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緹在車上眯了一覺，醒來時車已經停在她家小區門口。
老小區的路燈昏暗，車內沒開燈，憑借著一點點僅能視物的一點點光線，她轉頭對上駕駛位一動不動的男人。
莊寫意指尖把玩著一隻完好的香煙，有些長的頭發落下，遮擋了他一部分優越的眉眼。
但應緹知道，他的視線肯定黏在她身上。
“你把他們都送回去了？”女孩微仰起頭，活動睡得酸疼的脖頸。
“嗯。”莊寫意應了一聲，整個人隱在昏暗中，看起來有些奇怪。
“怎麼了？”應緹揉過僵硬的肩膀，俯身湊過去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下一秒，撐在身下的胳膊被一把拉過。
應緹一下往前撲去，剛好裝進男人懷裡。
“唔——”女孩挺翹的鼻尖撞在堅硬的腹肌上，痛得她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怎麼——”
應緹忍住鼻尖酸疼，詢問的話還未出口，便被男人的大手掐起下巴。
不過頃刻間，她便被鋪天蓋地的吻淹沒。
軟嫩的唇瓣被舔.吮，女孩瀑布般的黑發間壓著一隻大手，無法停止的親吻逼得應緹臉頰泛紅，大腦缺氧。
雙手被一掌抓住，固定在她胸口。應緹紅著眼，漂亮的黑眼珠被水霧浸透，看得男人喉頭一陣發緊。
好一會兒，莊寫意放開懷中癱軟的女孩，吻了吻她的額頭。
“小緹……”他的臉頰蹭蹭女孩毛茸茸的頭頂，口中喃喃道，眼神看向空氣中某一處，沒有焦距。
應緹躺在他懷裡，臉蛋酡紅，忍著不適爬起來，一巴掌把男人的臉扇向一邊。
“發什麼瘋？”打完一巴掌，應緹坐正身子，瞪圓一雙杏核眼盯著垂眼頹坐的男人。
“小緹。”莊寫意臉側微腫，應緹到底沒舍得下太重手。
男人眉眼間結著陰翳，就這麼盯著她，口中不斷重複她的名字。
“你彆理彆人好不好？隻有我能照顧你、伺候你，你彆看彆人行不行？”
莊寫意的頭顱埋在她脖頸間，應緹的皮膚上漸漸感覺到一絲潮意。
應緹任由著男人抱著她，腦海裡卻在不停翻找今晚到底是什麼讓莊寫意吃錯了藥。
頸側逐漸濕潤，她忽然想起那塊掉在她碗裡的話梅排骨。
她感到一絲好笑，但心臟又酸酸澀澀的，像是浸泡在一整罐雪碧裡。
應緹久違地生出點壞心思，她湊近默默哭泣的男人耳邊，語氣難得惡劣。
“莊寫意，你有沒有聞見一股醋味？”
……
天光微亮，一縷刺眼的陽光照射到淩亂的床鋪上。應緹從被窩裡伸出一隻光裸的胳膊，橫在眼前試圖遮擋刺眼的陽光。
昨晚上怎麼忘拉窗簾了？
她一動，強烈的不適感令她的動作滯澀。女孩呆愣幾秒，機械地扭頭。
男人即使半張臉埋在蓬鬆的枕頭中，但高挺的鼻梁也能辨認出骨相的優越。視線向下，脖頸喉結處隱約可見細細的劃痕。
更不要提掩蓋在被子中赤.裸的脊背。
“艸。”
應緹沒忍住，憋了句臟話。
早知道嘲笑某人的代價是這個，她還不如——如果回到昨天她還是會嘲笑莊寫意的。
眼尾紅紅哭著求她彆搭理其他人的男人，看著就爽。
似乎是察覺到應緹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東西，某個男人睜開眼睛，看著身邊嘴角掛著詭異笑容的女孩，幽幽開口。
“寶寶在笑什麼？是對我昨晚的努力很滿意嗎？”
應緹立馬收起上翹的嘴角。
“放過我，求你。”
男人低笑，長臂一攬把她抱緊懷裡。女孩的身體柔軟，馥鬱的石榴氣息充斥著莊寫意的鼻腔，讓他微微有些沉醉。
“不逗你了，想吃什麼？我去做。”
應緹趴在床上緩解身體酸痛，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缺，她摸過手機給小雨發消息。
深知對方八卦屬性的她隻是說自己今天到複查的日子了。
等待莊寫意投喂的時間，應緹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忽然她點到微信，轉頭朝廚房喊了聲。
男人聽見她的聲音，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
“怎麼了？”
“你之前在朋友圈發的那隻小貓呢？”
莊寫意抬著手，思考幾秒，說：“那是莊述情和他同學撿來的小貓，在我這兒放了幾天，已經被他同學帶回家了。”
“你喜歡小貓嗎？要不要我們養一隻？”男人湊近她身邊。
“算了。”女孩搖搖頭，“我不認為自己能養好一個生命，平時看看就行了。”
她這麼說，莊寫意垂眸，擦乾淨手，在女孩頭頂摸了摸。
“那去貓咖看看怎麼樣，去和它們玩會兒。”
應緹還是拒絕，“我今天想休息，你陪我。”
“好。”男人笑得溫柔，撫摸女孩頭發的手愈發地輕，一下又一下。
……
便利店內。
恬恬有事出去了，店裡就隻剩下吃零食的小雨和時不時唉聲歎氣的許舟衡。
在對方又一次歎氣後，小雨忍無可忍，重重扔下手裡的果凍。
“許舟衡你能不能彆歎氣了！”對方嚴重打擾到了她的食欲。
可惜許舟衡不買她的賬，兩聲歎氣後注意力轉移到小雨身上，“小雨，你說老板她是不是在躲我啊？”
“啊？”另一邊，剛撕開果凍的小雨沒聽懂，扭頭向他發出疑問。
“什麼意思？”
這會兒店裡除了他就是小雨，無人傾聽他的苦惱，許舟衡耐心地又解釋一遍。
“我昨天是不是太冒昧了？老板今天不來肯定是在躲我吧？”
小雨一言難儘地看向他，忽然覺得嘴邊的果凍不香了。她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心平氣和道。
“孩子你沒想多，你就是冒昧了，而且還很冒昧。”
許舟衡麵上帶著點懊惱，他一箱箱搬著貨，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後，站在原地歎了口氣。
“如果我沒那麼做的話，老板是不是就不會躲我了。”
小雨無語，把果凍三兩下塞嘴裡，嚼嚼嚼吞了，然後麵無表情地看向遠方，嘴裡吐出的話卻把一個男孩的心刺地粉碎。
“你在這裝什麼憂鬱大頭蒜啊，是飯吃太飽了還是活太輕鬆了。”
“幸好老板今天不在，聽見你離譜發言的是我，要不你賠我點精神損失費吧。”
……
“你們……發生什麼了嗎？”
恬恬處理完事情，走進店門看見的就是兩人隔著十萬八千裡，一副誰也不認識誰的樣子。
“吵架了？”她問道。
小雨悄悄翻了個白眼，“沒，就是聽了個笑話。”
恬恬聞言挑挑眉，朝另一邊看了眼，回頭和小雨對視一眼後去做自己的工作。
小雨心直口快，在店裡待久了都知道。她不在乎彆的，隻關心自己吃好睡好，心情舒暢。不喜歡誰就開口懟，相處得來就玩，處不來就遠離。
恬恬一直挺羨慕她的。
想到自己剛進門時的場景，恬恬微微搖頭。
都不安分啊。
應緹是幾天後才來的便利店。
恬恬一看見她，便走了過去，對著應緹小聲說道：“老板，新的供貨商那邊……”
應緹抬手示意她彆在這裡說，兩人進了後邊辦公室。
小雨在自己老板剛進店時就想湊過去，奈何爭不過恬恬，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
“啊？不是，老板我有話給你說……”
見對方沒聽見，她頹喪地垂下手臂，準備收拾收銀機裡的零錢，餘光卻發現坐在用餐區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小雨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嘿嘿”一笑，抓了幾瓶飲料假裝補冷藏櫃的貨，趁著一邊看貨架的許舟衡不注意，快速湊到莊寫意身邊。
“莊老師你好啊。”
莊寫意正處理著手機內的文件，聞言抬頭，發現對麵坐著個穿店員服的女生。
應緹店裡的員工來來去去就幾個，次數多了他也基本混了個臉熟。就像這會兒，雖然他不知對方特意來找他是想乾什麼，但為表尊重，他還是放下處理到一半的工作，打算看看這個員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上次謝謝你請我們吃飯了，飯真的很好吃。”
莊寫意笑笑，“沒事。”
“那個。”小雨有些坐立不安，時不時向莊寫意身後望去，“莊老師你知道許舟衡嗎？就是那天晚上給老板夾菜的那個。”
她四下看了看，聲音忽然降低。時間緊迫，她儘量長話短說，把在許舟衡那裡受到的精神汙染儘數講給了老板的正牌男友。
“我懷疑他很可能對老板有意思。”
莊寫意把玩著手機，聞言勾起唇角，看向小雨，明明半張臉看起來是在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謝謝你，我會留意的。”
“哦哦，好。”小雨看著眼前男人的笑容，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雖然自己背後告狀的行為有點不道德，但小雨覺得昨天自己的耳朵損失太大了，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挽回一點。
再說了，告訴應緹和告訴莊寫意，那不是一樣的嗎。
“不管怎樣，莊老師，我還是嗑你和老板，加油！”想到這裡，小雨站起身，雙手握拳放在身前，給莊寫意打氣。做完這些，她忙趁許舟衡過來之前回到櫃台。
小雨走後不久，坐在原地久久不動地男人薄唇微掀，發出一聲嗤笑。深情的桃花眼底蒙著一層陰翳，指尖一下一下敲擊在手機背麵，晦暗不明的臉色在視線中出現一個穿著一字收腰格子裙的女孩時恢複正常。
“久等了。”應緹在他對麵坐下，隨手把一直挎在肩上的包丟到一邊，變戲法似地拿出兩杯咖啡。
“和恬恬在後邊的時候點的，剛好送到。”
她把其中一杯遞給他，轉身從包裡拿過紙巾後卻發現男人碰都沒碰咖啡。
“怎麼了？不喜歡喝嗎？”男人眼皮微垂，應緹看不見他眼底醞釀得快要溢出的情緒。
莊寫意開口，一向略溫潤清亮的嗓音此刻顯得有些乾澀，他抬眼看著應緹，眼框微紅。
“這個咖啡，是隻有我一個有的，還是大家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