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但夜鶯不來 且行之 4062 字 3個月前

於喬搬進了池晏舟在北京的一套公寓,先前她來找他時,曾在小區外麵等過。

他不常來住,但裡麵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還插著新鮮的花束。

於喬抽出一支玫瑰,眼神玩味:“不是說很久沒來嗎?怎麼還有花兒呀?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

池晏舟將她的小行李箱放到一旁後,麵對麵地將她抱起來:“知道你要來,特意讓阿姨準備的。”

說著,將她放到桌子上,俯身去吻她。

於喬笑了笑,回抱住他的脖子,接納了這個吻。但看得出來,他興致不高,不一會兒就放開了她。直到接到沈奕安打來的電話,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麼,隻見他掛斷電話後,勾了勾唇角,對於喬道:“走,哥帶你去開開眼。”

去之前,還特意讓於喬換了條裙子,甚至讓程誠送來一對鴿血紅的耳環。紅寶石像血一樣,墜在臉頰邊,顯得整個人都精致高檔許多。

那時候,於喬其實是有所期待的,普通人太渴望融入不一樣的生活,可真窺見一斑之後,又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赴約的地點是在一個頂層,外麵是酒吧,燈光昏暗,嘈雜震耳的音樂下,年輕男女如魅影一般舞動。有人在門口來接他們,穿過酒吧,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城市的車水馬龍儘收眼底,巨大落地窗外的夜景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

走進房間,於喬一驚,屋內有男有女,沙發上橫躺一個女人,臉是埋著的。

池晏舟打了個招呼,便拉著她落了座。

沈奕安推過來一杯酒,問:“這地段怎麼樣?還能入眼吧。”

池晏舟接過,喝一口,說:“還不錯。怎麼回事?喝多了?”說著,抬了抬下巴,指著躺著個那個女人。

沈奕安斜著睨了一眼,笑了笑,沒作回答。

“你這也就一酒吧,還有什麼稀奇事兒?”池晏舟靠在沙發上,展開手臂摟在於喬的肩上。

沈奕安拍了拍坐在身邊那個女孩的屁股,說:“去叫你的小姐妹來,給池老板表演一個。”

女孩聽話地走開。不一會兒,房間裡的燈滅了,隻有落地窗外映照進來的光。

房頂突然飄落下一麵紗簾,青色霧氣寥寥升起,將後麵巨大落地窗的城市景象映襯得宛若現代仙境。

然後霧氣一遮,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窈窕的身影,在輕薄的紗簾之後,腳尖一點,跳了一小段芭蕾。舞姿優美,可見功底深厚,但又看不真切麵容,有一種朦朧的意境。

正欣賞著,燈光一暗,霧氣升騰,轉眼間紗簾之後又換了一個人。這次跳的是中國舞,腰肢細軟,如楊柳依依。

接下來,川劇變臉似的,紗簾後的人不斷變化,各種舞蹈,各種姿勢,各國女人。身上的布料也越來越少,透過紗簾看到的曲線越來越明顯。

最後一幕,紗簾散開,燈光大亮,轟地從地下升出一個鐵質鳥籠。

裡麵一個女孩,頭發高高挽起,渾身上下,隻戴一條鴿血紅的寶石鑲鑽項鏈。

“哢嚓”一聲,鐵籠底座開始三百六十度旋轉。強光之下,能看清女孩身上的每一根毛發,脖間的寶石熠熠生輝。

此時,鐵籠邊走來一名拍賣師,有人端上來幾個號牌和紙筆,分發給在座的每一個男人。

池晏舟拎起號牌,像在看一個稀罕物件,笑道:“這什麼意思?人I口買賣?還是價高者得。”

沈奕安笑道:“犯法的事情我可不乾,看見那條項鏈沒?從抹穀那邊采來的,品相比你那對耳環好。”

說著,眼神掃了一眼於喬。

池晏舟親昵地捏捏她的耳朵,轉頭問她:“你想要那個嗎?”

那條項鏈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於喬搖頭,誠實回答:“不要,太貴了,而且我也沒場合戴。”

話音剛落,便聽見沈奕安輕嗤一聲,不屑,卻讚同。

於喬知道,他一直看不上她,連掩飾都沒有。但她又沒惹他,似乎階層不同就是她的原罪。

她抿了抿嘴唇,忍住心中的不悅。

這時,拍賣師介紹規則,每個人在紙上寫上一個心裡價位,密封起來。然後大家開始競拍,出價最高者競拍成功,支付的隻是信封中所寫的第二高價格。

而信封中出價最高的那個人,會有一個格外的驚喜。

池晏舟看了看於喬,似乎能讀懂她的心情,揉了一把她的頭,也沒說話,思索一番後,在紙上寫出了一個數字,然後舉起號牌來報出了第一個令人心驚的報價。

眾人知道,他勢在必得。

但喊的隻是數字,也不用實際支付,其他人也開始加價。隻是每次加價都有個前提,那就是需要留下一樣自己身上的東西。

男人都有好賭的天性,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手表、袖扣、皮帶,有的將襯衫都脫了,隻穿一條褲子,還有個甚至將抱在懷裡的女人也交了出去。

漸漸的完全超過了那條項鏈的價值,眾人便收了手。

男人都是勢力的,他們都明白,這隻是一條給女人戴的項鏈而已,隻是一場賭博遊戲。沒有必要花費過多。

此時不遠處一男人的喊價最高,他換了個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眾人。

池晏舟已經將什麼皮夾、領帶、手表的都留了下來,見此微微一笑,把車鑰匙扔了出去。

“你瘋了啊!”於喬抓住他的手腕,低聲斥責。

他們今天來時,開的是那輛黑色奧迪,外表低調,內裡卻大有乾坤,但最難得的還是那塊數字相同的京A車牌。

他卻淡定地拍了拍她的手,報出了另一個最高價。

沈奕安抬起眼皮,瞥他一眼。現場也無人再競價。

拍賣師將信封逐一拆開,紙上寫的最高價者也是他。

隨即,鐵籠被推到他麵前。籠子門打開,女孩走出來,跪坐在他的腳邊。

池晏舟指著女孩,望向沈奕安:“我要的是項鏈。”

沈奕安笑了笑,說:“價高者的驚喜。”

池晏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對於沈奕安這種惡趣味,他早就習以為常。他能做點什麼正經生意,反正他老子的錢幾輩子也敗不完。

但這次還長進了,不像先前那個會所,不僅搞什麼跪式服務,人一進門,七八個小姐生撲上去,壓在沙發裡,笑得花枝招展,根本不管客人叫救命。他呢,就為圖一樂子。

這個人,甭管外表再光鮮,內裡就地地道道的俗人。白天穿西裝打領帶,翻的是財經周報,也不妨礙晚上愛看女網紅跳脫衣舞。

聽說這次還是專門去舞蹈學院找的女大學生,從小學藝,這才先像模像樣地跳了幾支舞。

他仔細打量著腳邊的女孩,隻見她紅唇粉麵,兩眼含情,哪個大學生這麼騷情。

他用手指挑起女孩脖子上的項鏈,叫她解下來,然後替於喬戴了上去。

果然寶石要成套才好看,項鏈一戴上去,與耳環相得益彰。

若說不虛榮,那是假的。

看著旁邊的女人投來羨慕的眼光,於喬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脖子。可是再看跪坐在池晏舟腿邊的那個女孩,她心裡實在不好受。

女孩不著寸縷,光潔得如同一塊美玉,她這才明白,原來項鏈隻是幌子,而女孩才是遊戲的最終獎勵。

可她是池晏舟帶來的女朋友,這樣又致她於何地。

她突然生出一種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的羞辱感,臉上火辣辣的。

她應該當場就甩臉離開。

但那條昂貴的寶石項鏈卻化作一條枷鎖,將她困住,帶著三分僵笑愣在原地,等著最終判決。

好在池晏舟讓那個女孩走開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他攬著她的肩膀,笑容裡全是不屑:“還沒於喬漂亮,拿來乾嘛?”

剛要抬起的嘴角太重,於喬再也笑不出來,臉色漸漸發沉,連心也往下沉。原來靜心裝扮,不是來什麼重要場合,左右不過是個漂亮花瓶,和他混跡在各種燈紅酒綠之間。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空空的鐵籠子,突然一陣發寒,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步步走進去。

那天離開時,她很後悔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沙發上橫躺著的女孩,仰起一張熟悉的臉,此刻淚流滿麵。

人已走光,房間裡隻剩沈奕安。

小茹坐直身體,將衣領攏緊,遮住胸前裸露的肌膚,聲音沙啞:“我要報警。”

沈奕安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微俯著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怎麼?當了婊I子還要立牌坊?這麼貞潔還答應出台?”

“我沒有答應!”

小茹爬起來,雙腿的疼痛令她一跌,摔倒在地。一張淚眼婆娑的臉,恰好貼到沈奕安的皮鞋旁。

鞋尖抬起她的下巴,他高高在上,眼神像在看一隻螞蟻。他連話都沒說,但小茹卻懂了,答應不答應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她是否願意。

她心裡發恨,卻無可奈何,亦無法挽回。於喬曾說過,北京這個地方,遍地大人物,隨便掉落一塊磚就能砸倒一片處長。她又能如何?

她隻恨當初貪戀蠅頭小利,以為隻是買個酒而已,隻是下個跪而已,隻是單獨出去吃個飯而已。

可當她明白時,什麼都來不及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所以她不敢讓於喬知道。

小茹崩潰大哭。

沈奕安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將她拉起來坐著,說:“你早聽話點,哪兒還用受這些苦。”

說著從桌上拿起一條皮帶,綁在了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