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我的牙先生 覃果文 4034 字 3個月前

親情,利益,冷治卿也存有私心,他不滿那個家把楊明鋒視若珍寶,母親心裡的天平總是向著他弟,明明他也是他母親的親生兒子。

學醫日子難熬,尤其是考研規培那段日子,家裡何曾幫過他?他一天打幾份工才勉強維持生計。

或許他最不該的便是奢求母親的愛,越不得到越是期待。

可話又說回來,那個家,的確生養了他。

冷治卿虛眯著一雙眼睛,最後還是點了下頭,對許顏解釋道:“我會出,但不會一直供他,這次過後我不欠他們什麼了。”

許顏抽了一張麵巾擦拭著手上多餘的水漬,然後她又拾起顆草莓,細細咬了口。

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許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在乎的是冷治卿的感受,心裡會不會覺得委屈?

冷治卿沒有戴上眼鏡,而是把鏡框隨手放在了電腦旁,閉眼休息了一會兒。

他身體有意無意往許顏那處靠,許顏笑著推了下他的肩膀,明知故問道:“你還要吃嗎?”說著便把手上抱著的一筐草莓推給冷治卿。

聽聞冷治卿睜開眼,側過頭貼了過來。

許顏含著口中半顆草莓還未咽下,不知道是護食還是怎的,又咕噥一句:“真有點酸。”但不妨礙她哐哐吃。

話應剛落,冷治卿便親了過來,以吻封緘,唇邊還留有果肉汁水的清甜。

分開時,冷治卿一改剛才‘還好’的評價,淺聲笑道:“甜的。”

……

冷治卿給了她母親一筆錢,這事也便了結,從那以後冷治卿再也沒跟那邊來往,徹底斷了聯係。

可這件事還是猶如一根刺,雖說不造成什麼致命傷害,但它紮在隱處讓人膈應。

若在以前冷治卿冷著一張臉看不出情緒,許顏也瞧不出什麼,但現在她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傷心。他習慣喜怒不形於色,也總是這樣,沉默內斂。

許顏則認為,不宣泄出來久而久之會把人憋壞,所以這天就趁著冷治卿休假,許顏便帶著他出門做減壓。

許顏喜歡塗石膏娃娃,家裡擺放的大大小小石膏物件就可看出來她超愛,或淩亂或規整的把顏料塗抹在白色物體上,許顏會有種解壓的愉悅感。

他們驅車前往附近的一所大型商城,許顏從網上看到那兒有一家風評極好的石膏娃娃手作店。

許顏拉著冷治卿乘坐電梯時,卻莫名有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這附近許顏是來過的,和藍可甜來這邊吃過幾次飯,但心中的異樣又不是熟悉可說得通,總覺得有不祥之兆。

當許顏跟著導航來到店門前,抬眼望著那門頭,許顏突然想起怎麼回事了。

整個店麵很大,大概一百多平,在這寸土寸金的商業城,店鋪極為顯眼。

她立在店前,有些心虛的對身後人說:“治卿,我們要不換一家?”

冷治卿察覺出她的異樣,疑惑問著:“怎麼?”說罷,抬腳便走了進去。

許顏無奈隻好跟上。

心裡祈禱著店家千萬彆在呀。

但越怕什麼,反倒來什麼。

一進店許顏就看到了店老板忙碌的身影,剛過晌午店裡還沒什麼人,這個店不僅買石膏娃娃,還有其他項目,如木雕,塑陶等。

老板是個年輕男人,清瘦的麵容,修長的身子,微長的頭發垂到腦後,渾身透著藝術氣息。此時他正給一個的素胚小房子做上色,見有人來便放下手上東西起身迎客。

見是許顏,老板嘴上揚起淺笑,道:“很久都沒看到你了。”

許顏尷尬地笑了笑,敷衍應和著,“是,主要太忙。”

她這兒應該也有一兩年沒來了,沒想到老板還記得她。她當時對這位老板有好感,連來了一個星期手作店,為此還充了幾千的會員,結果沒想到人家早是有家室的人。

真是悔不當初。

“還是塗石膏娃娃嗎?”老板胸前掛著圍腰,他往身上揩了揩有些臟汙的手,袖套處亦沾有斑點顏料。

老板邊說著邊不徐不慢地走到電腦操作台,又問了句許顏的電話把人的會員信息調了出來,“餘額還有很多,依舊塗大型嗎?”

許顏舔舐了下有些乾澀嘴唇,擺了擺手,“兩個中型。”

身旁的冷治卿從進門開始便一言不發,許顏用餘光瞥了他幾眼,儘管麵色如常但眼底透著銳利的厲色,一股生人莫進的氣勢。

果然生氣了。

他們移步到操作區,透明的落地窗前是一排長木桌,許顏和冷治卿找了一處靠牆角的位置。

簡單選了一下石膏娃娃,工具和顏料是另一位店員拿上來的。

許顏也不是第一次塗了,對這基本操作駕輕就熟。

圍上圍腰,戴上袖套,許顏坐下來乖乖巧巧幫冷治卿把其中一隻石膏娃娃端正擺在麵前。

他們選的是兩隻貓咪石膏,剛好湊成一對。

冷治卿好整以暇地翻起衣袖,扶了一下鏡框,然後才慢慢坐下。

許顏眼觀鼻鼻觀心。明明帶來減壓的,沒成想反倒找不愉快了。

“你跟他……”冷治卿拿起筆杆,筆尖用水沾濕暈開,緩緩開了口。

話音未落,許顏搶答道:“什麼關係都沒有。”

冷治卿側頭望了過來,意味不明。

著急解釋反而欲蓋彌彰,許顏嘟囔著嘴趕緊又補了一句,“就之前,這家店我常來,所以跟老板相熟。”

冷治卿停下筆,回頭透過玻璃置物架盯著門口不遠處那老板的背影,醋意極大,道:“你現在喜歡這種類型的?我要不也去把頭發留一下。”

“不用。”許顏否道,察覺不對又改口,“不是,我不喜歡他。”許顏也不遮掩,一下全撂了,“好吧好吧,我承認,我之前對他有點意思,但人家早結婚了,我是有底線的人。”

冷治卿回過身又看向她,店裡開著明黃的光,暖光打過來人也愈發溫柔。而事實上,冷治卿也並沒有生氣,他隻是比較在意。

淺淡的藍色一點點勾勒石膏貓咪的身軀,冷治卿上下打量了一二,又加了點紫色。他頓了頓,又道:“那個人也是嗎?”

“誰?”許顏汗顏,這是又從那兒冒出來的人?

冷治卿塗了一筆紫色顏料,發現有點深隨即加了一塊白色作調和,“那晚飯店門口,和你擁抱的人。”

兩人相擁,那一幕針紮一樣刺眼,他一直都記在心裡,耿耿於懷。

許顏撓了撓後腦勺,努力回想。

飯店她隻能是赴約藍可甜和她男朋友,在門口發生了……對了,她不是差點發生車禍?!

許顏扒拉著冷治卿的手臂,急道:“誤會,都是誤會!我當時差點被車撞,那個人是我閨蜜男朋友就扶了我一把。”

人家當時也是好意,可能也隻是虛扶,怎麼到冷治卿眼裡就成擁抱了?

但冷治卿重點則偏向另一個,“車禍?你沒受傷吧?”他停下筆,正襟危坐,蹙著眉。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差點發生一起意外。

仿佛得到什麼信號般,許顏開始繪聲繪色跟冷治卿地講起當時發生的事。感歎要不是她福大命大,不然真出事了。

找到突破口,許顏便強行扭轉話題,一直喋喋不休說著,讓人漸漸忘卻一開始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聊起此事。

…………

快過年的時候,許顏正式收到章雨歡微劇的邀請,需要馬上進組。

她要出差一個月左右,許顏粗略算了下時間,如果趕得及的話剛好回來過年。

到了年底醫院格外的忙,冷治卿這段時間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收拾行李出發那天,許顏差點沒見著冷治卿。兩人在樓道打了一個照麵,一個剛回來一個正要出去。

“你回來啦。”事出突然,許顏原本是要一走了之的,最多在微信上跟冷治卿說一聲,可她覺得不妥,還是想跟他當麵見一麵。

上了一天班的冷治卿,剛回家便見到門口站著的許顏還帶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警覺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有個拍攝要出差一個月。”許顏攏了攏衣袖,現已全麵入冬,儘管外麵套了一件羽絨服還是被凍的直哆嗦。

冷治卿頷首,這件事前幾天許顏倒跟他提起過。

他微皺眉頭,視線卻落在許顏衣服拉鏈上,她沒有把羽絨服拉上大敞著,難怪會冷。

她裡麵隻穿了兩件,一件保暖衣一件薄毛衣。

冷治卿躬下身,親手幫她把拉鏈拉上,並道:“天氣冷,注意保暖。”

許顏則嗔怪道:“你不懂穿搭,拉上我不就跟球一樣了。”

冷治卿置之不聞,還是固執的把她拉鏈拉上了頂,他隻知道等生病了就沒有穿搭了。

“走吧。”弄完,冷治卿直起身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箱拉杆,“送你去機場。”

現在還是下班高峰期,某些路段依舊堵車。冷治卿把車內暖氣打開,許顏把手插進衣兜裡蛄湧著。

外麵燈紅酒祿,川流不息的車輛呼嘯而過。

許顏又想起第一次蹭他車的時候,以為自己偽裝的很自然,其實對方早已識破她的拙劣手段。

但許顏還是好奇地問著一旁開車的冷治卿,“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認出了我?”

冷治卿手把著方向盤,指尖摩挲著又輕敲了兩下,語氣似有一絲埋怨,道:“我可比你有良心。”