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蝴蝶骨 北有枇杷 4163 字 3個月前

第二天周湘雲不死心,又去他家附近轉悠,夏天天黑得晚,周湘雲看了看表,都六點了,自己居然一直在這附近兜圈,跟個癡漢一樣。

不一會兒,陳行止打來電話,“小雲,我剛從洛杉磯回來,等會去接你一起吃飯?”

周湘雲聽著陳行止溫和的語氣,突然有點想哭,她抽了抽鼻子“我沒在北京,出差了。”

“怎麼了?”陳行止聽出她的語氣不對。

“沒事。”周湘雲說“就有點累。”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陳行止說:“用不用我跟你們老板說一聲?”

周湘雲知道陳行止跟黑心老板一直有合作,她搖搖頭:“不用了,事都辦完了,過兩天就回去了。”

“行。”陳行止也沒再多說。

掛了電話,周湘雲默默在路邊書報亭買了包煙。她一直是好孩子,對於能夠上癮的東西一向持畏懼的態度。上學的時候,班裡同學對她的評價是,安安靜靜的學霸,蠻乖的。在公司的時候,同事對她的評價是,人蠻好,但有點無聊。

周湘雲抽出一根煙,又塞了回去。

“為什麼跟著我?”周湘雲沒有回頭。

程烈不知何時早已站在她身後,當然,聽到她打了電話,又看到她買了包煙。

“你這個人,太彆扭。”程烈把煙從她手裡奪過來。“沒膽子,又不接受現實。”

看好了。程烈從兜裡掏出打火機“想抽呢,就乾脆利落一點。”他把煙點著,遞給周湘雲。

周湘雲接過去,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呦,生氣了?”程烈說道。“看你剛才還打電話,怎麼,男朋友啊?。

周湘雲突然笑了:“是呀。”她說道,“男朋友啊。”

程烈挑眉:“沒想到啊。”

還沒等程烈再說什麼,周湘雲就在他麵前直挺挺倒了下去。

“操”程烈扔了煙,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好在有出租車經過,程烈抱著她上了車,跟司機說“師傅,去附屬醫院。”

周湘雲還有些意識,她掀掀眼皮:“我要回酒店。”

程烈咂嘴道:“不行,死酒店我怕擔責。”

周湘雲很固執:“用不著你,我自己回去。”

“行。你死在半路上我也管不著。”程烈冷眼看著她跟烏龜一樣挪著身子離了他老遠。

出租車司機隻當是小情侶鬨矛盾,還很理解的朝程烈搖搖頭。“女人啊,得哄著。”

程烈笑,您說的對。

“我就是低血糖了。”周湘雲有些生氣,死活不去醫院,就差拉車門了,沒辦法,程烈隻能先讓司機給她拉酒店。

車停在酒店門口,程烈把她一路抱回去,開門,放在臥室的床上。自己卻掩了門出去。

周湘雲頭還是暈暈的,渾身沒有力氣。

程烈出去了一會兒,端了糖水進來,“低血糖是吧?把這個喝了。”

程烈坐在床邊,端著碗,作勢要喂她。

“我自己來。”周湘雲小口慢啜。

程烈納悶兒:“我就跟你說句話?你就暈倒了?我魅力已經這麼大了。”

周湘雲斜了他一眼:“餓。”

來來回回折騰了快一天,本來周湘雲的身體就弱,晚上又沒吃飯。低血糖暈倒很正常。

程烈當然明白,說:“我定外賣了。”

周湘雲說“我不吃外賣。”剛說完就是一陣咳嗽,程烈摸摸她額頭,燙的厲害。

程烈從床頭櫃裡拿出體溫計,“夾著,量體溫。”

周湘雲本能的排斥,“臟。”周湘雲啞著嗓子說道。

燒糊塗了,還知道嫌他臟。程烈把她胳膊抬起來,手從領口伸進去到腋下,她細膩的皮膚刺激著他,程烈定神,放好體溫計。

低頭看了看表,七點二十。

程烈拿了條新毛巾,用溫水濯透。給她擦了擦手,擦了擦額頭。

這期間外賣到了,程烈拿進屋,周湘雲聞到一股飯菜味,含混的嘟囔:“不要。”

程烈:“多少吃一點。”

“不要。”周湘雲燒到了三十八度五,渾身疼的要命。裹著被子在床上難受的直哼哼。

程烈拿了一片撲熱息痛,“把藥吃了。”周湘雲這次倒是乖乖的吃了藥,隻是不知把他當成了誰,摟著便不鬆手。

程烈被她摟著,心想她明早醒了不定怎麼埋汰自己。他看著周湘雲吃了藥後漸漸舒展的眉頭,還是放下心來。

周湘雲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程烈接起來“喂。”

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小雲”

程烈突然不做聲了,一語不發地掛斷電話。

周湘雲燒了一夜,整個人脫了汗,倒清爽了很多。程湘雲祝的酒店類似公寓套間,還帶個迷你版廚房,但程烈不是那種會照顧人的人,最多就是給周湘雲床頭放了一碗白粥雞蛋小鹹菜,然後翹著腿,坐在床邊看著她吃下去。

“好吃吧。”程烈很有自信。

火候正好,但放久了有點稠。

周湘雲一口氣吃完。“你做的?”

程烈挑眉:“不然呢?”

周湘雲朝他笑了笑。

程烈把空碗拿走,刷好,放回原位。周湘雲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昨天你拿著我手機說什麼了?”

周湘雲麵無表情地舉著手機,上麵顯示著通話記錄。

程烈擦了擦手上的水。反問她:“你都聽見什麼了?”

“我睡著了。”周湘雲氣勢弱了下來。

“嘁。”程烈站在她麵前。“麻煩讓個道。”

周湘雲側了側身讓程烈通過。程烈躺回到床上,打開電視。

鎮海市早間新聞的聲音傳來

“我市公安局昨晚於南山區成功打擊某涉黑團夥逾十人,目前罪犯皆已伏法。據悉,此次———”

程烈切換到點播模式。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哪吒…”

周湘雲呆呆地看著目不轉睛看著哪吒傳奇的男人,說道:“謝謝你照顧我,你還有事嗎?沒事快走吧。”

真不能怪她卸磨殺驢,主要屋裡矗著這麼個相看兩厭的人也屬實糟心。

“等會。”程烈叫住她,“我告訴你我昨天跟你男朋友說什麼了。”

周湘雲在床角坐下,“你說吧。”

程烈壞笑著欺過身來,“你先猜猜。”

“我不想知道了。”周湘雲站起身。

程烈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控製的剛剛好。

“你有完沒完?”周湘雲從喉嚨裡哼出聲來。這代表她真的生氣了。

“沒完。”程烈張開五指,手心鬆鬆地貼著她的皮膚內側。往上,再往上,周湘雲定定的望著他,無聲的對峙。

程烈的手在她手肘彎處停住。

那裡的皮膚最敏感,程烈回憶著她白色毛衣覆蓋下的皮膚、淡藍色的血管,周湘雲很白,像個瓷娃娃。

他輕輕一捏。

周湘雲大喘氣。

程烈是故意的。她的手臂又酸又麻。

周湘雲低下頭,拿出手機,給程烈轉了五萬塊錢。

“收著吧。”她說,“總有用得到的地方。”

程烈卻突然笑了,“我走了。”

周湘雲想,果然還是金錢交易更適合他倆的關係。

直到周湘雲踏上回北京的歸途那一天,他們都沒有再見過麵。如果不是她身上的一些殘留的痕跡提醒著她那些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實,周湘雲真覺得在鎮海發生的事就是一場夢。

回到北京之後,黑心老板從見到合同那一刻起,咧開的嘴角就沒合上過,一向吝嗇到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很快就給她落實了獎金。

很大一筆錢。

準確來說,是非常大的一筆錢。

屬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那種。

但周湘雲更乾淨利落,拿了錢就跑路了,給黑心老板痛快地上了辭呈。

理由是要回去繼承家產,沒空給他當牛馬打工了。

其實主要原因是周湘雲不願意再跟著他乾了,寶發資本這幾年膨脹的厲害,迅速擴張的背後是大量的資金注入,如果細查的話,這個公司根本就不禁查,所謂的繁榮也隻是虛假繁榮。

周湘雲也知道寶發資本當初為什麼要搶著錄用她,除了她學曆還算光鮮之外,無非是借她的家世背書。

說白了,年年名校畢業的那麼多,怎麼就錄她。

從鎮海回來之後,周湘雲就更堅定了辭職的決心。她對那個閻洪生的印象更差,連帶著對就差把他供起來拜的黑心老板印象直接降到了負分。

周湘雲不缺錢,沒必要耗在這跟他們搞互惠互利這一套。

有一句話挺紮心的,愛總是流向不缺愛的人,錢總是流向不缺錢的人。

如果說周湘雲活到現在最不缺的是什麼,那可能就是錢了。

不光家裡有錢,自己也能賺錢。

不過楊之潔經常說她是,有錢也不會享受生活。

楊之潔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當年楊之潔還是文工團的舞蹈演員,去廣州演出的時候跟程前一見鐘情。周前家裡是解放前去香港的資本家,產業眾多,楊老爺子是個老乾部,一萬個不同意,楊之潔為此差點跟家裡斷絕關係。

楊之潔最愛講當初程前是怎麼跟她求婚的。

“你爸就跟我說,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等你來結婚。”

周湘雲忙著夾菜,頭都沒抬的說

“然後你就打著飛的到了廣州。”

這一套說辭周湘雲都能背下來了。

楊之潔臉上泛起少女般的微笑。

“沒錯,那個時候我就認定他了。”

周湘雲一口飯差點沒卡在嗓子眼。她媽真的是,這麼多年都對愛情抱有崇高的信念。

“不相信愛情怎麼能行?”楊之潔反問她。

“愛情能當飯吃嗎?”周湘雲心不在焉。

“怎麼不能?沒聽過一句話嗎,叫作有情飲水飽。”

周湘雲實在是吃不下了,她覺得她媽簡直是,絕世戀愛腦。

不過她媽確實一輩子都沒吃過苦。沒吃過生活的苦,更沒吃過愛情的苦。

“你怎麼就不能像我一樣。”楊之潔時常恨鐵不成鋼。

周湘雲跟楊之潔是兩個極端,楊之潔隨遇而安,生來就是享清福的命,隻愛享受生活,除了年輕的時候當過一段時間的舞蹈演員之外,結婚之後就在家裡公司掛名董事,一天班都沒有上過。平時不是跟同學朋友去賞花品茗就是逛商場購物,每天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