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彆死(1 / 1)

慕憐又蹲守在了靈劍秘境入口處,無聊地坐在地上拔草,淒涼得想哼一曲小白菜啊地裡黃。她從幻境裡出來已經整整八天了,先是被杜衡點了穴位昏睡一天一夜,再然後便是見到慕謹行滿含熱淚地看著她那逼格拉滿的落英劍。

女兒出息了,老淚縱橫,她能理解。但有沒有人來管管顧晚的死活啊!

“爹,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慕憐滿懷期待地看著慕謹行,卻見他輕歎一口氣,“卿卿,不是爹爹不願救他,而是那劍靈幻境玄妙無比,外人便是想進入其中也難得其法。”

祝餘哭紅了眼睛。

慕憐換了身玄衣,毫無顧忌地往草堆裡一坐,她沒哭,但心裡卻是欲哭無淚。自從顧晚生死難料後,係統就不再給她回應了,那也就意味著她可能永遠回不去了。

“卿卿,我們還要等嗎?”小花靈探出半個腦袋,“劍靈最可怕了,他肯定死掉了。”

慕憐一把將它按回兜裡,怎麼喝了那麼多靈泉水,腦子半點沒有變好用,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憐還是很懷念現實中的生活,懷念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雖說她是個孤兒,但也得到過那麼一些溫暖。就這樣永遠回不去了,於她而言,還是難以接受。

小花靈不服氣地往上爬了爬,“卿卿,你是喜歡他嗎?辛夷說,喜歡一個人就會一直等他。”

原主親媽還怪文藝的,慕憐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手裡繞成一個戒指形狀,淡淡地開口,“談不上喜歡吧,你不懂,他很重要,沒有他的話我就沒法回家了。”

“卉卉懂,這是愛情對不對。”

慕憐搖搖頭,懶得反駁,“又是我娘親告訴你的?你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一些關鍵劇情啊,整天跟個行走的語錄一樣。”

不過男主要是真的沒了,隱藏劇情補得再全也沒用了。眼看著就要日落西斜,暖色的光影籠罩了整座山穀,慕憐起身拍拍身上沾的塵土,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也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炎獄焚毀一切,沒有人能幸存。慕憐眼前又浮現出蕭謹憶的模樣,她答應了這個初次見麵的姑姑,沒有對慕謹行提及關於她的事情,心裡卻始終有個疑影。

是不是她真的太容易輕信彆人了,如果按顧晚的意思,早早離開,或許就不會……

“走吧,回去喂靈石給你吃。”慕憐已經完全把小花靈當寵物養了,上次賭顧晚勝過季元亮贏的靈石,大半都進了這家夥的肚裡。

慕憐才走出去兩步,突然聽到小花靈尖銳的叫聲,“卿卿,有鬼呀!”

待她回過頭望去,濃霧中走出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黑與紅混雜一起,像凝固的血液。暗紅的長發披散著,隻眼中還有些許光亮。

慕憐一驚,“顧晚!”

【恭喜宿主完成靈劍秘境副本,積分獎勵清算中。】

久違的電子音響起,慕憐甚至覺得這聲音有些悅耳了。

顧晚提著一把血色長劍,踉蹌幾步,半跪在塵土上。原本就白皙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像是從戰場死人堆裡剛剛爬出來的。

慕憐忙跑上前,蹲下查看顧晚的傷勢,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結結巴巴地說了句,“師弟,你還好吧?”

顧晚隻直直地看著她,像野獸盯上了獵物,慕憐被這眼神盯得心裡發毛,乾笑道:“我扶你回去?”

顧晚乾裂的唇微動,“為什麼是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叫慕憐愣了神。還沒等她回答,顧晚便一頭栽在了她懷中。

慕憐鼻腔中滿是血腥味,抱住顧晚的腰,勉強將他扶了起來。手心沒有感受一絲溫度,冷冰冰的,像是……死人。

“彆死在我懷裡啊!”慕憐苦著一張臉,感受著那一點將斷未斷的微弱呼吸,“顧晚,你再堅持堅持,馬上就到了!”

主峰,新入門的弟子正聚集在除魔殿前,聽戒堂季長老訓話。

季長老拖著一把白胡子,仙風道骨,悠悠然開口道:“天虞門規,不得晚歸,這是因為日主陽,月主陰,夜間靈氣稀薄,是妖魔出沒的時候。”

“爾等新弟子,修為尚淺,若是遇到可疑行跡,要及時報給尊長,不可逞強妄為,亦不可知情不報。”

季長老說著,微微睜開眼,瞧見下麵的弟子一個個屏息斂聲,滿臉專注,心裡不由得十分歡喜,又陶醉地閉上眼,“不過爾等也無需多慮,天虞自有護法大陣,等閒之輩是不能擅入的。”

“長老,有可疑之人!”

季長老正沉醉著,忽聽得一弟子驚呼,眉頭立刻緊鎖,“誰在胡言亂語,本長老在此,安有人敢作亂?”

“長老,是真的有。”眾人也紛紛轉過頭去,隻見一玄衣女修扶著個人性模樣的東西,滿臉不悅地朝他們看來。

慕憐累得直喘,朝前麵一大群人喊道:“光看著,就沒人知道來搭把手嗎?”

季長老猛地睜開眼,白胡子都亂了幾分,“卿卿,你這是做什麼回來了?”

“慕師姐,是掌門的獨女慕大小姐。”有人認出了慕憐,“可她旁邊那個,是什麼?”

一陣晚風略過眾人,將顧晚的長發吹起,露出那張過分蒼白的臉,季長老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這是顧晚?他不是進了炎獄,已經……”

季長老忙招呼身旁兩個大弟子,“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幫卿卿把他抬回去。”

“顧師兄,蕭長老的關門弟子。”新入門的弟子間傳出一陣議論,“幾日前我就聽說他殞身於靈劍秘境了,怎麼會和慕師姐在一塊?”

“你們看他的劍,我在書中見過,是殺神劍炎獄!”

“九級劍靈,顧師兄找到了九級劍靈!”

*

顧晚從淩亂的夢裡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撐著頭打盹的祝餘。

似乎感受到了床上人氣息的變化,祝餘緩緩睜開眼,喜道:“阿晚,你醒了!”

“師姐。”顧晚強撐著要起身,卻被祝餘製止了,“阿晚,你傷得很重,要好好修養。”

顧晚隻記得自己在心魔獄裡勝得很險,狼狽走出山穀時,似乎見到了……慕憐。

祝餘替他掖好被角,又端來熱水,看著顧晚囫圇飲下。

“這次多虧了卿卿,就連掌門都以為你再也出不來了,卿卿還每日去等你,一等便是一整天,日落了才肯回來。”

顧晚喉頭微動,嗆了口水,咳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慢些喝,彆急。”祝餘輕輕拍著他的背。對這個小師弟,她一向憐愛,大約是因為她的親弟弟尚在繈褓中時就被魔族殘害,此事至今仍是她心頭解不開的結。

那一日,她若是沒有貪玩跑出去,興許就能守得住年幼的弟弟了。

因而初次見到與弟弟差不多年歲的顧晚,得知他顛沛流離的童年,祝餘便決心將他視作自己的骨肉血親。

隻是顧晚的命數,未免太波折了些。

“是慕憐救我回來的?”顧晚眼尾因劇烈的咳嗽泛起了紅暈,如同抹上了胭脂,眼底卻儘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可直呼師姐的名諱。”祝餘正色道:“阿晚,你究竟是怎麼從炎獄出來的?”

顧晚緩緩閉上眼,“師姐,我頭疼,想再睡會。”

“好,待你養好了身體再去見掌門。”祝餘吹滅燭燈,將木門輕輕關上。

黑暗中,顧晚的眸子更加清亮。他不敢告訴師姐,在心魔獄中,他見到了兩個慕憐。

慕憐在後山刻苦練劍,紛飛的樹葉落了滿地,直累得手腕酸麻才停下。

小花靈落在枝頭,不解地問:“卿卿,你為什麼不去看看顧晚呢?”

“有什麼好看的,不是有師姐在照顧他嘛。”慕憐隨手綰起垂落的發絲,“卉卉,人呢儘量不要去做電燈泡,影響彆人發展感情,懂不懂?”

“什麼是電燈泡?”

“電燈泡呢就是插在彆人中間發光礙事的東西。”慕憐拾起一朵落花,“對了,卉卉,以後不許一天啃一塊靈石了。”

小花靈懨懨的,“卿卿嫌棄卉卉吃太多了嗎,可卉卉不吃靈石就會睡著。”

“少裝可憐,什麼家庭一天吃得起一塊靈石啊。”慕憐提起落英劍,“你這個大小的花靈,每天啃兩口也就夠維持電量了,剩下的拿給顧晚吧,能贏這麼多靈石也多虧了他。”

“顧晚壞!”小花靈嘟起嘴,“卿卿喜歡顧晚,顧晚不喜歡卿卿,卿卿好可憐。卿卿要把卉卉的靈石給顧晚,卉卉好可憐!”

慕憐無言,跟這種腦子還沒核桃大的小家夥說話真難。

“彆叫了,我每個月的靈石都給你吃。魘妖夢境裡,顧晚他不是救了我嗎?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慕憐撈過小花靈,試圖說服它。

小花靈不買賬,“什麼嘛,他隻是親了卿卿一下,是卉卉把卿卿叫醒的。”

慕憐岔了一口氣,臉漲得通紅,“什麼親不親的,不許亂說,那是人工呼吸。”

小花靈揚起一個諂媚的笑,“卉卉也和卿卿人工呼吸,卿卿可以把靈石給卉卉嗎?”

慕憐強行忍住了把小毛球打暈的衝動,身後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