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切(1 / 1)

財進門和錢落袋 遠寄 4306 字 3個月前

盛滿酒意的眼睛亮成兩盞酒精燈,南方人對未知的雪天生的向往,興奮勁從腳底直躥到頭頂心,重得她直點頭:“想想想,去去去!”

眼看她風風火火要奔向她的球狀套裝,錢洛岱一把攔住她:“彆急,我給你定了滑雪服。”

本來是明天才用到的,但今晚找樓層經理拿,人家也滿臉堆笑,親自拎著好幾個大紙袋,微微欠身,恭敬地問總套客人:“錢先生,我需要再當麵向您確認一遍,是需要十——個——我們酒店的安保人員陪同嗎?”

著重十個。

“對,都給我來最高級彆的。”錢洛岱簽單確認。

為什麼要白浪費錢?蔡瑾夢不懂。

她抱著紙袋往臥室走,漸漸聽不清錢洛岱還在囑咐樓層經理的話。

要她說還是國內治安好啊,到了異國他鄉,連向來低調潛藏的錢洛岱都轉了性子,看個雪都需要隨身攜帶十四個保鏢——他們套房兩側就住著他帶過來的四個。

而他上次去漁村,一個都不需要帶。

“挑人吧,”錢洛岱戴著雪地護目鏡,扛著雪彈槍,槍杆點了點身後的人群,“你要這四個還是這十個?”

小型機械剛剛停止工作,蔡瑾夢身後就是提前挖好的雪壕溝。

她以為的半夜倒時差玩雪——堆雪人。

錢洛岱所謂的半夜倒時差玩雪——打專業雪仗!

過於豪橫了敗家子!

“怎麼還在發愣,挑人啊?”錢洛岱戳了戳她,雪地的蝸牛。

魁梧壯碩的十個高頭大洋人,勁瘦乾練、曾把她從車禍車裡撈出來的四個華國保鏢。

蔡瑾夢眼睛一眯,“我選保鏢哥!”蝸牛變身滑溜的小泥鰍,一哧溜就跑著站到了保鏢們的後麵躲著。

“會選。”錢洛岱笑了笑。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暗自鬆了口氣,還好他讓她先選,畢竟自己啞巴口語水平,跟李雷韓梅梅對對話還行,大學口語角都不太拿得出手的,隻能選保鏢哥。

“怎樣界定誰贏了呢?”保鏢肩頭冒著氣,是她在說話,寒冷的空氣中凝作一團團白煙,這感覺新奇,就像個冒著蒸汽的火車頭。

嗚嗚嗚。

“我們之間,輸贏重要麼?直接開始!”夜長夢多,錢洛岱根本不給她多準備的時間,利落地往戰壕裡一滾,雙手快速掃雪,裝填雪球彈。

“砰砰”兩聲,雪球彈從側麵精準地朝著蔡瑾夢的臉射/了過來。

饒是蔡瑾夢已經全副武裝,懟臉攻擊還是凍得她一激靈:“我靠,你特麼,我還沒商量好戰術!”

“左側方敵軍來襲,找掩體!”兩保鏢一左一右架著還要罵的她,快速往另一處雪戰壕撤退,餘下另兩個保鏢則往外一滾,匍匐在地上為他們的撤退打掩護。

這就玩上了?

那她就不客氣了嗷:“我要打十個!”

好勝心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抹掉嘴角的雪渣子,她握緊手中的雪彈槍瘋狂掃雪,重複重複再重複,力求把雪彈壓得緊緊實實,砸人不散架,打人特彆疼。

四個保鏢在她左右一字排開,有人發問:“隊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隊長?她壓下蠢蠢欲動的嘴角,輕咳一聲:“待會兒你們就從壕溝裡四下散開,蛇皮走位,我們在敵首剛滾進去的壕溝上方集合,直接集火他!”

“是,隊長!”

“GOGOGO,奇襲敵首,看我手勢!”她舉起三根手指,三、二、一,握拳。

衝!

也不管姿勢標不標準,左左右右右右左左亂閃避,差點跟其中一個保鏢撞到對摔,雪球彈一顆接一顆地飛過來,落點歪七扭八,不是打到蔡瑾夢腳邊上,就是給她人形描了個寂寞的邊。

哎嘿,沒打中!熱血沸騰,她是最英勇的小隊長!

大力往錢洛岱跳進去的雪壕溝一撲:“人呢?”

“哈哈哈,這呢!”斜側樹乾後伸出雪彈槍,幾發打得又快又準。

她根本來不及躲避,後背狼狽承受,有的雪星子濺進頭發絲裡,落到後領子裡,嘶——好冷。

來真的是吧,漁村小霸王威力無窮!

她貓著腰藏進壕溝,四個保鏢也聚齊:“隊長,我們中計了!”

好樣的,是我們,沒有甩鍋給隊長一人!

十一把雪彈槍如同十一隻凶狠的 “雪獸”,緊緊咬著蔡瑾夢他們藏身的這道雪壕溝進行雪力壓製。

雪球彈在空中不知疲倦地劃出一道道弧線,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 “雪網”,逼得他們根本冒不了頭。

大意了,看來她打不起十個。

蔡瑾夢咬了咬腮內:“你們四個,能不能一人解決掉兩個洋人?” 剩下還有兩個她打算硬扛,隻要能撐到捉住錢洛岱,哪怕是塞把雪給他,這場雪仗也算是她贏了——她單方麵宣布。

“沒問題,隊長保重!” 保鏢們訓練有素,什麼地形都玩得來。四陣旋風彈射,從戰壕裡衝了出去。

“完成任務!”

“我這邊搞定!”

“我也好了!”

頃刻間,捷報一個接一個傳來。

她心中大喜,已經成功製住了六個,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隨時可以準備出發去抓錢洛岱了!但,第四個保鏢卻遲遲不出聲,這讓蔡瑾夢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雪簌簌從搖晃的樹頂落下,蔡瑾夢趴在雪壕溝邊上,眼睛死死地盯著第四個保鏢出發的方向,心提在嗓子眼,鼻息差點把她麵前的雪給融了。

“OK!” 終於,那邊也解決了。

八個人搞定!還等什麼,蔡瑾夢端槍衝出雪壕溝,向著錢洛岱極有可能藏身的方向迅猛移動。

跑著跑著,等等!剛才那個保鏢說的什麼,“OK”?完蛋!

密集的雪球彈從四麵八方,朝著蔡瑾夢劈頭蓋臉射來,她抱頭鼠竄。

哪知道空中方向也來了幾發狠的。

再也多不出兩隻手去擋,滑雪服上、頭發上,全是亂糟糟的雪渣子,耳邊隻有嗖嗖嗖和啪啪啪的聲音。

護目鏡中彈,視線受阻。禍不單行,腳下踩坑一滑,她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了出去。

這一摔,摔得結結實實,老半天都沒有動靜,也不見她爬起來。

“阿夢?” 錢洛岱的聲音從樹梢傳來,帶著幾分試探,“你還好嗎?”

不會是醉過去了吧?

錢洛岱縱身一越,從樹上落地,往她這邊疾跑幾步:“阿夢?真醉了?”

跑到跟前,蔡瑾夢還是一動不動。

真醉過去了,看來是倒時差電量耗光了。他無奈單膝跪地,打算把她打橫抱起來回酒店。

他手剛要伸到蔡瑾夢腋下,“偷襲!” 地上的人猛然彈起,超硬的腦殼精準磕到他下巴,“叩” 的一聲,齒列咬到舌尖,聲音脆得在雪地裡回蕩。

錢洛岱眼淚直接飆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捂住痛處,就感覺衣領一開。蔡瑾夢已經拽著他的衣襟,翻身騎上他腰腹部,動作一氣嗬成。

她雙眼放光,“啪啪啪”,三發雪彈送進錢洛岱的衣服裡。

錢洛岱猛地一僵,雞皮疙瘩暴起,連著神經弧線一路麻到頭皮,倒了口氣,冷風趁機灌進舌尖,疼得他 “唔”的痛哼出來。

表情比川劇變臉還精彩,一秒鐘能變出三個花,擰成麻花。

“哈哈哈哈哈,哭了?” 蔡瑾夢笑得開懷,“唰——”她俯下身撐在他臉側,認認真真地把他這副狼狽模樣刻在腦子裡,爽感集郵,“怎麼跟小學僧一樣,打不過就哭啊?是不是又要告家長?”

錢洛岱疼得實在說不出話來。無奈之下,他隻能吐出舌頭,展示傷處。

蔡瑾夢還沉浸在模擬戰鬥裡,此刻的她是打了勝仗的邪痞子,有模有樣地操/起雪彈槍,槍口輕輕將錢洛岱的舌尖向上挑起。

剛要開口繼續說一些嘲諷輸家的話,嗯?嗯嗯嗯?

兩兩相視,四眼瞪圓,怎麼還黏上了!

蔡瑾夢看看槍口,再看看錢洛岱的舌尖,掛在嘴邊的笑咽了回去,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 這就是傳說中的‘舔鐵’???” 蔡瑾夢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裡憋著笑。

錢洛岱鄭重而用力一閉眼,肯定她的想法。

短暫的沉寂,再也憋不住,尖銳到能劃破夜空被人暴打電話投訴大鵝擾民的爆笑聲:“呃呃呃呃呃呃臥槽,呃呃呃呃呃呃呃。”

錢洛岱疼得要死,還不敢亂動,伸手穩穩扶住蔡瑾夢端槍的手,生怕她笑得發抖的手一個不小心,真把自己的舌尖從槍口撕下來,二次傷害。

“對,對不起,”蔡瑾夢噗噗噗強行壓笑,壓不住,“原諒我南方人,真不是故意的。”

噗噗噗。

......

熱水澆過舌尖,錢洛岱終於得以把舌頭放回溫熱口腔裡,試了試冷麻了的舌頭:“裡四地立個桑哎我的綠愣。”

蔡瑾夢以肘撞撞旁邊站著的保鏢:“你們錢總在說什麼鳥語?翻譯一下。”

保鏢低頭哪敢說話。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玩雪啊,”蔡瑾夢幫錢洛岱舉起他的右手,跟自己high了個5,“今晚我肯定能做個好夢,好夢啊,手下~敗將~”

錢洛岱一點沒好夢。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舌尖痛得根本睡不著。酒店醫生已經幫他處理過傷口,並表示剩下的隻能交給時間,等待傷口慢慢痊愈。

止痛藥倒也開了,他坐起來胡亂吞下一顆,靜靜等待藥物起效,緩解疼痛。

“嗚嗚嗚”。

這聲音......怎麼這麼像今天玩白煙的蔡瑾夢?但又帶了點......帶了點彆樣的撒嬌?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他是第三回,直接擰了隔壁臥室的門。

門總是不鎖,他倒也沒往裡進,“裡乾嘛,塞開火切?”就著外麵的光,看到床上小小的一隻蜷縮在被子裡,抖得像要破開的繭。

“嗚嗚嗚,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