不急於一時的。”
“不必。”顧晚這幾日總是時不時夢見幻境中的場景,難得好眠,索性一早便來等慕憐,誰知拂曉將儘天已徹底亮了,屋內的人還沒有動靜。
這便是師姐口中的大忙人。
“行吧,師弟你說學什麼。”慕憐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認命道:“我都聽你的。”
顧晚思索片刻,指了指慕憐的佩劍,“禦劍飛行。”早在去許郡之時,他就已經發覺,慕憐總在逃避自己禦劍。
慕憐眼睛一亮,她想學禦劍飛行很久了,但總怕自己摔下來,不敢輕易嘗試。如果有顧晚在的話,至少能把她定在半空中,不至於摔成半身不遂。
“好。”慕憐拿出自己的碧藍長劍,一臉期待地看著顧晚,“師弟,你有沒有什麼法術,能讓人不從劍上摔下來。”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慕憐許久了,這麼多修仙的人裡麵,難道就沒有恐高的?萬一不小心看了眼腳下,心裡慌亂摔下來了可怎麼辦?
顧晚原本準備的一大套術語都沒派上用場,半天隻說出句,“若無敵人攻擊,應當是不會從劍下摔下來的。”
“哦。”慕憐點點頭,照著他的吩咐念訣、運氣,喚起落英,起飛,才飛起兩三寸高,便身子一歪,踉蹌著摔了下來。
好在離地不過一指高,慕憐站定了,笑容也有些繃不住,她原本體育就差,頭腦發達四肢不協調,這什麼禦劍也太考驗平衡性了。
“師弟,要不你還是想想有沒有什麼法術能用吧。”
顧晚神色凝重,像是有些後悔主動提出這樁差事,卻還是認真道:“不用怕,我接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