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緊張振奮的晚自習如約而至。
裁判員亮子在莊嚴的上課鈴聲中登場,紙條由第一排人員依次分發,傳閱至每人手中,從上到下,寫出心目中班委的最佳人選。
豆大的汗珠!當然沒有。不服輸的精神!也不存在。當事人萬達正投完票後環視全班,以後,這都是朕的江山。
或是經此一戰,成為達朝最後的君王!
寫完的學生開始小聲交談,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剛要聽到是不是選了他,亮子就輕咳一聲:“聽從自己的意見,啊。”
到底選沒選他啊?
緊張的堪比察中考成績,又否定,明明是不一樣的緊張。
“大家都寫完了嗎?”
學生們拖著長音回答:“寫——完——了——”
亮子聽見這不滿起來:“才周一就這麼無精打采?放假都沒睡覺?”
大半學生直起身來,小半學生一動不動,回答他:“睡覺了!”
亮子滿意一點,手指推了推眼鏡,目光掃視全班,這下學生全都不情不願的坐好,亮子看狀態好起來,好歹有個人樣,繼續道:“聲音不夠響亮!再答一遍!”
“睡覺了!!!”
還有個男生大喊:“睡得可香了!”
雖說問題與答案都有點莫名其妙,但喊完這一聲的的確困意全無,整個人精神起來,沒喊的多少也被這聲音惹得亢奮一點。
這時亮子叫了幾個記票員,在班委名稱下麵寫提到的名字與記錄票數,畫正字的方式。
想當班委的目不轉睛的盯著黑板,不想當班委的也好奇究竟是誰。
仿佛打了場比賽,這時是頒獎現場。
亮子手握在下巴前清了清嗓子:“看來結果已經出來了,啊。”
黑板上公示的清清楚楚,就等亮子一聲宣布。
“那麼,我們的生活委員是——張偉元”
掌聲響起,張偉元起身向同學們揮手問好,並致謝。
淑女這時走進班裡,手機放著萬達提前去找她,希望她能提供的熱場伴奏。
是一檔相親綜藝節目嘉賓出場時的音樂。
找亮子亮子會說胡鬨,但淑女隻是走進教室這麼一放。
亮子:“怎麼不用多媒體放?聲音大一點。”
淑女:“那不客氣嘍。”
亮子背對著淑女指了指班裡的同學,一臉怒氣。不料沒有起到震懾作用,隻看到他們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多媒體開好音樂找好,他接著宣布其他班委人員:
“體育委員——高宇翔。”
“文藝委員——劉華茜。”
……
“班長是誰,想必大家已經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沒再賣關子,他大聲說道:“我們高二六班的班長是——萬達!”
“Can you Feel it!!!!!!”
一聲嘹亮的演唱,萬達跳起來和前後左右擊掌。
高宇翔這時大聲喊了句:“江榆一中誰最狂!高二六班達!班!長!”
大嘴也開始起哄,亮子看場麵開始不受控製,用板擦用力拍了拍桌子:“安靜!安靜!”
連喊三遍聲音終於小一點,這個班主任再乾下去遲早折壽。淑女看著學生們笑,聽到亮子對她小聲說:“下一屆可不當班主任了,累。”
淑女在學生視角盲區安慰式的拍了拍,微微側頭說:“下一屆我們就當任課老師,看學生們笑著鬨。”
萬達看見開始貧嘴:“彆發狗糧了老師!”
班上笑嗬嗬的一片,有人說看到他們說悄悄話了。
亮子看著萬達生氣的威脅道:“小心我把你班長撤了!”
偏過頭卻是無奈的一笑。
無比悅耳的下課鈴響起,亮子和淑女覺察到愈加活躍的氣氛,留在這也是徒增學生的壓力,很自覺的一起回了辦公室,背影登對。
路過青春。
一片笑聲中,夜色升起時,林念扭過來對著他笑,笑的眼睛彎彎。
陳斯年看著林念與朋友打鬨的樣子。
一個目光,一顆亂跳的心臟。
沒想到李白一直在等他們下課,以往自稱是清北預備生的四個人,現在加上陳斯年和林卮陽,會一起走到校門口,然後騎車的騎車,乘公共交通的乘公共交通,坐車的坐車。
李白在後座車窗裡揮了揮手,林念問“社團居然準備到現在?”
李白晃了晃手裡的奶茶,接觸到熱空氣時起了點水霧,看到陳斯年也在,他驚訝又略帶尷尬的道:“我們是一起走嗎?”
陳斯年看到他手裡的三杯奶茶,兩杯沒打開的,瞥了不到一秒後語速極快的說了聲謝謝不喝,等著和林念林卮陽告彆。
林念在李白那裡拿了一杯遞給他:“你喝我的吧。”
然後搶過林卮陽手裡的:“他不用喝了。”
林卮陽看著空掉的手,氣憤道:“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心情忽然好起來,陳斯年盯著林念身後的李白,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弧度挑了下眉:“這杯就算了,想喝我請你。”
李白已經打開車門走過來,邊走邊道:“江榆真的比赤道熱。”
他理了兩下頭發,對陳斯年道:“不好意思帥哥。”
如果陳斯年知道他接下來會經曆什麼,那麼這時候的他一定會立刻告彆上車。
陳斯年微點下頭,一旁的學生紛紛轉頭看他們,西方愛笑大狗狗一樣的帥哥,和東方冷臉清茶一樣的帥哥。
正在聊天,正在對視,正在拿出手機點開相機。
李白又在錄視頻:“中國朋友們大家好!我已經來到了高中,下麵我為大家展示我新學的中國舞蹈!”
隻見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林念給他在某團買的扭秧歌時用的紅色手絹,把手機交到陳斯年手上,教他怎麼按錄製鍵,還提前選好了音樂。
陳斯年下巴繃著,要拒絕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給他當人形支架。
大概是臉色太臭,又或許是李白社恐了,看到有個角落,他讓幾個人去那邊。
行吧,拍個視頻而已,他隨便按下了錄製鍵。
“誰~是我的~新郎~~~”
這一聲出來,陳斯年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茫然的表情。
林念林卮陽聽到差點笑瘋,林念還掏出手機記錄他此刻的表情,忍著把手機直接丟給李白的衝動,緊咬後牙看著正在甩手娟跳舞的李白。
“彆再讓我東張西望~”
“彆再讓我天天幻想。”
紅手絹在底色是黑色的晚上,還是挺明顯的。
李白渾然不覺似的,心裡還暗喜,打算下一個舞蹈錄是他是他就是他的那首歌。
陳斯年這輩子,很少有再也不想見到一個人的時候。
“誰是我的新郎!嘿嘿!”
“誰是我的新郎?”
“嘿嘿!”
……終於結束。
陳斯年把手機扔給他又和其他人道聲再見,快速的走了,關車門時指尖用力的發白。
歎一口氣。
想到什麼給林念發消息:“勸下你朋友……”
然後又刪掉,算了。
此時的林念笑的狂拍李白的背,李白不明所以:“我覺得這種唱法很有特點。”
林念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嗯了一下:“但這個特色和陳斯年。”
又想到了,繼續笑起來。
“太不搭了。”
晚上林念在某團給警長挑著貓貓生活用品,貓貓零食貓貓玩具。
看到中意的就發給陳斯年一張截圖,陳斯年說都買好了,林念說多多益善。
消息發完陳斯年就錄了警長的視頻過來,警長居然不怕生,吃飽喝足後淘氣的很,正爬著貓爬架,和昨天被雨淋的狀態判若兩貓。
身體素質也很不錯,陳斯年說王阿姨帶它去檢查,除了有些營養不良沒什麼問題。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林念隔著屏幕摸摸警長的頭,想起今天陳斯年手上的溫度。
她把手機一放,把空調調低兩度,光腳在地板上走了兩圈,終於“啊!”的一聲跳到床上,激動的打了幾個滾。
沒忘回消息:怎麼樣?林念拯救的小貓是不是也很可愛?
陳斯年看了眼正勾著他睡褲往上爬的警長,兩指拎起後脖頸扯下去。
他回:總是叫。
林念想了會兒,害怕?身體不舒服?它還那麼小。
她猜測:是不是想媽媽了?
又回:不過我已經一天沒有看它了,明天去看看。
還不想結束聊天,她找了個話題:你的吉他是什麼時候學的?
陳斯年回:好。
還有:高一,陪我一個朋友,不過後來去學架子鼓了。
朋友?應該不是轉學後六班的,轉學前認識的她隻知道宋星耀。
她問:七中的朋友嗎?
陳斯年:是,不過現在在北方的小城。
居然轉去了那麼遠的地方上學。林念沒問為什麼:在北方的話,冬天豈不是能看到好大的雪!
陳斯年回個可以的表情包,他說:等我問他。
要是能和年年冬天去看雪就好了。
想著想著,夢裡真出現了大片的雪。
鼻腔裡是不習慣的乾燥的冷氣,但能隔在衣服外,她戴著手套拿著熱騰騰的烤紅薯,看陳斯年不注意,就在他鼻尖上蹭一抹灰。
是個美夢,她把手背當烤紅薯吃,在夢裡疑惑這個紅薯為什麼不甜?
要是能和年年夏天談戀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