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蝴蝶骨 北有枇杷 3888 字 3個月前

不過周湘雲她媽確實一輩子都沒吃過苦。沒吃過生活的苦,更沒吃過愛情的苦。

“你怎麼就不能像我一樣。”楊之潔時常恨鐵不成鋼。

周湘雲跟楊之潔是兩個極端,楊之潔隨遇而安,生來就是享清福的命,隻愛享受生活,除了年輕的時候當過一段時間的舞蹈演員之外,結婚之後就在家裡公司掛名董事,一天班都沒有上過。平時不是跟同學朋友去賞花品茗就是逛商場購物,每天悠哉悠哉。

周湘雲跟她媽截然相反,從小就是個卷王。生怕彆人說她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家裡,發小們泡吧的時候,她在學習,出國度假的時候,她在學習,談戀愛的時候,她還在學習。

周湘雲憑借卷王的絕對實力與發小們成功疏遠。

全斐經常說她是,放著好好的富二代不當,非得吃一下生活的苦。

不過周湘雲的努力也不是沒有回報,至少在外人麵前十分權威,不苟言笑的楊老爺子,一見到她就眉開眼笑。

“對了。”楊之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呀了一聲。

她媽一直是這個風格,一驚一乍的,周湘雲已經習慣了。

“怎麼了?”

“看我這記性。”楊之潔從抽屜裡拿出一張請柬,遞給周湘雲。

“這什麼?”周湘雲打開請柬,上麵燙金大字晃得她眼睛疼。

“今晚有個慈善晚會。”楊之潔說,“上周請柬就送過來了,本來昨天就想跟你說的,結果忘了。”

“你和我爸怎麼不去?”

“我和你爸每天晚上都要走一萬步的,我們可沒時間參加。”

......這理由真是十分合理。

周湘雲認命般地推開椅子,站起來。

“我先走了。”

這種慈善晚會說是搞慈善,說白了就是個社交場合,給知名的牽個線,讓不知名的知名,順帶搞搞拍賣,做做慈善。

周前和楊之潔雖然事業做的極其成功,但一向很低調,本著悶聲發大財的原則,極少參加這種場合。自從周湘雲畢業之後,這一重任大部分就都落在了她頭上。

周湘雲找倆人抗議過好多次,從剛開始得到的回複,“反正家裡這些未來都是你的,先熟悉熟悉也好。”到現在“我們兩個每天晚上要走一萬步。”

她還能說什麼。

來不及約造型師了,周湘雲迅速給自己化了個簡妝,又挑了條款式保守的長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總覺得印堂發黑。

右眼皮還一直跳個不停。

直到周湘雲坐在休息室裡,右眼皮都還在跳。

休息室隻有VIP客人才能享受,周湘雲環顧一圈,發現裡麵坐著的有當紅明星,還有一些經常在財經新聞裡出現的麵孔。

隻有一個人她不太熟,是個身材高挑,長相明豔動人的女人,穿著高定,戴著整套的鑽石首飾閃閃發光,一身行頭把在座的女明星襯的都有些失色。

真美,周湘雲感歎。

雖然化著濃妝都難掩天生麗質。

周湘雲注意到好多人都在偷瞄女人。

她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晚會有一個走紅毯環節,幾十家媒體早已經準備就緒,等著拍各路明星在紅毯上爭奇鬥豔。

周湘雲沒走紅毯,走後門溜進了會場。

不過在會場的大屏幕上周湘雲看到了紅毯直播,原來那個紅裙女人是跟著一個香港富二代一起來的。

如果周湘雲沒記錯的話,這富二代應該有老婆,好巧不巧,這人的老婆她還認識。

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好像是在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實。

上學的時候就是如此,周湘雲的那些發小們,換對象就像換衣服,開心了一筆一筆的砸錢送禮物,不開心了就能當街讓人下車揚長而去。

但總有人前仆後繼,因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人們往往對他們有濾鏡。

其實都是普通人罷了,相比老實本分的普通人,他們可能還更惡劣。

主持人在台上滔滔不絕地做背景介紹,周湘雲坐在座位上嗬氣連天。

終於挨到了拍賣環節,主持人開始介紹藏品。

都是一些古董字畫,珠寶首飾之類的,周湘雲既不懂又不感興趣,不過想起這好歹是個慈善晚宴,拍賣的收入都要交給基金會做公益的。周湘雲還是決定拍幾個小玩意兒回去討她媽歡心。

正好有一套藍寶石的首飾還算吸睛,拍回去送給楊之潔當生日禮物也不錯。

起拍價是一百萬。

同場還有其他幾個人舉牌。

“一百五十萬。”周湘雲舉牌。

主持人在台上笑容滿麵。

“二百萬。”

周湘雲看了一眼四周,原來是那個紅裙女人在報價,而且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很快喊到了四百萬。

其他幾個人都紛紛撂牌。

有錢人也不是冤大頭,這套首飾實在也不值這個價錢。

場上就剩下周湘雲和紅裙女人。

周湘雲覺得無趣,在女人喊出五百萬的那一刹那撂了牌子。

“五百萬一次”

“五百萬兩次”

“五百萬三次”

“成交!”

主持人一錘定音,聲音都有點激動,沒想到剛開場一套首飾就拍出了五百萬的價格。

“恭喜梁虹女士。”

原來大美女叫梁虹啊。

周湘雲最後還是花了一百萬拍了一幅抽象畫回去,看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畫的是個什麼,畫家她也不認識。

反正錢花出去了就行。

拍賣結束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周湘雲決定在主辦方給安排的酒店裡住一宿,正好第二天也不用上班。

好巧不巧她就住在大美女隔壁。

上電梯的時候,周湘雲跟梁虹打了個照麵,不過這次那個富二代倒是沒跟著。

梁虹主動跟她打了個招呼。

周湘雲微笑。

梁虹是個聰明人,很識趣地沒再說話。

酒店的床軟的離譜,周湘雲睡到淩晨五點鐘醒了就再也睡不著,索性決定去酒店的花園裡散步到早餐時間再回來。

花園裡鳥語花香。

周湘雲心情不錯,這瞧瞧那看看,抻抻腿壓壓筋,正鍛煉著,就聽見不遠處樹林掩映間傳來的氣急敗壞的說話聲。

有些掃興。

周湘雲無意偷聽他人私事,直到她在那人急切又煩躁的斷續的表達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程烈。

應該不會那麼巧。周湘雲對自己說。

程烈現在應該在鎮海的那條老街裡,或者騎著他那輛破摩托走街串巷。

直到那女人越講越激動,突然說,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青青接過來。

青青...有點耳熟...

當初程烈就是接了一通電話之後才決定“賣身”的。周湘雲絞儘腦汁,實在是想不出比“賣身”更貼切的詞了。

周湘雲記得他說的也是青青。

這個青青到底是何許人也,周湘雲不知道。但她大概知道的是,現在與這個女人正在通話的人大概就是與她露水情緣的那個程烈。

梁虹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周湘雲有些怔愣的站在那。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嗎?”梁虹走到她身邊,臉上的笑容有些莫名的僵硬。

“沒有。”周湘雲回過神來。

梁虹點點頭,似是也不願在此過多停留,“抱歉程小姐,我先行一步。”

破天荒的,周湘雲從她離去的步伐中看出了一絲慌亂。

淩晨四點。

程烈站在北京站前的廣場上,仰頭看向巨型時鐘,死皺著眉頭。

他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到這裡。

如果不是梁虹那通電話,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來北京。

梁虹竟然敢用梁青威脅他,程烈真想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是什麼做的。

鐵石心腸對她來說都算是一種誇獎了。

梁虹說:“我隻要你。”

“哦?隻要我?”程烈冷笑,“那你怕是要不起。”

“要是小青和奶奶都願意跟我來北京呢?”梁虹的語氣充滿自信。“你還是不來嗎?程烈,他們是你唯一的家人了。”

梁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底氣的。

她從不否認自己的卑鄙,但她更明白,打蛇要打七寸這個道理。

梁青和奶奶就是程烈唯一的弱點。

程烈是個孤兒,從小在街上吃百家飯,後來梁虹的奶奶看他可憐,就把他收留在自己家裡。

梁虹和梁青的父母早就離婚了,又各自組成了家庭,從此幾乎再也沒回來過。究其原因,是誰都不想承擔小女兒無底洞般的醫藥費。人性真的不堪一擊,即使是親生父母又怎樣。梁虹一想到這些,心就會越發的冰冷。

在利益麵前什麼都不是。

她拚命地往上爬,跟了一個又一個男人,終於在這個龐然巨物的城市裡站穩了腳跟,成了社交場上嶄露頭角的交際花。

梁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怎麼看她。

天時地利人和,她哪個也沒占,隻是從那對男女那裡遺傳到一副好皮囊,和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

足夠了,她想。

隻是午夜夢回,她也會夢到早些年,在鎮海的日子。

程烈來北京,一件行李都沒帶,兩手空空,孑然一身。

梁虹去接站,特意換了一套素雅的衣服。

“不適合你。”程烈眯起眼睛。

梁虹笑:“還以為你會喜歡。”

“我喜不喜歡不重要。”程烈掏出打火機,攏著手點煙。

他們坐上梁虹的座駕,一輛比起梁虹的身家而言頗為低調的賓利。

車駛在二環路上,迎著朝陽,在一座標準的四合院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