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憐揪了一把軟趴趴的小花靈,無奈地把它揣進了懷裡,在祝餘的催促聲下出了門。今天是她和顧晚前往靈劍秘境的日子,但慕憐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早知道,就改掉看書一目十行還時不時跳過某些無聊情節的壞習慣了。她原本覺得,這個副本不過是給男主加加金手指,提升戰鬥力,壓根就沒有好看的,現在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杜衡和祝餘將兩人送到秘境入口處,慕憐看著那雲霧繚繞的山穀,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杜衡道:“傳說此處原本是一座山峰,因發生了一場大動亂,被夷為平地。許多前輩修士葬身於此,死後靈氣不散,聚在山穀之中,滋養出劍靈。天虞的弟子一生隻可進入一次靈劍穀,卿卿、顧晚,你們要抓住機會,但也不可輕易冒進。”
祝餘也道:“劍靈分九級,其中九級劍靈隻在傳說中出現過,越往山穀深處劍靈的等級越高,麵臨的挑戰也就更難。量力而行,不要傷著自己。”
慕憐連連點頭,她對九級劍靈沒什麼執念,隻要安安穩穩過完劇情就好。
祝餘將特製的玉牌遞到兩人手中,叮囑道:“若遇到危險,就捏碎玉牌。阿晚,你要照顧好小師姐,我和師兄在這裡等你們。”
顧晚接過玉牌,應下了祝餘的話。慕憐則十分不屑,她隻要進去走個過場就好,山穀深處她是絕不會沾邊的,才不需要顧晚來照顧。
進了山穀,慕憐立刻跟顧晚拉開了距離,同時打量著這個地方,倒是和昨天慕謹行帶她去的無名之地有些相像。充裕的靈氣撲麵而來,置身其中經脈的運行都更順暢。
草叢裡也隱隱約約有螢火蟲一樣的小東西,大約就是劍靈了。慕憐剛想靠近,顧晚卻道:“那些都是靈智未開的劍靈,是不會認主的。”
慕憐訕訕地收回手,伸長脖子東南西北望了一圈,“師弟,這樣吧,我們就分開各自行動,省得兩個人在一塊礙手礙腳。”
男主在哪裡危險就在哪裡,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顧晚停在原地,握著佩劍的手有些僵,好半天冒出一句:“師姐讓我照顧你。”
慕憐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事的,我就在外圍轉轉,隨便找一隻劍靈就出去了。你肯定不想輸給大師兄吧,他可是有一隻八級劍靈哦。”
這話戳中了顧晚的心事,自從他來到天虞,就以杜衡為目標,修為進度絕不願意落入人後。若是劍靈等級不夠,日後一些頂級劍法的修煉也會大打折扣。
顧晚猶豫了幾秒,慕憐已經一頭紮進了林中,他看著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終於還是挪動腳步,往山穀深處去了。她應當能照顧好自己吧,外圍的劍靈都在五級以下,對修士的攻擊性很弱。
慕憐走出一段路,回頭看了看,確定顧晚已經不在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小花靈掏了出來,“卉卉,醒醒。”這裡的靈氣濃鬱,小毛球也該醒了吧,等問清楚了原主親媽的事情,補全劇情,再找慕謹行把這小東西送回去。
卉卉努力睜開眼睛看了慕憐一眼,又栽倒在她手裡。慕憐搖搖它,還是沒有反應,隻好又揣回了懷裡。怎麼彆的書裡撿到個什麼不明生物,都是厲害得不行的金手指,她就撿了個隻會睡大覺的。
慕憐不悅地撇撇嘴,既然暫時做不了支線任務,就先把主線劇情完成吧。她振作起精神,銳利的目光盯上了停在樹邊小野花上的一隻劍靈,這麼亮閃閃的,等級應該還不錯。
慕憐挽起袖子,雖說她不像顧晚一樣立誌成為修仙界第一人,但增加點跑路逃命的實力也不錯啊。一道靈力淩空而出,打在了旁邊的大樹上,成功嚇跑了小劍靈。慕憐瞪著自己的手指,深感這個準頭也太差了。
“小劍靈,彆跑,跟著姐姐走,以後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慕憐一邊小聲念叨著,一邊加快了腳步。那道光團跳躍著,像條靈活的魚,總能避開慕憐撒下的天羅地網。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慕憐耐心被磨去了大半,掏了半天,拿出一張定身符,陰陰的笑著,“把你定住看你還怎麼跑。”
光團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即將來臨,往草叢裡一鑽,試圖逃脫,慕憐緊跟著跑了過去,然後一腳踏空,摔進了坑裡。
好半天,慕憐才揉著腦袋回過神來,那麼個小光球竟然也懂玩陰的,把她往陷阱裡引。身上好幾處火辣辣地疼,應該是擦破了皮。
丟人啊,慕憐仰著脖子往上看,這個坑足有三四米,土塊簌簌地往下掉,簡直可以把人活埋了,心裡頓時一陣瘮得慌。
什麼破地方,什麼破劍靈,還是卉卉這樣看上去就不聰明的小花靈可愛。慕憐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覺雙腿無力,睫毛上的塵土不慎落入眼中,她揉了揉眼睛,生理性的淚水直往外流。
好心酸,摸上腰間掛著的玉牌,慕憐心裡一陣猶豫。她總不能做天虞門開宗立派以來,第一個連一級劍靈都沒有的修士吧。雖然她的掌門大爹不是個望女成鳳的人,可現實生活中二十餘年的學霸經曆讓慕憐很難接受擺爛到這個地步。
她頹然往後一靠,也顧不上泥土臟不臟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玄衣少年的身影。可顧晚應該早就去到最深處找九級劍靈了,這會正在實現大男主升級逆襲劇本,啪啪打臉反派呢。而她,正是被打臉的反派之一。
“卉卉。係統。”慕憐試圖召喚出什麼神龍來,回應她的卻隻有空蕩蕩的回音。
惡有惡報,慕卿卿的報應終究還是落到她身上了,慕憐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想著天黑了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野獸出沒吧。
正當她陷入絕望之際,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人出現了。顧晚俯身往下看,“小師姐,你要上來嗎?”
慕憐由悲轉喜又由喜轉彆扭,這話說得,她好像很樂意在坑底待著一樣。慕憐咬牙道:“不用,我累了想躺會。”
“好。”顧晚果斷轉過身,他想到祝餘的囑托,又想起那日在後山見到慕憐半天連個撚花訣都沒使出來,心裡總是放心不下。一路跟著她到了此處,就聽到一聲悶響,慕憐掉進了坑裡。
他靠在樹後,心頭是五味雜陳。從前的慕憐雖然叫人討厭,可似乎也沒這麼傻。
猶豫了好半天,聽到坑底傳來的類似於野獸嚎叫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慕憐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怎麼能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但他還是決定把人先救上來,省得回去之後慕憐跟祝餘告狀。
“等等,彆走!”慕憐深吸一口氣,慘兮兮地說:“師弟,我腿好像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一個大活人總不能死在這破地方。
顧晚飛身躍下,看著慕憐緊鎖的眉頭,額上微微沁出的汗水,應當是真的傷到了腿。他探手上去,還沒碰到衣料就聽見慕憐唉的一聲,他不解道:“疼?”
不應該啊,他還沒摸到受傷的部位呢。
慕憐瞪大了眼睛,“你,你這是要乾嘛?”
“摸骨,找到受傷的地方,才能上藥療傷。”顧晚一本正經道:“經脈受傷,用靈氣溫養即刻;骨頭斷裂,則需用藥固定受傷部位。”
慕憐被那個摸字震得不輕,顧晚是怎麼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虎狼之詞的,到底誰才是古人啊!
斟酌了片刻,慕憐苦著臉道:“這不合適吧?”
“隔著衣料,為何不合適?”顧晚眼中帶著些困惑,藥堂教他們治病救人,傷筋動骨就是要這樣做的。更何況,之前在許郡中了紅線仙之毒時,兩人也曾牽過手。
“行吧。”慕憐扭過頭去,醫療事業不分性彆,她不能有這麼狹隘的男女之分,當下還是早點治好斷腿出來這個坑重要。
顧晚輕輕握住慕憐的腳踝,問道:“這裡疼嗎?”
慕憐渾身僵硬,隻搖搖頭。那雙手又漸漸往上,隔著薄薄的料子,從小腿處帶出一陣酥麻的癢意,直到膝蓋關節處,慕憐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是這裡?”顧晚皺起眉頭,溫熱的掌心包裹住整個膝蓋,“關節有些錯位,無妨,接回去就好。”
“接回去?”慕憐攥著裙角,“怎麼接回去啊?”
顧晚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他記得這堂課慕憐也聽過,總該知道一些吧,隻言簡意賅地答道:“會有些疼,小師姐,你忍一忍。”
在坑底極其狹小的空間裡,溫熱的氣息纏繞在一塊,慕憐看著顧晚神色自若的樣子,往後挪了挪。有時候她真恨自己懂得那麼多,在懵懂無知的小師弟麵前,她更像是魔族。
顧晚對這一切都不知曉,隻認真估量了關節的位置,手上一使勁,隻聽得哢噠一聲,慕憐臉色頓時從紅潤變成了慘白。
她怎麼就忘了顧晚有個魔族體質天生力大無窮的buff了,這叫一點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