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什麼?”禾綰的一雙眼明明亮油油的,卻又裝呆起來。
“我和江欖月的關係啊?小時候有多熟?那天為什麼把她氣哭?你不好奇嗎?綰綰。”
“我不是好奇啊,你不是說了嗎?隻是朋友。”
虞舜英對她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話到嘴邊,撇了撇嘴,欲哭無淚,“好吧,小呆瓜。走,回帳篷休息。”他搓了搓她的臉,拉她回帳篷。
禾綰的臉被他搓得紅紅的,身上也被他搓得紅紅的。外麵那麼多帳篷,她根本不敢讓他亂來,推著他:“你彆——”
“不。”就這一個字,禾綰被堵住嘴。然後她想叫又不能叫,臉憋得泛著一抹嬌柔的風韻,“外麵那麼多帳篷,雖然距離不近,但萬一他們出來聽見了怎麼辦?怎麼可以這樣?”禾綰義正言辭地拒絕。
“好綰綰,我們是男女朋友睡在一個帳篷裡,鬼都知道會發生點什麼吧?而且他們幾個又不是純情少男,隻不過今天沒有帶女朋友而已,還敢過來管我的事?”
“你……”禾綰被她說得又氣又急。特殊帳篷外的氣溫和裡麵是兩個溫度,但寒冬也暖不到哪裡去,兩個人貼得很近,她被錮在他懷裡動彈不得,唯一能動的就是他。而且動得不輕,將禾綰快撞壞了。她“咿呀”幾聲,脖頸伸長,身體後仰,虞舜英趁機在她耳邊說:“綰綰,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我……哪有?”禾綰輕微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難堪的聲音,往往憋不住漏出幾個音,聽起來像哭泣一樣。
“你沒有嗎?你都不吃醋,你根本不在乎我!”虞舜英炙熱氣息吐在她脖頸間,她要瘋了,解釋道:“我是……信任你,你……彆……得寸進尺……啊!”
她眼角迸出熱的淚花,鬆林間寒霧一下跟著蹦出水花,似有鬆鼠在林間蹦跳,一下一下搗著,滿樹的雪都落了下來,窸窸窣窣的,需要他的撫慰,他的唇卻徐徐往下,那麼軟熱的唇鋒,怎麼可以?太可惡了!
她像顆柔弱的藤蔓纏緊根部,卻被他強行扒掰開,肆意摘花取蕊,就連蕊心最深處的露水也不放過,做了點心卷進了他的胃裡。
天呐,禾綰第二天醒來頭都是垂著的,她根本不太好意思看他。但他卻出奇得意,笑笑:“小綰綰,我昨晚好不好?”
“哼!”禾綰撇頭。到帳篷外的冰湖邊看他們釣魚。早晨寒霧蒸騰,太陽照在冰麵,幾輛越野車停在湖邊,江欖月趕了過來,她跟著宋晚聲他們弄釣魚竿,半天釣不上一條魚,氣得說是宋晚聲的釣魚技術好。
“我的大小姐,釣魚要什麼技術啊?有耐心自然釣得到!”宋晚聲一語雙關為自己辯白。江欖月氣得將腳一跺,扔了魚竿要到帳篷裡去,路過禾綰正好看見她在虞舜英等人的幫襯下從冰窟窿裡釣上一條大魚。周圍人都在為她喝彩,她微紅著臉笑嘻嘻蹲在冰桶邊盯著桶裡的魚看。
趁其他人又擠上前去冰窟窿邊垂釣,虞舜英悄悄退到她旁邊,蹲下偷襲她紅噗噗的臉頰。禾綰氣得伸手打他,被他捏住手腕,故意眨著眼說:“欸,好綰綰,怎麼動手呢?現在我是你男朋友,怎麼可以家暴男朋友呢?”
“……”江欖月看得眼酸,她收回目光到帳篷裡坐著發信息給她姐江橄月:
【他早有女朋友了,今天白來一趟!氣死了。】
那邊很快回複一個:【?】
江欖月把這事語音和她姐說了一大通,結果對麵隻回複三個字:【不礙事。】
這果然是她姐的作風。江橄月比她大五歲,從小作江家繼承人培養,連她這個妹妹和她說話都趕不上空。江欖月覺得無趣,將手機一丟,抱著膝蓋盯著帳篷外的禾綰和虞舜英。他們倆隻是小學六年級在一起讀過半年書,這麼多年沒見麵就能這麼親密。而她和虞舜英從小認識,門當戶對,怎麼就比不上一個賣花的小妹了?
如果不是因為虞舜英,她才不會多看禾綰一眼,那個女孩是有幾分姿色,但根本沒有和她相比較的資格。就如同各奢侈品店的專員,她們無不麵容姣好,身形優越,但在江欖月麵前,她們哪一個不是低眉順眼、笑容滿麵的?
她江欖月見過就忘了,心情好就賞她們一點績效,心情差就報複性消費也賞她們一點績效,禾綰本應在這其中,甚至更不如。但她居然敢站在虞舜英身邊,實在是不配。
江欖月在帳篷裡看了一會兒,看到禾綰在虞舜英的幫助下從冰窟窿裡釣上來第二條魚兒。此時太陽已照至中空,大概上午十點半,冬季枝丫上積雪融化大半,露出原始枯燥的褐色,眾人在火堆旁架燒烤架,各肉類一烤熟冒出“滋滋……”的香味。
向南熹端來一碟烤肉給江欖月:“不出來玩玩?昨天沒睡好?”
江欖月吃了幾口,拿金屬燒烤簽戳著碟裡的雞翅,嘟囔著:“特意來找人,結果某些人一句話都沒跟我說,我看是不想掃你們的興,才沒當場甩臉走的。”
“聽說你們倆前不久吵架了?”
“是啊,我說要做他女朋友,他不答應就算了,還直接不理我,轉頭就找了個新女朋友。你說他這什麼意思啊?我哪比不上那個禾綰了?”江欖月說到這裡知道她說錯話了,就閉了口吃著燒烤。
向南熹笑了笑,“虞舜英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是這個鬼樣子,他不喜歡的事誰也強迫不了他,你看他小時候挨虞老爺子的揍挨得還少嗎?你看他改過嗎?還不是現在這副臭德行?他現在年紀還小才十九歲,馬上要二十歲。等他年紀再大一點,成熟了,處理問題自然比較圓融。你也彆和他一般見識,回頭我姨知道估計又要訓他,大過年的他一回虞家家裡就雞飛狗跳鬨一頓多不好。”
這倒是實話,虞舜英小時候調皮搗蛋經常在學校惹事。有一回他剛從學校惹完事回來,又在虞家的黃楊樹上捉毛蟲,江欖月坐在樹下被頭頂掉下來的毛蟲嚇得尖叫,眼見虞老爺子從院裡衝出來拿著手腕粗的木棍狂抽虞舜英,她當場嚇都嚇哭了。虞舜英卻麵不改色,被揍完又活蹦亂跳地玩去了。
從六歲到十九歲,他一直是這個德行。人長大真的就一定會變嗎?
這個問題體現在虞瞬英身上,江欖月是持懷疑態度的。
她也不多想,和向南熹聊了幾句就出去釣魚,明明是表兄弟,向南熹的性格比虞舜英好太多,謙遜溫雅,情緒穩定,特招女孩子喜歡。
江欖月沒一會兒便被他哄好了,看禾綰的眼神也沒那麼不舒適。至於禾綰,她在山上跟著虞舜英玩了一圈,溜冰滑雪燒烤,能吃能玩,下午準備和虞舜英回赫魯納,臨出發前,虞舜英又接到薑蘋華的電話:“昨天不是和你說了,今天我要在老宅見著你?”
“知道了,我晚上過去,現在和表哥他們滑雪呢,馬上回去了。”
“南熹也在?讓他接電話,我有話和他說。”虞舜英按薑蘋華的指示將電話遞給向南熹,結果對頭接過電話比他還熟練:“誒——大姨,您怎麼想起我來了?放心瞬英和我們一起呢,玩得好著呢……沒惹事,我會看著他的……”虞舜英聽得翻個白眼,向南熹將電話遞回來時,他說:“你們倆聊好了?”
“聊好了。”向南熹拍拍手走人,薑蘋華又在電話裡催促:“玩夠了就趕緊回來,晚上你爸和你大伯、你小姑一家也要回來,正好在老宅吃飯。”
“知道了。”虞舜英歎口氣,應承幾句往車這邊來,禾綰在車裡等他,看虞舜英過來,還以為他打完電話了,問了句:“回去嗎?”
虞舜英點點頭,薑蘋華的聲音立即從聽筒裡傳出:“剛剛是誰在說話?”
“江欖月,她也來了。”
“行,你們玩夠了都好好回家吧。”薑蘋華利落地掛斷電話。
禾綰全程聽著,沒有說話。虞舜英看看她,說:“我媽現在不認識你,一會兒又囉嗦半天,過兩天我會跟她介紹你,或者你今晚直接跟我回家吃飯怎麼樣?”他貼著禾綰,表現出很期待的樣子。
禾綰卻搖搖頭,說不用,她在赫魯納待著就行,一家人聚會她突然過去不太好。
虞舜英也覺得今天不是個合適時機,他將禾綰送回赫魯納,改道回了虞家老宅。這是一棟頗有些曆史的舊宅,整體風格不算豪華卻十分韻沉,前庭後院有點中式氣派,院裡除卻魚池榕樹,還養著兩條看家護院的大狼狗。
虞舜英的車一開進去,拴在門口石獅子下的兩條狗就對他狂吠起來,被他凶狠的氣勢一嚇,又“嗷嗚”幾聲,躲到石獅子後去了。
“沒出息。”虞舜英罵了幾句,順著大門進去正好對上他爺爺虞澤宗嚴厲的一張老臉。
虞舜英嚇得後退一步,低頭叫了聲:“爺爺。”
“還知道回來啊?一大家子吃頓飯,你爸你大伯你小姑都到了,就你!還要你媽三催四請?好大的臉麵!”虞老爺子拿手指著他罵,虞舜英都被罵習慣了,沒一會兒等開席,他爺爺坐主位,熱鍋上桌,一家子又其樂融融起來。
大伯的國字臉被熱酒溫得發紅,問薑蘋華:“瞬英明明在美國拿到學位了,創辦的公司都上市了,怎麼還要跑到京大物理係去插一腳?”
薑蘋華全然不知這事,轉頭問虞舜英:“有這事?”
虞舜英點點頭,“我在美國畢業早,回國想隨便讀讀,就選了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