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瞅著她,扯扯嘴角。
“不是你說帶我來重溫舊夢的嗎?”
彆整半天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啊?
程烈嘴角發僵。
“你想在這?”
什麼她想不想在這,不是他帶她來的嗎。
周湘雲頓了頓,卻說道“也不是不行,你去買床單。”
“我沒跟梁虹在這同居過。”程烈突然說。
周湘雲嘴角忍不住揚了揚,又壓下去。
“誰跟你說這個了?沒看見上邊都是土啊。”
周湘雲站起身,瞅著程烈,眼神直勾勾的。
程烈特彆怕周湘雲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因為太乾淨了,又太執著。
讓他經常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的衝動。
程烈說:“你彆這麼看我。”
程烈避開周湘雲的眼神。
周湘雲卻愣愣地走上前,突然伸出胳膊摟住他。
人在被情欲支配的時候是談不上什麼環境和品質的,就是很原始的一股衝動。
跟動物也沒什麼區彆。
“彆買了。”周湘雲悶悶地說。
“我想要你。”
周湘雲說話總是這麼直白而坦誠,跟她的眼神一樣,都讓程烈沒法招架。
這種話從彆人嘴裡說出來都多少帶點膠黏的呷戲感,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在談論今天吃什麼一樣自然。
周湘雲的身體虛虛地貼著程烈,屋裡挺冷,但倆人都悶出了一身細汗。
這種感覺太令人執迷了,周湘雲想。
程烈把周湘雲翻過去
“等等,停一會兒。”周湘雲有些受不了。
“可以的,你受得住。”程烈紅了眼,在她唇上狠狠地舔了一下。
周湘雲直直地盯著他來回滾動的喉結。
程烈操了一聲,捂住她的眼睛。
“說了彆這麼看我。”
周湘雲被他蒙著眼,說不清是舒服還是痛苦。
隻覺得好像要死了一樣。
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到最後周湘雲已經沒勁兒說話,隻拋了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程烈好像很喜歡跟她接吻,周湘雲感覺自己嘴唇都快被他吸腫了,手伸出來推他的臉。
“我冷。”
程烈放開她,倆人鼻尖相抵,都細細地喘著氣。
緩過勁兒來之後,程烈把周湘雲抱起來,用外套裹著,放在床上。
周湘雲也顧不得床單臟不臟了,倦倦地閉上眼,倒在上頭。
程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彆睡,回家再睡。”
“不要。這就是我家。”周湘雲鬨覺,往床上縮了縮。
程烈看了她一會兒,轉身下樓。
過一會拎了個大袋子上來,裡頭有毛巾、內衣褲,還有她要的床單,甚至還買了床薄毯子。
程烈用毛巾給周湘雲身上擦了擦,又換了新內衣,最後又折騰了半天鋪好床單,給她蓋上新毯子。
周湘雲困的迷迷糊糊的,被他吵醒,瞅著他的動作,低低地喊了好幾聲他的名字,又睡過去。
早上周湘雲醒過來的時候天還蒙蒙亮,她仔細端詳著身邊人,程烈還在睡著,倆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又經過昨天的一番折騰,周湘雲感覺骨頭都像散了架一樣,動哪哪疼。
她稍微抻了一抻胳膊,程烈就醒了。
睜開眼瞅了她一眼:“怎麼了?”聲音還帶著縱欲過後的餮足。
“累。”周湘雲捏了捏他的臉。
程烈低低的笑了,“累就多睡會兒。”
“睡不著。”周湘雲往程烈肩上靠了靠。
“那繼續?”
周湘雲趕緊搖頭,昨天那感覺一次就夠了,多來幾次她乾脆還是彆下床了。
“程烈,你想沒想過,生個孩子?”
程烈眼神清明了些,“怎麼了?說這些。”
其實是周湘雲剛才看他的時候突然想到,如果生一個像他的孩子,大概率顏值會很高,這麼好的基因好像不生個孩子都有點浪費。
“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程湘雲又問道。
“沒想過。”程烈回答地是她上一個問題。
程烈的人生跟家庭美滿這四個字基本沾不上邊。
小時候談戀愛,也會許一些海誓山盟的約定,起碼跟梁虹談的時候,程烈是真心想跟她走到最後的。倆人約定剛滿法定婚齡就去領證,結果一來二去,程烈賠了夫人又折兵,婚沒結成,人也完了。
後來年齡大了,都是好聚好散,賭咒發誓什麼的怪嚇人的。
曾經跟他算是談過戀愛的女人分手的時候都會跟他說差不多的一句話,那就是,程烈,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有心,有的還會聲淚俱下地控訴一番他的累累行跡。
程烈照單全收,甚至還會真心實意的勸告一番,跟男人談戀愛不用那麼真情實感,你知道自己枕邊躺的是人還是鬼。
至於孩子,程烈當初倒是真的和梁虹討論過這個問題。
十七八歲的時候,談的正上頭。
梁虹說:“我將來可不想生孩子。”
他們隔壁住著的大姐,生了孩子之後身材走形,也不穿白裙子了,每天就是推著嬰兒車在街上溜達。
梁虹特怕變成那樣,她很可怕地對程烈說:“我變成那麼胖”她還用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你肯定就不喜歡我了。”
程烈笑著說:“變成什麼樣都喜歡你。”
“撒謊。”梁虹根本不相信。“到時候你還長這麼帥,我成了個肥婆,你跟我離婚,我找誰哭去。”
程烈說:“那就不生。”
梁虹說:“真不生等老了你再出去找彆人生,我不是更慘。我聽她們聊天,說男的七老八十了還能生孩子,女的就不一樣了。”
梁虹有時候愛想七想八,有時候看著程烈就無緣無故發一頓脾氣,“學校裡喜歡你的女生太多了,真煩。”
程烈摟著她的脖子,在她頭頂親了親,“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天天也不怎麼來,你那桌子裡頭就沒彆的,全是她們塞的小紙條和零食。”
“那我怎麼一次都沒見著過?”程烈還挺好奇。
梁虹使勁兒剜了他一眼:“都叫我扔了。”
“那不就得了。”程烈嗤嗤地笑。“你是我對象,除了你我看彆人都是倆眼睛一鼻子一張嘴,分不出誰是誰。”
“你就嘴上會說。”梁虹被哄開心了,又想起剛才的話題。
“真的,程烈,我將來肯定不生孩子。”梁虹有一顆愛美且愛惜自己的心,有時候走在街上就有男的攔著她朝她要聯係方式,走在學校裡她收到的早餐和情書也不比程烈少多少,不止一個老師建議她去學藝術走藝考那條路,憑借她的資質至少也能考個北影或者中戲,由此梁虹懵懵懂懂地就是覺得自己這一生不該這麼過下去。
至少不該這麼在鎮海過下去。
“那咱就不生,這又不是個事兒。”程烈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啊。”程烈在她臉上嘬了一下。
十七八歲的記憶就是魚的記憶,一轉頭就忘了。那時候覺得什麼都不是個事兒,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
程烈很少回想,這次被周湘雲這麼一問,突然就莫名其妙想到當初他和梁虹的這段對話。
女人都愛問這種問題,其實不一定是跟生不生孩子相關,而是和麵前這個人有關。
程烈說:“你呢?想沒想過?”
他還挺想知道周湘雲的答案的。
周湘雲沉默了一會兒:“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都行。”
周湘雲其實特喜歡小孩兒,當初高考第一誌願報的是教育學,出來想當老師的,老師裡最想當的是幼師,後來沒錄上,被第三誌願錄取了。
小時候跟兄弟姐妹玩過家家,最喜歡當的就是媽媽。
她記得上小學的時候老師讓暢想自己的未來生活,她寫的是當一個好媽媽,被全班同學笑了半學期。
上了大學,一寢室的人都談婚色變,提到想結婚生孩子還會被教育一番不夠事業女性,周湘雲慢慢思維也就轉變了,這些事都不再提了。
不過談婚色變是談婚色變,畢業後火速結婚的也是這批人。其中有一個嫁了個商人三年抱倆,都二胎了。
倒是周湘雲真成了事業女性。
不得不感歎一番命運的吊詭。
程烈說:“你這麼喜歡小孩?”
周湘雲點點頭。
“你猜我當初給自己設定生幾個小孩?”
“幾個?”程烈挑挑眉。
“你肯定猜不到。”周湘雲掰著指頭數了一下“四個。”她笑笑。
“沒想到啊周湘雲。”程烈說道。
“沒想到吧?”周湘雲說:“想想而已嘍。”
周湘雲沒病之前還會暢想一下,知道自己生病之後就再也沒想過這個事了,一來她的身體情況已經不適合生育。二來就算可以她這樣的情況生了孩子,估計那孩子出生就得是孤兒了。
如果沒有媽媽陪伴長大的話,何必呢。
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讓一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受罪。
“程烈,你應該知道吧?我的病雖然說,不影響生育,但是也不適合懷孕。”周湘雲故作雲淡風輕地說道。
“活都不知道能活幾天,再生個孩子就太慘了。”她扯扯嘴角“生下來就是孤兒的話,感覺再有錢也沒什麼用,將來一定會恨我的。”
程烈看了看她,沒說話。
“沒準兒到時候給我上墳的時候還得忍不住吐槽,給它生下來就讓它一個人麵對這個世界,多殘酷一件事。”
“周湘雲。”程烈停頓了一下,“孩子不會恨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