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蝴蝶骨 北有枇杷 3830 字 3個月前

陳行止當初在學校整日遊手好閒,成績爛的離譜。這樣也就罷了,但他好像完全不懂低調兩個字怎麼寫,他爸媽忙事業沒時間管他,給了他野馬般自由瘋長的空間。再加上他還有個沒孩子,錢又多得花不完的藝術家舅舅,對他有求必應,陳行止上學一定要豪車接送,除了司機必須再配倆保鏢。當然後來這事被他事務繁忙、勢頭正盛的爸發現了,緊急叫停。

這種人,最後花落周湘雲,也是眾人萬萬沒想到的。

至少光是周湘雲知道陳行止談過的小明星,就不下五個。其他不知名的路人甲乙丙丁,就更不用說了。

對這個倆人訂婚這事,陳行止倒是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事實上,他對周湘雲確實不錯,如果沒這個婚事,他在他成長中扮演的角色幾乎就像她的哥哥一樣。

很多人都不無羨豔地對周湘雲說,陳行止對你真的很特彆。

在他們眼中,像陳行止這種人對誰“很特彆”就已經算是一種榮幸了。

隻有周湘雲聽了這話之後冷笑,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再完美的蒼蠅也究竟是蒼蠅。

“門當戶對嘛。”全斐安慰她,“現在不都這麼說。”

今晚看到陳行止也是周湘雲沒想到的,他們上次見麵還是周湘雲去鎮海之前,陳行止來她家陪她爸下棋。

周湘雲說:“戀情被狗仔拍到上熱搜那個女明星,車裡那個側影,一看就是你。”

陳行止倒也沒狡辯:“她想借機炒作一把。”

“我看是想讓你承認她。”

“小雲”陳行止微笑“你知道我能承認的隻有你,也隻會是你。”

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

周湘雲有時候很想采訪一下這類人,你們是不是還真覺得自己特深情,特專一,特高貴啊。

簡直是種侮辱。

不過這話她說不出口。她循規蹈矩慣了,慣於接受任何一種狀態,任何一種安排。

但程烈是意料之外。

無論如何,周湘雲想,總歸她的人生還是有些意外的。

“怎麼不講了?”程烈還在這擎等著,“一點勁爆猛料都沒有。白聽。”

周湘雲反問:“你想聽什麼猛料?戀情方麵的?”

“你的。”程烈說,“我想聽你的。”

“我有什麼可說的,我又沒什麼猛料。”

程烈捏捏她的臉,惹來她一聲輕微的抗議。

“講講你小時候,講講你上學的時候,講講你的事,什麼都行。”

周湘雲沉默了。

“我覺得我們還沒到可以分享這種事的程度。”

程烈被氣樂了

“一張好嘴。”

周湘雲還是不說話。

於是程烈覺得無趣,拿出手機開始打遊戲,配樂傳到周湘雲耳朵裡,有點過於古早且耳熟。

周湘雲難掩驚訝,用眼角餘光瞥過去。

俄羅斯方塊。

......

比起各類大型網遊手遊,這年頭還在堅持玩俄羅斯方塊的...

轉念一想是程烈,周湘雲覺得其實好像也沒什麼違和感。

周湘雲看了眼表,淩晨四點。

遊戲聲音跟催眠似的,周湘雲眼皮直打架。

“你不回家麼?”程烈問。

“我倒是想。”周湘雲說。

“怎麼說?”

“我要是回去就得翻牆了。”

“那就翻。”

周湘雲身子滑進被裡,把自己嚴嚴實實裹好。

“我要睡覺了。”她說。

程烈正打到關鍵處,根本沒聽她說什麼。

周湘雲又覺無趣,閉上眼,遊戲的通關聲一聲接一聲,單調又刺耳,不斷重複。

周湘雲又睜開眼,盯著他,一動不動。他好像每一刻都不一樣,每一刻都有新的變化,周湘雲的手慢慢伸過去,探到他後背。

長長的一道疤,蜈蚣一樣,從肩胛一直到腰。

他很瘦,肩胛骨高高的突起,沒有肌肉的支撐,甚至是有些病態。

他的□□並不好看,至少這道疤就很有礙觀瞻。

程烈任她撫摸,沒過一會,周湘雲又膩了,在他背上拍打了一下。

“你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

程烈輕狹的視線透過他前額的碎發投向周湘雲,“縱欲傷身。”

周湘雲一時氣結“誰跟你說這個。”

程烈發出一陣笑聲,“周小姐,我們應該不存在除了睡覺之外的業務往來吧?提供情緒價值要另加錢。”

“還得再提醒你一句,我沒空和你談情說愛,你彆太自我帶入了。”

周湘雲突然問道:“跟你談戀愛要多少錢?”

饒是早就習慣了她奇怪的腦回路,程烈還是愣了一秒鐘。

“跟我談戀愛不需要花錢。”程烈放下手機,又拿起床頭的煙,夾在瘦骨嶙峋的指尖,眯起眼,頗有一種糜麗的感覺。

“愛我,不需要花錢。”程烈雙眼彎彎。

周湘雲挑眉。

“需要不怕死”,他笑著說道。

周湘雲怔怔的望著他,試圖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情緒,可是沒有。他的眼神冷的像一個死人。

她喃喃道:“哥哥。”

程烈隱隱啐了句什麼,把她拎起來,輕輕鬆鬆又扔進被子裡。

“睡覺。”

“我在夢裡叫了哥哥嗎?”周湘雲又攀上他的背。

“你問我是想知道他是誰?”

“你想太多了。”程烈騰出一隻手,把她從自己身上扯下去。

周湘雲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那個是怎麼回事?”

“啥?”

她指了指,“喏,那道疤。”

“哦,砍的。”程烈打了個嗬欠。

“古惑仔那種?街頭火拚?是不是特刺激?”周湘雲興奮起來。

程烈跟看傻子似的“你沒想過去醫院看看嗎,陳行止也真敢娶你,這玩意兒不怕遺傳?”

“怕什麼,我又不會有孩子。”周湘雲接的倒很痛快。

“嗬嗬。”

“你就不問問為什麼?”周湘雲又是自己先憋不住了。

“跟我有關係嗎?又不跟我生。”

“也是。”周湘雲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其實跟陳行止也沒什麼關係,我不生,有的是女人給他生。”

“那倒是”,程烈也承認。

“你不會安慰我一下嗎?”周湘雲有些義憤。

“有用嗎?”

確實沒什麼用,周湘雲又自己想通了,“反正跟誰結婚都一樣。”

這回程烈倒是沒出聲,很認真地抽著煙。

周湘雲說:“我這人就是想得開,絕不委屈自己。”

程烈垂眸:“哥們兒騙彆人可以,彆把自己也騙了。”

周湘雲嘿嘿一笑:“要你管。”

“陳行止好像很得意梁虹,你膽子大得很,敢和陳行止搶女人。”

“我跟陳行止搶的又不止一個女人。你不也是?”程烈的語氣充滿了揶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歪詞。”

“你到底怎麼喜歡上梁虹的?”周湘雲打破砂鍋問到底,八卦魂熊熊燃燒,誓要問出個所以然。

“漂亮身材好,胸大腰細腿長。”程烈說。

“沒了?”

“沒了。”

“就這些?你真膚淺。”

“應該的。”

“......”

周湘雲低頭看了看自己,放下心來,確定他是真對自己沒意思。

梁虹在城郊給程烈找了個住的地方。

是個占地麵積頗大的彆墅,盤踞山腳下,隱藏在蒼鬆翠柏中。但是一個很好的幽會場所。

程烈倒是欣然接受。

他整日整日躺在屋裡,很少出去見太陽,除了梁虹偶爾過來的時候,他們會在院子裡坐一會,兩個人誰都不說話,程烈打遊戲,梁虹就在一邊喝茶。

讓梁虹懊惱的是,她不主動說話,程烈便真的一句話都不說,寧願看著遠處的群山,直到斜陽西沉。

“閻洪生有再找過你嗎?”梁虹問。

“沒有”,程烈背著手,站在院子當中。

“那就好。”梁虹長籲一口氣,“我真怕他再做出什麼變態事來。”

“比如呢?”程烈的聲音甚至帶了一絲淡然的笑意。

“我沒有彆的意思。”梁虹適時沉默下來,“你知道我的脾氣——”

程烈轉過身來,梁虹又被他的眼神驚詫。

他的眼尾有些下至,迷迷蒙蒙的。

像是籠罩著一層霧。

“那周湘雲又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你我這種人能招惹的。”

程烈沒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她。

“你我是哪種人?”

程烈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閃避,他看起來那麼冷漠,又那麼淡靜。

“你知道的,她的家世,連陳行止都不敢亂來。”

“什麼樣算亂來。”程烈嗤笑。

“公然和你搞到一起,不算是亂來麼?”

梁虹愣住。

“她肯定不會介意這種事的。”

“梁虹。”程烈說“你的確一點都沒變。”

梁虹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還欲再問,可程烈卻不願再多說一句話了。

梁虹走後,程烈拿出手機,連續兩條新消息,未知發信人,照片加載出來的那一瞬間,程烈的目光變得愈發迷蒙。

屏幕上赫然是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麵。

或者說,是他最想忘記的一段回憶。

滴滴。

又是一條。

“想起來了嗎?”

遠處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