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蝴蝶骨 北有枇杷 4026 字 3個月前

“彆撩我。“程烈盯著周湘雲惡狠狠來了一句。

周湘雲嗤嗤笑了,跳開老遠,掰著指頭算起來,他們好像確實很久沒一起睡覺了。

原先次次見麵幾乎都是在床上,現在見麵不是受傷就是昏睡。

周湘雲沒頭沒腦地想起紅樓夢裡頭,說一個是多愁多病身,一個是傾國傾城貌。

那她就是多愁多病身,程烈就是那個傾國傾城貌。

周湘雲眼都不眨地刷了卡,一共消費了將近七位數,卡裡還剩下一長串,周湘雲有時候就在想,如果她按照這種花法,活到八十歲,這錢差不多能花光,可惜她最多也活不了多久,這錢等她死了也花不完。

人不是說嗎,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人死了,錢沒花了。

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程烈說:“我去趟洗手間。”

周湘雲在店裡坐著等他。

過了一會兒,程烈回來,拎著十來個紙袋往外走,也不說話,臉黑的像鍋底。

周湘雲莫名其妙地跟他走出去,快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問道

“你這又怎麼了?”

程烈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糾結該怎麼說。

他把手裡的袋子一股腦扔進後備箱,又繞回到駕駛座坐下,搖開車窗。

“操,那逼真看上我了。”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周湘雲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愣,最後發出一連串爆笑。

“你看,早跟你說了吧?”

程烈盯著她,眉毛快擰打結了。

剛在洗手間,他剛解完手,小個子男就跟著進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程烈沒在意,正洗了手準備出去,兜裡就被塞了一張名片。

“一個月三萬,試試嗎?”

程烈一低頭,發現小個子男一臉期待地仰頭看著他。

“我剛從國外回來,現在自己經營一家公司,我想可以一個月給你三萬,咱們發展一下。”

發展倆字黏糊的像是剛從嘴裡卡了口痰。

那男的還用手比劃了一下,“你的長相和身材都是我的taste。”

程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小個子男說:“不行就五萬,我是開娛樂公司的,到時候我還可以送你去拍戲,捧你出道。”

這夠真誠了吧。

程烈表情終於有點鬆動,就在小個子男以為要成了的時候,程烈淡淡來了一句

“有病。”

然後揚長而去。

獨留小個子男在風中淩亂地犯著花癡。

本來隻是看上了臉,沒想到性格也這麼對路子。

周湘雲聽了程烈的描述,快笑瘋了,手伸進他兜裡掏出那張名片,瞟了一眼。

“謔,是他啊。”

“誰啊?”

“陳敬。最近在國外電影節特彆出風頭的一新人導演,在歐美那邊還挺有名的,剛才離太遠了,沒看出來。”

周湘雲八卦雷達啟動“原來他喜歡男的啊?”

程烈啟動車子。

“也是,這些學藝術的,沒幾個不是男女通吃的。你看他盯著你的那個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這麼一想,他公司那些男演員好慘,不一定被他怎麼騷擾呢。”

“更慘的不應該是我麼?”

程烈一腳油門踩出去,“你還有心情替他們擔心呢。”

周湘雲嘿嘿直笑:“我對你有信心,你才不是為了五鬥米折腰的人,彆說一個月五萬了,就是五十萬你都不帶心動的。”

這是重點嗎。

程烈無語,又狠踩了一腳油門。

周湘雲強忍著慢慢收起笑容:“知道不是錢的事兒,有時候我還挺替你擔心的,你說等我死了要是你真被這些臭魚爛蝦天天騷擾可怎麼辦?你長這麼好看,感覺要吃虧的。”

“能不能彆總把死不死的掛嘴邊?”程烈語氣不善。

周湘雲調了一下座椅,往後靠了靠,頭貼在靠背上,往左瞧,盯著他的側臉說:“我得給你多留點錢,讓你自由一點活著。”

“你放心,姐彆的沒有,就有錢。”

程烈幽幽地說:“那敢情好,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錢。”

周湘雲覺得奇怪:“不給梁青治病了?不養奶奶了?”

也是,周湘雲想起那天梁虹說的,她都給包攬了。

“梁虹怎麼現在才想起管她親妹妹和親奶奶?“

回去已經是大晚上,頭一次不那麼堵車。

程烈單手打著方向盤

“心裡有鬼。”

周湘雲想了想,說:“你說起梁虹來,還真挺不客氣的。”

程烈朝前車摁了個喇叭

“怎麼算是客氣啊?”

“好歹是你前女友,怎麼感覺像是欠了你八百萬一樣。”周湘雲微憋了眉“你將來跟彆人談起我的時候不會也這樣吧?”

程烈猛地踩了下刹車,轉頭直直地看著她。

後麵司機氣的狂按喇叭。

“周湘雲,你想象力是不是有點太豐富了。”

周湘雲無所謂地笑笑:“隨你吧。反正到時候我也聽不見你怎麼說我了。”

她連上車載藍牙,放了首歌。

劉若英正好唱到那句

“你該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周湘雲安靜了幾秒

“你彆說,還怪應景的。”

“………”

程烈沒接話,把車開進一條小路。

“你走錯了吧?用不用開導航?”

周湘雲看著兩邊一閃而過的樹影。她對東西城太熟了,對這邊不怎麼熟悉,雖然是個老北京,但老北京她印象中就是東西崇文宣武,連三裡屯當時都還是一片建築工地。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繞到了哪裡,周湘雲調出導航瞅了一眼。都快開到石景山了。

“乾什麼去啊?”

程烈扯扯嘴角

“重溫舊夢。”

不知道怎麼的,周湘雲今晚這些話每一句都讓程烈心裡憋的發悶。她是懂怎麼讓他堵得慌的,總是輕飄飄蹦出一句話又跳開百丈遠。

周湘雲怎麼能拿梁虹跟自己比?程烈想不通。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梁虹和他過去那些籮爛事,還會不會這麼輕描淡寫的。

不過程烈也覺得不能用看待一般人的人眼光來看周湘雲,畢竟她是個聽說過自己這些爛事也不以為意的人。

這都不能算是聖母了,這應該是專職佛祖。

下凡就是為了來度化他的。

程烈帶周湘雲來的這個地方,是一片老式居民樓。

六七十年代的老筒子樓了,層高四層,樓道裡聲控燈壞了,黑燈瞎火,還飄著一股菜窖味。

程烈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帶著程湘雲走進其中一個單元門。

周湘雲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倆人摸索著前行,爬到四樓的時候,程烈掏出了把鑰匙,對著左邊戶打開門。

摁開燈,周湘雲略帶不適地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兩步,差點被腳底下的東西絆倒。

“小心點。”程烈一隻手拽住她的胳膊。

“沒事。”周湘雲打量著屋子裡的景象

“你家?”

程烈搖頭:“不算。”

“跟你在鎮海住的地方還挺有一拚的。”

“………”

周湘雲見過第一破的房子是程烈在鎮海的家,第二破的地方就是這。

不過她竟然覺得還挺好。

他站邊上,就覺得哪裡都好。

周湘雲饒有興趣地穿過不算客廳的客廳,走進唯一一間臥室,臥室裡頭牆上貼著竇唯的海報,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單人床,床頭還是那種鐵質的,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彆的了。

如果忽略角落裡那一堆陳年空酒瓶的話。

上麵積的灰得有一指厚。

“這地方多久沒人住過了?”

周湘雲問。

“挺多年了。”程烈想了想“我原來在這租過一段時間,後來被梁虹買下來了。”

周湘雲哦了一聲,看著牆上的鐘,指針早就不轉了,一直停在下午三點。

“鑰匙怎麼在你這?”

周湘雲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顯得好像在刨根問底。

“前段時間在她那住,硬塞給我的。”

“你就收了?”

“收了啊。”

“就一點沒猶豫?”

“沒有。”

程烈的眉眼怏怏的,有些陰鬱的說道:“周湘雲,她欠我的。”

具體欠了他什麼,程烈沒細說。但周湘雲明顯感覺到程烈心情不算太好。

她在屋子裡又轉了轉,好奇的打量著北麵牆上掛著的那幅畫,這是客廳裡唯一還算現代的物件。

畫麵很抽象,線條雜亂,看上去並沒有受過什麼專業訓練。連顏色也像是胡亂塗抹上去的,大片的藍,大片的紅,大片的黃,大片的綠。衝擊力十足。

周湘雲想,畫畫的人當初估計挺抑鬱。

她又走進臥室邊上的一個小雜物間,出乎意料的是,那裡堆滿了畫稿,顏料橫七豎八的散亂在桌子上,牆壁粉嫩。

周湘雲指著架子上畫了一半扔在那裡的油畫,一隻天鵝,翅膀在淤泥裡中,頭頂卻陽光燦爛。

“很好看。”她說。

程烈不置可否

“你畫的?”

“算是。”程烈答的有些敷衍,他看著這幅畫,又看看周湘雲,順手扯了塊硬的打結的抹布扔在上頭。

“乾嘛呀?多好看。”周湘雲簡直無奈了。

她拿下抹布,把畫又重新露出來“你還會畫畫呢。”

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不會。”程烈有些生硬地說。

“哪天也給我畫一幅吧。”周湘雲笑笑。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於是拉著他又回到臥室裡。

周湘雲想坐在床上,看著那張單薄的小床又有些遲疑,不知道這床年久失修還能不能禁得住她的體重。

程烈見她半天沒動作,皺眉“你站樁呢?”

周湘雲走過去,先是拍了拍床墊,結果揚起一陣土。

嗆得她連咳數聲。

“程烈。”周湘雲有些抓狂“你這床怎麼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