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弦你是不是醉了?”輪到顏絨無語了。
“哎哎,你彆睡在這啊。醒醒。”
顏絨找了溫流影幫忙,才艱難地把蘇一弦架到車上。因為他倆都喝了酒,溫流影主動請纓好心當了一回代駕。
在車內,開著暖氣,後排座椅也開著加熱,氣氛被氤氳得剛好。
蘇一弦靠在顏絨的身上,好像找到了溫暖的靠枕般,迷迷糊糊地昏睡了去。
溫流影本就是個大e人,她透過後視鏡玩笑式地問顏絨,“怎麼你被劈腿,他倒喝醉了?”
“他怎麼可能是為了我失戀喝大。”顏絨馬上否認,頓了頓又找補:“自己貪杯罷了,人菜癮大。”
“其實我剛剛認出來了,他是蘇一弦,那個很有名的演員,對不對?!”溫流影平時隻喜歡喝酒不怎麼追星,“我一看到他那雙眼睛,就覺得很麵熟。下樓的時候趕緊去網上查了查,不得了微博有3000多萬的粉絲呢。”
“嗯。”顏絨也不能否認,的確是他本人,他這麼出名被認出來也正常,她隻能先解釋關係:“我們隻是朋友,他回上海約著一起吃一頓飯,你彆誤會啦。”
“放心。我不會蹭他熱度,說我們店是明星同款的。”溫流影又開玩笑道,她還是知道分寸的。
車緩緩彙入車水馬龍的喧囂中,窗邊掠過了無數斑點霓虹。
溫流影回頭瞄了一眼,見蘇一弦睡得沉,才又小心翼翼地興奮問她:“絨絨,他是你攢錢去北京要見的人,對吧?”
“那個你暗戀的青梅竹馬?”
顏絨一僵,一陣茫然失措。
她下意識地捋了捋頭發,有一種自己隱藏了多年晦澀的秘密,就這麼輕易地被彆人說出來的慌亂感。
她忙抬手比了個“噓”,隨即沉默在這流淌的暗夜裡。
溫流影是為數不多知道她喜歡蘇一弦的人。
剛上大學的時候她懵懂青澀,寢室夜談的時,大夥問她想不想談戀愛。溫流影說高一屆的社團學長想要追顏絨求她牽紅線,問她感不感興趣,那時她害羞地袒露了自己早有暗戀許久的人。
“哦~~~那個天天打電話來的人對不對?!”室友們都在起哄,但是也熱情地鼓勵顏絨,讓她大膽追愛!
高考誌願她前三個誌願填了北京,結果被第四誌願錄取了。而陰差陽錯的,蘇一弦卻去了北京。
少女的一腔熱情,總是非常純粹的。
喜歡一個人,就想著靠近一點點,再靠近一點點。
蘇一弦常說等自己放假回上海就好,但是顏絨卻以想要去北京深度旅行,打卡每一個角落為由,一有周末和假期就飛過去。
一南一北兩大城市,即使那時候她的生活費有2000塊,但要負擔常去北京的開支,還是有點捉襟見肘。
於是,她開始去當家教兼職,去商場門口扮人偶,開始給一些公眾號投稿賺200元一篇的稿費.....才能假裝很輕鬆地一個月飛一趟北京,再“很順便地”探望他一下,順理成章地讓他彆待在寢室玩遊戲,給她當地陪,他們幾乎走遍了北京的每一條胡同。
隻是,每次她從北京回來都能分享很多旅行見聞。卻獨獨很少說與竹馬的進展。
溫流影她們自然好奇得要命。反複追問但顏絨什麼都不肯說了。
後來顏絨形容:“有些人,隻可遠觀而不可獨占焉。”
膽小如她,實在沒有勇氣戳破她跟蘇一弦的關係。
“就這樣一輩子當朋友也很好。”
直到有一天。
顏絨又在一次聚會的真心話大冒險中聊到他,就說:“他要去往更大的世界了,被更多的人所知曉。”
她會為他驕傲,為他鼓掌,由衷地為他高興。
他屬於大世界,不止存在於她的小宇宙。
“原來你的青梅竹馬那時候出道了呀。”溫流影現在才明白過來,“大明星竹馬,嘖嘖嘖,果然不一般。你藏得可真好。”
顏絨苦笑:“長大了才懂,小時候沒抓住挺可惜的,哪怕曾經擁有過也好。”
“現在也還來得及啊。”
“可人家也沒那個意思。難道還要我一廂情願?主動倒貼?”她撇撇嘴,好像不太願意了。
倒是溫流影作為一個路人看的最明白:“我覺得他挺在乎你的,不然現在也不會喝醉.....我老公之前追我的時候怕我被其他的狗男人騙也是這個死樣,這種是男人與生俱來的雄競思維。很簡單,就是吃醋了唄。”
蘇一弦會為了她雄競?他在吃醋?怎麼可能?!
他剛聊那個渣男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隻會吐槽說她:“眼光太差。”叫她,“多吃點好的。”
顏絨覺得溫流影的這種假設絕對不可能成立。
他們曾親密曖昧到煲了兩年電話粥,他都未嘗說過一句喜歡,更彆提表白了。
她問過無數次百度,求過塔羅,算過命,都說這就是“緣分尚淺,陰差陽錯,不夠喜歡”。
溫流影把他們送到濱湖新天地,把車鑰匙交到顏絨手裡,拍拍她的肩膀說:“寶貝兒,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倒是想享受世界,但是我配嗎?”
“寶貝兒,有夢想誰都了不起,加油!”
語畢,溫流影踩著小高跟瀟灑轉身,徒留顏絨獨自淩亂。
她看著依舊醉倒在後排座位的蘇一弦有些無助。便輕輕喚了喚他的名字:“蘇一弦,到家啦。”
他很難才蘇醒,眼神迷離著,似夢非醒的。顏絨隻好使出吃奶的勁,努力地撐著他。
掃臉上了電梯。開了門。開了燈。
光線明亮他忽然覺得刺眼,微眯地睜開了。
抬眼第一時間,就撞上了顏絨挺翹的鼻子,他以為這是哪個虛幻的夢境,便徑直低垂下了頭顱,不舍地重新抵上了她的肩膀。
然後她隻聽見,蘇一弦用極其酥麻的聲音,在那跟她“咬耳朵”。
“絨絨...那個渣男有沒有親過你?”
?
先是一陣錯愕,隨後是一陣兵荒馬亂。“唰”的一下,顏絨臉漲紅了起來。
有毒吧,蘇一弦喝醉了在糾結這種問題。
她有沒有跟前男友親過,——關他什麼事。
“嗯?到底有沒有親過?”他又喑啞地問了一遍。
顏絨確定以及肯定這家夥,絕對在發酒瘋,反正看人還醉著呢,她也就答了。
“沒有。你彆亂說.....”
這種問題也確實是不太好啟齒。
如果蘇一弦清醒著問她,她是打死都不會說的。
或許她還會為了麵子編一個假故事。畢竟29歲的老C女,在古代都屬於比較罕見的,更何況是放在以大膽開放著稱的21世紀的魔都。
許多人看顏絨的皮囊,都不信她之前是母胎solo,公司裡的同事都以為她早八百年就談了好多男朋友,甚至可以月拋。
但偏偏,她骨子裡保守又封閉。活在自己的舒適區裡,更不想輕易涉足彆人的情感世界。這些年來追她的人和介紹的人不少,大部分是基礎條件都不達標的,除了給過機會的陳範哲,她的的確確沒有再交過名義上的男朋友。
在她思緒亂飛的時候,蘇一弦又突然詐屍一般說:“你不許隨便親彆人。”
什麼嘛,聽起來怎麼好像她是女色/狼一樣,她哪有那麼饑不擇食。
她努力地把這個大高個放倒在沙發上,他才乖乖地尋了個地方躺下,終於不再鬨騰。
“絨絨.....”
他呢喃的時候,非常像溫順的小金毛,會拉著她的手蹭蹭貼貼,話隻落在唇邊,顏絨聽不太仔細。
鬨過之後,安安靜靜的,隻是有點親昵地一遍遍喊她的小名。喊個沒完。
顏絨出神地呆望著,坐在地毯上癡癡得愣了很久。看著他淺淺地呼吸,像是進入了更深的睡夢裡。她的手不聽使喚,偷偷地輕摸了一下他的俊臉。在想他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突然手機“叮”了一聲,
溫流影發了消息過來:【寶貝兒,我到家了。】
顏絨瞬間從沉溺中清醒,開始聽她發的好幾條語音。
溫流影:【我剛剛想了想,我好像大學的時候就見過你竹馬。】
溫流影:【應該是大三的時候吧,有一天我看到我們寢室樓下站著個大帥比,眼生得很,如果我們學校有這號人物我肯定早就知道啦,所以我直接三步並作兩步上去搭訕....】
顏絨回她:【帥哥那麼多,你確定那個人是蘇一弦?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溫流影:【我確定,老娘衝他吹了個口哨,說——‘帥哥等哪位?’ 你猜他怎麼回的?】
顏絨笑了:【他咋說?】
溫流影:【他垮著一張人畜勿擾的撲克臉說:——‘等我媽,怎麼,你也想等她?’】
溫流影:【現在想想他真的好冷漠一男的。他那冷死人不償命的眼神就跟你今天說起前男友的時候如出一轍!我剛剛回到家才反應過來,救命那好像真是蘇一弦啊。我何德何能,能被蘇一弦凶啊....】
溫流影:【我可以肯定他那天就是在等你,我的~‘媽媽’!】
顏絨被溫流影一喊媽,她徹底憋不住笑場了:【乖女兒~彆胡思亂想了,趕緊睡覺去吧。】
現實中,溫流影找了一個演音樂劇的老公。
顏絨覺得,她不當個戲精真的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